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觀舊句忽爾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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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賀喜!”山黛也笑道:“何忽出此奇語,小妹有何喜可賀?”冷绛雪道:“賤妾為小姐覓得一佳偶在此,豈不可賀!”山黛道:“姐姐談何容易。

    慢道無婿,縱使有婿,又安得佳!”冷绛雪道:“若無婿,又何是為喜;若有婿,不佳又何足言賀!小姐請看此編便見。

    ”遂将《張子新編》遞與山黛。

     山黛接了,先看名字是雲間張寅着,因說道:“雲間是松江了。

    ”因再看詩,一連看了三兩首,遂大驚道:“此等詩方是才子之筆,不知姐姐從何處得來。

    ”冷绛雪道:“是家父寄來,託賤妾與小姐作伐。

    賤妾常歎小姐才美如此,恐怕天地間沒有個配得小姐來的丈夫。

    不期,今日忽得此人,方信至奇至美之事,未嘗無對。

    ”山黛道:“才雖美,未蔔其人何如?”冷绛雪道:“人祇患無才耳。

    若果有才,任是醜陋,定有一種風流,斷斷不是一村愚面目,此可想而知也。

    ”山黛笑道:“姐姐高論,不獨知才,兼通於知相矣。

    ”二人大笑。

    再将《張子新編》細細而看。

    看一首愛一首,二人十分歡喜,不勝擊節。

    忽看到後面,見一首詩題目是: 題闵子祠壁,和維揚十二齡才女冷小姐原韻。

     詩道: 又見千秋絕妙詞,憐才真性孰無之。

     倘容秣馬明吾好,願得人間衣盡缁。

     冷绛雪看見這首詩,忽然大驚道:“這又作怪了。

    ”山黛問道:“姐姐為何驚訝?”冷绛雪道:“此事一向要對小姐說,無因說起,故不曾說得。

    賤妾到尊府來時,路過闵子祠,因上去遊覽,一時有感,遂題了一首絕句在壁上。

    剛轉得一轉身,不知誰人就和了一首在上面。

    就是此詩,一字不差。

    賤妾還記得後面落款是『洛陽十六歲小書生平如衡奉和』。

    賤妾出廟門時,恰遇見一個小書生,祇好十五六歲。

    衣履雖是個寒士,卻生得昂昂俊秀,皎皎出塵。

    見賤妾出廟,十分徘徊顧盼,欲訴和詩之意。

    賤妾因匆匆上船,不及返視,至今尚依依夢魂間,以為此生定然是個才子。

    不知今日何故這個張子又刻作他詩,莫非那日所遇,即是此人?為何又改了姓名,豈不作怪!”山黛道:“原來有此一段緣故,或者為寄籍改名,也未可知。

    要見明白卻也不難,這張生既要求親,定然要來拜谒。

    姐姐既識其面,待他來時悄悄窺視。

    若原是其人,則改移姓名不消說了。

    ”冷绛雪道:“除非如此,方見明白。

    ”二人說罷,又将餘詩看去。

    祇見下一首即寫着: 有杯闵子祠題壁詩人仍用前韻 相逢無語别無辭,流水行雲何所之? 若有藍橋消息訪,任教塵染馬蹄缁。

     冷绛雪看了,默然良久。

    暗想道:“看他這一首詩意,分明是因壁間之詩有懷於我。

    ”又暗自沉吟半晌道:“你既有懷於我,為何又央我求婚於小姐?”心下是這等想,便不覺神情慘淡,顔色變異。

    山黛看見,早已會意,因寬慰說道:“細觀此詩,前一首尚是憐才,而表其缁衣之好。

    後一首則藍橋消息,明明有婚媾之求了。

    詩意既有屬,豈有複求小妹之理?其中尚有差誤。

    ” 冷绛雪道:“家君書中寫得明明白白,安得差誤?”山黛道:“尊翁之書固然明白,而此生之詩卻也不甚糊塗。

    若無差誤,定有訛傳。

    此時懸解不出,久當自知。

    ”冷绛雪道:“有差誤,無差誤,且聽之。

    祇就詩論詩,詩才如此之美,又令人忘情不得。

    ”山黛道:“才人以才為命,有才如此,情豈能忘!然亦不可太多,太多則自苦矣。

    此生既有美才,必有深情。

    觀《題壁》與《有懷》二作,其情之所锺已見大概。

    姐姐何必過於躊躇,令情不自安。

    ”冷绛雪道:“小姐之言固然甚透,但情之生滅亦不可由人。

    闵祠一面,見懷二詩,此情之所不能忘。

    而消息難尋,此又情之所以多也。

    安禁而能不躊躇!”山黛道:“消息難尋,此特沒情蠢漢之言。

    若深情人,決不作此語。

    藍橋豈易尋消息者耶!而至今何以傳焉?此生引以明志,情有在也。

    姐姐又何慮焉?”冷绛雪無語,俯首而笑。

    二人再将餘詩看完,十分愛慕。

    山黛與冷绛雪商議道:“尊公寄詩之事,且莫要說起,且看他怎生樣來求?”二小姐在閨中商議不題。

     卻說張寅見冷大戶的家信送了入去,定然有效。

    遲了數日,遂與父親講明,央了一個禮部孫尚書來與山顯仁說親。

    山顯仁因女兒已是一十六歲,,年已及笄,遂不拒絕。

    祇回道:“小女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