舞會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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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連衣裙,束着一根玫瑰色腰帶,手上戴一副白色皮手套,手套幾乎齊到她那瘦削的肘部,腳上穿的是一雙白色緞鞋。

    跟她跳瑪祖卡舞的機會被人搶走了:她剛一進來,一個讨厭之極的工程師阿尼西莫夫搶先一步邀請了她&mdash&mdash這事我至今還不能原諒他&mdash&mdash我是由于順路上一家理發館去買手套146,結果來遲一步。

    所以瑪祖卡舞我沒有跟她跳,而是跟一位德國小姐跳的,以前我也曾一度追過這位小姐。

    可是那個晚上我怕是對她很不禮貌,既沒有同她說話,也沒有瞧她,我隻盯着那個穿白色連衣裙、束玫瑰色腰帶的修長而苗條的身影,她那喜沖沖、紅豔豔、泛着兩個小酒窩的臉蛋和她那親切可愛的眼睛。

    不光是我一人,大家也都在瞧她,欣賞她,男人在欣賞,女人也在欣賞,雖然她使他們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沒法不欣賞她呀。

    &rdquo &ldquo照理應該說,瑪祖卡舞我沒有跟她一起跳,可實際上我幾乎一直是在跟她跳。

    她坦然自若地穿過整個大廳,徑直來到我的跟前,我沒等她邀請就趕忙站了出來,她微微一笑,答謝我的機靈。

    當我們147被領到她面前,她沒有猜出我的性格代号148時,她隻得把手伸給了别人,聳了聳她那瘦削的雙肩,并朝我嫣然一笑,以表惋惜和安慰。

    當大家把瑪祖卡舞變換成華爾茲舞時,我就跟她跳華爾茲舞跳了很久,雖然她已頻頻喘氣,但卻對我說:&lsquoEncore149&rsquo。

    于是我便一次又一次地跟她跳着華爾茲舞,簡直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rdquo &ldquo嘿,怎麼感覺不到呢?我想,您摟着她的腰,不但會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會感覺得到她的身體嘛。

    &rdquo一位客人說。

     伊萬·瓦西利耶維奇突然紅了臉,幾乎氣沖沖地喊了起來: &ldquo是呀,你們這些當今的年輕人就是這樣。

    除了身體,你們什麼也不看。

    我們當年就不是這樣。

    我越是愛得強烈,就越是不去注意她的身體。

    如今你們就要看大腿、腳踝什麼的,你們總想把所愛的女人脫個精光,而對于我來說,正像AlphonseKarr150&mdash&mdash他是個好作家&mdash&mdash說的,在我所愛的對象身上總是穿着銅制的衣裝。

    我們不是去脫光她,而是盡力給遮上赤裸的身體,像挪亞的好兒子151所做的那樣。

    唉,你們是不懂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别聽他。

    那後來呢?&rdquo我們中間有個人問。

     &ldquo是這樣的。

    我大部分時間都在跟她跳,不知時間是怎麼過去的。

    樂師們個個累得要死,你們知道,舞會快結束時都是這樣,老反來複去演奏瑪祖卡舞曲,老頭子們和老太太們已從客廳的牌桌旁站起身來,等着去吃夜宵,仆人們更是端着東西跑進跑出。

    時間已是淩晨兩點多鐘了。

    該好好利用最後幾分鐘。

    我再次選定她,我們在舞廳裡已轉遍上百次了。

    &rdquo &ldquo&lsquo那麼,吃過夜宵,再同我跳卡德裡舞好嗎?&rsquo我領她回到座位時問她。

    &rdquo &ldquo&lsquo那當然,隻要家裡人不帶我坐車回家。

    &rsquo她笑嘻嘻地說。

    &rdquo &ldquo&lsquo我不讓您走。

    &rsquo我說。

    &rdquo &ldquo&lsquo把扇子還給我呀。

    &rsquo她說。

    &rdquo &ldquo&lsquo我真不舍得還。

    &rsquo我說,一邊将那把并不值錢的扇子遞給她。

    &rdquo &ldquo&lsquo那就送您這個吧,您就别舍不得啦。

    &rsquo她說,一邊扯下扇子上的一根羽毛給了我。

    &rdquo &ldquo我接過這根羽毛,隻能以目光表示自己的全部喜悅和謝意。

    我不僅很高興、很滿意,而且很幸福,心裡甜滋滋的,我變得很和善,我已不是原來的我了,我變成了一個不知有惡、隻會行善的超凡脫俗之人了。

    我把羽毛藏到手套裡,站在那兒,無力離開她身旁。

    &rdquo &ldquo您瞧,人家在請爸爸跳舞呢。

    &rdquo她對我說,一邊指着她父親高大勻稱的身軀。

    她父親是位上校,佩戴着銀色的肩章,正跟女主人和其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