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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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支持不僅體現在政治上,也體現在宗教上,因為與伊斯蘭教一樣,宗教改革人士也禁止崇拜偶像。

     這一次,蘇萊曼沒有像以前那樣沿着多瑙河河谷直逼維也納。

    他派出了一支非正規的騎兵部隊在維也納周邊地區搞破壞,好讓這座城市感受到他的到來。

    他本人則親率主力在更靠南的地方活動,率軍進入開闊的鄉村地區。

    他可能是要試圖引誘敵人出城交戰,這樣比較利于他手下正規騎兵的發揮。

    在維也納城南大約60英裡(約97千米),他被一座名叫居斯(Güns)[5]的小城擋住了。

    這座小城是奧地利邊界前的最後一座匈牙利城鎮,蘇丹在這裡遇到了始料未及的英勇抵抗。

    在一位名叫尼古拉·尤裡西奇(NicholasJurisitch)的克羅地亞貴族的領導下,實力孱弱的守軍在8月份堅守了大半個月,拖延了蘇萊曼進攻的腳步。

     土耳其人在城牆最薄弱位置的對面修建了木質掩體,把火炮放到掩體裡向城鎮開火,在防線上打開了好幾個缺口。

    他們發動了12次進攻,但都被打退了。

    土耳其人還埋放了很多地雷,但大多數都被守軍發現并引爆了。

    持續不斷的降水淹沒了土耳其人的戰壕。

    他們要求守軍投降,結果被輕蔑地拒絕了。

    最後,易蔔拉欣想出了一個挽回面子的折中方案。

    他告訴守軍,鑒于他們的勇敢表現,蘇丹決定饒恕他們。

    守軍的指揮官得到了易蔔拉欣彬彬有禮的接待,并且與他達成了有利于守軍的投降條款。

    守軍隻是在書面意義上投降了,他們交出了城鎮的鑰匙,表示土耳其人名義上占有了這座城鎮。

    隻有很少量的奧斯曼軍隊象征性地進了城,負責管理城牆的缺口,避免其他奧斯曼軍隊入城殺人劫掠。

     對土耳其人來說,他們在這裡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天氣也變得越來越糟了。

    盡管如此,蘇萊曼原本還是可以進軍維也納的,他卻放出話來說,他并不想要維也納,隻想要皇帝本人率軍出來迎戰。

    他這麼做可能是最後一次努力,想把敵人引誘出來跟他在開闊地上交戰。

    而此時的查理五世還遠在多瑙河上遊200英裡(約322千米)的雷根斯堡(Ratisbon),他也無意正面決戰。

    蘇萊曼由于缺乏重型攻城武器,同時又意識到此時的維也納守軍已經比上次打退自己時更加強大,隻好揮師向南撤退。

    大軍穿過施蒂裡亞(Styria)[6]的河谷和山地,沿途大肆破壞。

    他們避開主要城堡,摧毀村莊,襲擾農民,把奧地利南部的大片鄉村地區都化為廢墟。

     兩個月後,回到伊斯坦布爾的蘇丹寫道:&ldquo接連五天張燈結彩,飲宴作樂&hellip&hellip蘇萊曼喬裝打扮,去逛通宵營業的大市場。

    &rdquo毫無疑問,他這樣做是為了看看他的臣民到底是把第二次維也納戰役看作一場失敗還是一次勝利。

    像第一次維也納戰役結束後一樣,官方大張旗鼓地向公衆宣稱,蘇萊曼前去挑戰他的敵人,可是基督教皇帝卻不敢迎戰,躲了起來。

    為了挽回他的聲譽,蘇萊曼宣稱由于敵人避戰,雙方并未有機會一較高下,因此奧斯曼軍隊的主力毫發無損地回到了伊斯坦布爾,以備日後再戰。

     現在,哈布斯堡王朝和奧斯曼人都打算和談了。

    蘇萊曼與斐迪南達成了和約。

    按照易蔔拉欣的要求,斐迪南像兒子稱呼父親一樣地尊稱蘇萊曼,從而滿足了奧斯曼人的虛榮心。

    蘇萊曼承諾将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對待斐迪南,并且許諾:&ldquo這不是七年的和約,不是二十五年的和約,不是一百年的和約,也不是兩個世紀、三個世紀的和約。

    隻要斐迪南本人不撕毀和約,他将永遠享有和平。

    &rdquo匈牙利和其領土上的城堡将一分為二,分别由斐迪南和佐波堯這兩位君主統治。

     然而,具體的協議卻難産了。

    蘇萊曼想讓佐波堯(&ldquo我的奴仆&rdquo)壓過斐迪南,并且堅持認為&ldquo匈牙利是我的”易蔔拉欣則傾向于承認既成事實,讓他們兩個人保有現在各自占領的土地。

    最後,斐迪南和佐波堯背着蘇萊曼私下達成了協議,這讓蘇萊曼感到有點難堪。

    他們同意各自以宗主的名義統治自己手中的土地,但到佐波堯去世之後,他的領地将交給斐迪南統治。

    與此同時,蘇丹和皇帝之間并沒有達成和約,因為他們都不肯在頭銜和事關尊嚴的帝王虛名上讓步。

     就這樣,蘇萊曼蘇丹終于在維也納城下遭遇了失敗,未能深入歐洲的心髒地帶。

    他的失敗就像800年前西班牙的穆斯林在圖爾戰役(BattleofTours)[7]中的失敗那樣,成了曆史的轉折點。

    他失敗的部分原因在于,他面對的對手不再是奧斯曼人以往在巴爾幹地區和匈牙利遇到過的封建軍隊,而是在紀律性和戰鬥技能方面遠超前者的訓練有素、指揮得當、經驗豐富的歐洲軍隊。

    他遇到了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

     不過,地理和天氣因素也十分重要。

    蘇丹的交通線太過漫長,從博斯普魯斯海峽一直延伸到中歐,綿延700英裡(約1127千米);多瑙河流域又發生了不常見的自然災害,暴雨、大風和洪水持續不斷。

    這些因素縮短了本來就已經不長的戰鬥時節。

    由于奧斯曼軍隊自己不攜帶給養,其騎兵部隊需要為他們的戰馬搜集草料,而這項任務根本無法在冬季和經受了破壞的鄉村地區完成。

    現在,蘇萊曼意識到,一旦他跨過了中歐的某一個點,再發動戰争就變得無利可圖了。

    考慮到那個時代的軍事水平,對于伊斯坦布爾的蘇丹來說,維也納實際上成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

     但是,在經過艱苦的戰鬥之後,歐洲人對土耳其人的武力産生了可以理解的敬畏,因此他們對奧斯曼軍隊的懼怕反而加深了。

    他們并不是什麼來自亞洲草原的野蠻人部落,而是當時的西方世界從未遭遇過的高度組織化的現代軍隊。

    一位意大利評論家曾這樣評價土耳其士兵: 他們的軍事紀律公正而嚴明,勝過了古代的希臘人和羅馬人;土耳其人在三個方面都超過了我們的士兵:他們總是立即執行指揮官的命令;他們在戰場上總是置生死于度外;即便在沒有面包和酒的情況下,他們也能靠大麥和水支撐很長時間。

     無數的歐洲人目睹了奧斯曼軍隊的戰鬥素養、戰鬥熱情、自控能力和極強的目的性。

     憑借這樣一支團結一緻的武裝力量,奧斯曼帝國在西方事務中的重要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蘇萊曼讓奧斯曼帝國成了歐洲重要的政治力量之一,長久地影響被後世稱作&ldquo歐洲協調&rdquo(ConcertofEurope)的歐洲政治格局。

     [1]前文提到過的匈牙利國王匈雅提·馬加什于1490年去世。

    由于他沒有合法的子嗣,匈牙利王位落到了波希米亞國王烏拉斯洛二世手中。

    拉約什二世是烏拉斯洛二世的兒子,在其父去世後,年紀輕輕便成為匈牙利國王。

    他娶了查理五世的妹妹瑪麗公主,通過聯姻加強了匈牙利王國與神聖羅馬帝國之間的聯系。

     [2]即馬丁·路德,宗教改革運動的主要發起人。

     [3]聖米迦勒是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共同承認的大天使,聖米迦勒節是9月29日,而維也納攻城戰開始于1529年9月27日。

     [4]此句出自《聖經·詩篇》127:1。

     [5]居斯是德文名稱,匈牙利人稱之為克賽格(K?szeg)。

     [6]在德語中稱為施泰爾馬克(Steiermark),位于今天奧地利的東南部。

     [7]也被稱作普瓦捷戰役。

    732年,法蘭克人在是役中擊敗阿拉伯人,阻止了他們進一步深入歐洲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