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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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厚酬之。

     紹興人周某,當粵賊之亂,為賊劫至湖州。

    賊魁甚悍,一日有狗遺矢于地,賊魁怒,盡殺其所畜狗。

    最後一黑狗,哀号若求免者。

    周頗與賊魁善,力請弗殺,從之。

    周以此狗寄養他所。

    居數月,周從賊中跳出,狗随之行。

    至德清,宿枯廟中。

    及夕,狗忽登其榻,周驚起,則聞戶外有人切切耳語,蓋知其自賊中來,欲害之而取其所有也。

    周奪門出,數人露刃追之,狗狂噬,周得免。

    後繞道歸紹興,大風覆舟,周溺于水,狗亦入水,銜其衣,曳之至岸,乃得不死。

    光緒元年,有人見周于杭州城隍山,狗亦尚在。

     吳江黎裡鎮多尼庵,登徒子遊其中,猶青樓也。

    有農家婦素與青蓮庵中一尼相識,豔其所為,常寄宿庵中,尼即誘與惡少淫。

    其夫屢以舟來迎婦歸,尼厭之,與婦謀殺其夫。

    婦始諾之,繼而悔焉。

    一日薄暮,夫又以舟來,尼與所私者僞言欲至某處,使其夫載以往,并招婦偕焉。

    行數裡,天已暝,煙水渺茫,杳無人迹,尼與所私者用力推其夫于河。

    婦駭甚,欲援以手,禁勿許,婦大号。

    尼曰:&ldquo若為人聞知,爾當膺極刑,我則無恐,王法不殺僧尼也。

    &rdquo婦信之,乃忍不哭,仍從尼歸。

    居數日,其夫弟來探其兄,尼與婦均言未嘗來此。

    其夫弟遍訪,無知者。

    會歲将暮,婦亦歸家,私具酒食祭其夫,且祝曰:&ldquo死而有知,勿我怨。

    &rdquo為夫弟窺見,排闼入,窮究其故,婦堅不承,乃執婦并尼控于官。

    官嚴鞫之,始吐實,而苦不得其屍。

    時光緒三年正月十七日也,天忽大雷雨,屍浮起,距其死已五十餘日,而面如生。

    尼所私者久亡去,官命役捕之,不獲。

    役禱于屍,其夜死者見夢于役曰:&ldquo其人在江甯水西門外某姓飯店。

    &rdquo如其言,果得之,皆論如律。

    平望鎮人王阿毛,好食蛙。

    制一鐵針,長二尺許,每捕得一蛙,則以針穿其頸,針滿始荷之而歸,以充馔焉。

    如是者數十年矣。

    一日,至其親串家,親串止之宿。

    是夜有遠處失火,阿毛登屋望之。

    其家臨河而居,懼盜賊從水次攀援登屋,故于檐端列鐵條數十,皆銳其末,如鋒刃然。

    阿毛失足而墜,鐵條适貫其頸,呼号甚慘。

    救之者無法可施,乃豎長梯于水中,衆人緣梯而上,始将阿毛解下,而氣已絕矣。

    其死狀宛然如蛙也。

     盛凝之,蘇州人,少孤貧,而性甚慧。

    十四歲時,《十三經》已卒業。

    其季父命之學賈于錢店中。

    一日,其主使持金赴某所,道出隘巷,見一小家數人聚哭甚哀。

    問其故,鄰人曰:&ldquo是家某人死三日矣,遺兒女三四,貧不能斂,故聚哭耳。

    &rdquo盛問所需若幹,曰:&ldquo非銀二十兩不可辦。

    &rdquo盛所持适有此數,悉以與之,遂不敢歸店,至素所熟識之僧寺宿焉。

    店主待久不至,問之其家,不得。

    乃與季父偵探三日,而始遇之僧寺。

    诘之,以告,征之死者之家而信。

    季父痛毆之。

    寺僧勸曰:&ldquo事雖非,而其心術可取也。

    &rdquo季父乃舍之去。

    盛既失業,遂留居寺中,仍讀書。

    越三年,補博士弟子員,始歸其家。

    至鹹豐庚申歲,盛年已四十餘,為賊劫至揚州,逾年而逸。

    流寓儀征一破廟,賣蔔自活,旋病死。

    廟僧謀藁葬之野,忽有守備洪君至廟,問知其姓氏裡居,曰:&ldquo此吾同鄉也。

    &rdquo少頃,請其母偕來。

    母曰:&ldquo昔年為汝父營葬者,與此人姓名正同,未知果是否。

    &rdquo乃以銀三十兩治其喪,寄棺廟中,屬僧善視之。

    及亂平,洪已官參将,親至蘇州訪盛氏,問盛凝之無恙否,其家曰:&ldquo亂時為賊劫去,今不知存亡。

    &rdquo洪又細問其年貌,乃哭曰:&ldquo若然,則恩人死矣!&rdquo蓋曩時隘巷中死者,即洪父也。

    洪年十七,投江甯督标為兵,積功至參将。

    其母當日即詢知盛之姓名居處,時時為子言之,命其圖報。

    前真州廟中所殡者,猶冀非是,今知果然,乃挈盛妻子至儀征,以其柩歸葬,且厚恤其家。

     有友人言二事:一則前世之夫今世為女子,一則前世之妻今世為男子。

    二事絕奇,可紀也。

    雲有錢某者,吳人也。

    妻卒,将斂矣,忽蹶然而蘇,張目視其夫曰:&ldquo汝何人欤?&rdquo夫疑為谵語。

    婦即起坐,周視其室曰:&ldquo此何地欤?&rdquo已而引鏡自照,大哭曰:&ldquo吾其為女子乎!&rdquo乃告其夫曰:&ldquo吾閩人王某也。

    因病而死,至冥中,冥王謂吾陽壽未終,命二鬼送之回。

    途遇大風,二鬼為風吹去,不知所之。

    我亦覺身輕如葉,随風飄堕至此,乃化為女子乎!吾本男子,讀書識字,家亦小康,妻孕未産,今當奈何?&rdquo言已,複大哭。

    其夫勸慰百端,不應。

    始而不食,繼覺饑餓,乃稍進飲食。

    夫欲與同寝,辄拒不納。

    如是數月,有為其夫計者,曰:&ldquo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彼既因饑餓而強進飲食,然則豈無欲念欤?當以男女之欲誘之。

    &rdquo夫乃覓得一說平話者,日日為演說淫亵之事。

    婦始樂聽之,數日後,忽曰:&ldquo吾婦人也,奈何為我說此!&rdquo麾使出。

    是夜,夫就之,不複拒矣,遂為夫婦如常人。

    歲餘,情好甚笃,乃哀其夫曰:&ldquo吾家在閩,杳無消息,妻産亦不知男女。

    君其偕我往探之。

    &rdquo夫不忍拂其意,偕赴閩。

    至其家言之,其家初不信。

    婦乃曆叙前生事,一一有據,且與其妻言當日房帏秘事,人所不能知者:妻乃大哭,已又破涕而笑。

    其前世之妻,遺腹已生男子矣。

    留數月,始返。

    越一歲,婦受孕生一女,乃即以前生之子為婿,兩家成親串焉。

    又有鄒某者,浙西老儒也,妻死已久,遺二子一女。

    二子未娶,女則已嫁矣。

    老儒以課徒為生,家徒壁立,衣食不充。

    忽一日,有一少年至,裘馬甚都,揖老儒而問曰:&ldquo君其鄒某欤?今年若幹歲,有女一人、子二人乎?&rdquo老儒怪問:&ldquo君何知我?&rdquo少年曰:&ldquo吾前生乃君妻也。

    死後又生山西某姓家,某姓固钜富,吾擁赀數百萬。

    念君寒餓,恒思周濟,以父母在,未敢遠遊。

    今父母以天年終,故來相訪耳。

    &rdquo乃曆叙前生事,亦一一有據,相偕入室,手自檢點平生故物,欷欲絕。

    已而二子至,皆能呼其小名,謂其夫曰:&ldquo吾攜萬金至此,二子可各與四千,以一千與女,而以一千為君娛老,無事更作村學究矣。

    &rdquo女聞其事,自夫家歸,見是少年男子,羞澀不前。

    少年呼其乳名曰:&ldquo阿巧不識我欤?&rdquo執其手而泣。

    居數日,請老儒偕至前生埋骨處,蓬顆敝冢,在荒榛蔓草中,又欷久之,買地改葬,且為老儒營生圹焉。

    流連數月,乃始辭去。

    老儒命長男送之歸,自此往來,亦如親串雲。

    淮安鄉間來一瞽者,推人年命如神。

    有李氏子就之推算,瞽決其一生足衣食、無刑禍,有子女各六,然當有兩妻。

    李笑曰:&ldquo吾農家子,不鳏足矣,焉有兩妻?&rdquo瞽曰:&ldquo不然,命如是也。

    &rdquo又有陳叟延之至家,悉以其家人年命使推算之,一一不爽,至其女,則曰:&ldquo偏房命也。

    &rdquo陳叟怒曰:&ldquo老朽薄有田産,何至以女為人妾!&rdquo瞽曰:&ldquo不然,命如是也。

    即不作妾,亦非正妻。

    &rdquo已而李氏子娶于趙,甫六月生一子,鄉裡姗笑之。

    李之父懼為門戶羞,歸之于母家。

    趙女固貞淑,母家知其無他,然六月生子,無以自明。

    請反不可,乃留之,仍撫養其子。

    而李氏子所續娶,即陳叟女也,甫六月,亦生一子。

    于是趙女之父母兄弟鹹嘩于李氏之門曰:&ldquo爾謂吾女不貞,故六月而生子,今陳女亦六月生子,何也?留則俱留,逐則俱逐,一留一逐,行且興訟。

    &rdquo李父子無以為計,其宗族姻親鹹謂其父曰:&ldquo若子兩娶,皆六月而生子,趙、陳兩姓清白舊家,兩女亦皆端好,必無他故,是無可疑者也。

    宜迎趙女以歸,使與陳女以姊妹稱。

    &rdquo而陳女顧長趙女一歲,趙猶忿争。

    乃議不以長幼為次,而以先後為次,姊趙而妹陳,事乃定,兩女皆婉娩頗相安。

    俄各受孕,逾期不育,至十二月始生,則皆女也。

    嗣後男女相間而生。

    生男皆六月,生女皆十二月,群疑盡釋。

    兩女各生三男三女。

    李氏子果有兩妻、子女各六,陳叟之女竟為偏房,瞽者之言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