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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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可是我今天真是等着錢用。
請你幫我設設法吧？&rdquo &mdash&mdash媽的，這東西今天硬要要挾我！&mdash&mdash趙軍需官憤憤的想，但嘴角卻強笑着說道： &ldquo好吧，晚上怎麼樣？&rdquo &ldquo好，就晚上吧。
&rdquo &ldquo喂喂，&rdquo趙軍需官立刻把聲音放低，笑一笑，說。
&ldquo你晚飯後見着太太的時候試問一問那委任狀，如何？&rdquo 四 &ldquo報告！&rdquo 一個宏亮的大聲忽然在門口那兒喊了起來，兩個都吓了一跳。
趙軍需官趕快昂起頭，很神氣的應道： &ldquo可以。
&rdquo 但一見走進來的是一個高個兒，大腦殼，滿臉放光，一嘴胡子，笑嘻嘻的張副官長，趙軍需官便不安的跳了起來： &ldquo呵呵，是你呵！别開玩笑，别開玩笑，你進來就是，怎麼喊起&lsquo報告&rsquo來了？請坐，請坐！&rdquo 他慌忙說着，連連點着頭，讓開自己坐的椅子，伸開兩手陪着笑。
&ldquo哈哈哈！&rdquo張副官長宏亮的笑了起來，同時舉起穿着灰哔叽軍服袖子的手來，手掌在臉前動兩動。
&ldquo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就隻你們兩個，悄悄的，在耳朵逗耳朵。
哈，我想，他們一定有什麼好事情。
什麼好事情？一定是陳監印官的事情，是吧？&rdquo 他說着，就對陳監印官擠擠眼睛，随即就把沖着大蔥氣味的嘴湊在陳監印官的臉前，很嚴重地悄悄說： &ldquo是吧？昨晚上白玫瑰那兒好吧？&rdquo 陳監印官的臉通紅起來，連耳根都紅透。
&ldquo哈哈！對啦！一定是白玫瑰了！剛才吳剛跑來向我說，今天早上他在白玫瑰家門口碰見你紅着一對眼睛出來。
哈哈，對吧？&rdquo他把臉離開陳監印官的臉了，但随即又湊攏去，悄悄說。
&ldquo那貨兒是小腳，是吧？&rdquo接着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陳監印官帶笑的瞪他一眼，拿出煙盒來，自己拿起一支煙，就把煙盒送到張副官長面前笑一笑： &ldquo副官長，請抽一支煙呵！&rdquo &ldquo哈哈！&rdquo趙軍需官也跟着笑了起來。
&ldquo原來你已經上手了嗎？唉，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酒？&rdquo 看見張副官長拿起一支煙來，趙軍需官便捏燃打火機湊到張副官長的煙頭上去。
張副官長點點頭說： &ldquo磕頭磕頭。
&rdquo便把煙抽燃起來。
趙軍需官見趙得貴把泡好的一壺濃茶拿了進來，他便趕快倒一杯，放到張副官長面前。
&ldquo副官長！你嘗嘗看這茶好嗎？這是王營長這次保送那批鴉片煙到省城去了回來的時候帶來的。
你看還不錯吧？&rdquo &ldquo磕頭磕頭。
&rdquo張副官長又對着他放下的杯子點點頭說，趕快把嘴唇湊到杯子邊去，但他渾身一抖，趕快又把嘴離開杯子了，吹了一下，咂咂嘴，然後點頭說： &ldquo呃，還不錯。
軍需官，旅長問你，由王營長經手的那些剛招來的新兵饷冊送來沒有？&rdquo &ldquo已經送來了。
&rdquo &ldquo還有，&rdquo張副官伸手到灰哔叽軍服袋子裡掏出一張藍格電報紙來，臉色嚴重地說。
&ldquo這是旅長剛才交給我的一個電報。
哪，你看。
旅長這次新買的五百支步槍，大概後天就要運到了。
隻是劃撥的這一筆款旅長問你準備好了沒有？旅長說，外國人那方面是絕對不能失一天信用的！這是最後付的一部分餘款，他們已對我們很通融了！&rdquo &ldquo準是準備好了！&rdquo趙軍需官說，忽然皺着眉頭，掉過臉來給趙得貴做一個臉色叫他出去了之後才說。
&ldquo隻是周團長的煙酒公賣局還有三千塊錢沒有繳來呀！有人說他扯去買手槍去了呢。
&rdquo他把&lsquo買手槍&rsquo三個字說得特别重，故意嚴重地看着張副官長的臉，覺得這就給周團長報複了一下。
張副官立刻跳了起來： &ldquo那怎麼行？那怎麼行？&rdquo他也嚴重地圓睜兩眼緊緊盯住趙軍需官。
一會兒他又伸起一隻手掌擱在生滿一圈胡子的嘴邊，悄聲對着趙軍需官的耳朵說： &ldquo我早就知道他有野心的！我早就向你說過，是吧？我們看吧。
&rdquo 他憤憤的坐了下來，手在桌上一拍： &ldquo哼，其實從前他那團長的位置還該我的！他是什麼？他不過是從敵人部隊裡拖了一營多人來的營長！&rdquo 他把手又向前一舉，更興奮地： &ldquo說起來，這又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從前我和旅長還是小孩子的時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副官長！&rdquo陳監印官插嘴道。
&ldquo這回的五百支槍運來的時候，旅長不是又要成立一個補充團了麼？我想大概是該你的了！&rdquo 張副官長鄭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歎一口氣： &ldquo很難說，&rdquo他想說：恐怕是該王營長的吧？但他竭力抑制着，把話轉到另一方面去。
&ldquo吳參謀長不是今天要到了嗎？這就不知道他要搗些什麼鬼呢！從旅長的口氣裡，似乎也在詫異着，怎麼吳參謀長的假期還沒有滿，就忽然回來了呢？不過旅長有許多事常常二心不定的，假使吳參謀長一回來，他和他一商量，事情又不曉得會怎樣變化呢！&rdquo随即他又把一隻手掌擱在嘴邊悄聲說。
&ldquo我們這裡都不是外人。
照我看來，旅長應該要趕快抓些實力在手上才好！不要光是顧面子，怕人家說閑話。
什麼私人不私人，實力抓在自己人手上就是自己的！吳參謀長這人很難說，上半年的那次戰争以後，旅長不是知道他同周團長在和江防軍私通消息？雖是還沒有證據，但終是靠不住的！對吧？&rdquo他說到這裡，就伸出食指在空中一點。
&ldquo而且這回吳參謀長請假回家去買了一座大洋房，還有幾百畝田，請問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而且他買的這些财産就在江防軍的防區内呢！如何？&rdquo他興奮的向前攤開兩手，偏着頭直看着趙軍需官。
他看見趙軍需官也嚴重着臉色點了點頭。
才放心的吐出一口氣來，他想： &mdash&mdash這些話給趙軍需官說了是再妥當不過的。
&ldquo其實呢，&rdquo他息一會又說。
&ldquo旅長雖是很英明，但有許多事情總得我們大家替他想想才好。
人家說，&lsquo親戚！&rsquo不錯，親戚！怎麼樣呢？難道親戚不對麼？其實現在的世事隻有親戚才靠得住！照我看，現在這拖隊伍的風氣是很不好的，有許多人在這個部隊當連長，一拖過去就是營長，再拖到别的部隊去是團長，再拖，旅長，再拖，師長，真是誰都想幹！所以我敢說隻有親戚才靠得住！&rdquo他說完，覺得很痛快，于是射出明亮的眼光掃了面前兩個人一眼。
&ldquo啊呀！&rdquo他忽然詫異的叫起來了，伸一根手指指着這所謂親戚的陳監印官那撕破了的袖口。
&ldquo你那是怎麼弄的？&rdquo 陳監印官臉紅一下，但為了表示自己的慷慨，他便抓住那毛織貢呢馬褂袖口&ldquo嚓&rdquo的一聲索性把它撕了下來，丢了開去： &ldquo這是剛才挂破的！反正我打算重新做它一件！&
請你幫我設設法吧？&rdquo &mdash&mdash媽的，這東西今天硬要要挾我！&mdash&mdash趙軍需官憤憤的想，但嘴角卻強笑着說道： &ldquo好吧，晚上怎麼樣？&rdquo &ldquo好，就晚上吧。
&rdquo &ldquo喂喂，&rdquo趙軍需官立刻把聲音放低，笑一笑，說。
&ldquo你晚飯後見着太太的時候試問一問那委任狀，如何？&rdquo 四 &ldquo報告！&rdquo 一個宏亮的大聲忽然在門口那兒喊了起來，兩個都吓了一跳。
趙軍需官趕快昂起頭，很神氣的應道： &ldquo可以。
&rdquo 但一見走進來的是一個高個兒，大腦殼，滿臉放光，一嘴胡子，笑嘻嘻的張副官長，趙軍需官便不安的跳了起來： &ldquo呵呵，是你呵！别開玩笑，别開玩笑，你進來就是，怎麼喊起&lsquo報告&rsquo來了？請坐，請坐！&rdquo 他慌忙說着，連連點着頭，讓開自己坐的椅子，伸開兩手陪着笑。
&ldquo哈哈哈！&rdquo張副官長宏亮的笑了起來，同時舉起穿着灰哔叽軍服袖子的手來，手掌在臉前動兩動。
&ldquo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就隻你們兩個，悄悄的，在耳朵逗耳朵。
哈，我想，他們一定有什麼好事情。
什麼好事情？一定是陳監印官的事情，是吧？&rdquo 他說着，就對陳監印官擠擠眼睛，随即就把沖着大蔥氣味的嘴湊在陳監印官的臉前，很嚴重地悄悄說： &ldquo是吧？昨晚上白玫瑰那兒好吧？&rdquo 陳監印官的臉通紅起來，連耳根都紅透。
&ldquo哈哈！對啦！一定是白玫瑰了！剛才吳剛跑來向我說，今天早上他在白玫瑰家門口碰見你紅着一對眼睛出來。
哈哈，對吧？&rdquo他把臉離開陳監印官的臉了，但随即又湊攏去，悄悄說。
&ldquo那貨兒是小腳，是吧？&rdquo接着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陳監印官帶笑的瞪他一眼，拿出煙盒來，自己拿起一支煙，就把煙盒送到張副官長面前笑一笑： &ldquo副官長，請抽一支煙呵！&rdquo &ldquo哈哈！&rdquo趙軍需官也跟着笑了起來。
&ldquo原來你已經上手了嗎？唉，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酒？&rdquo 看見張副官長拿起一支煙來，趙軍需官便捏燃打火機湊到張副官長的煙頭上去。
張副官長點點頭說： &ldquo磕頭磕頭。
&rdquo便把煙抽燃起來。
趙軍需官見趙得貴把泡好的一壺濃茶拿了進來，他便趕快倒一杯，放到張副官長面前。
&ldquo副官長！你嘗嘗看這茶好嗎？這是王營長這次保送那批鴉片煙到省城去了回來的時候帶來的。
你看還不錯吧？&rdquo &ldquo磕頭磕頭。
&rdquo張副官長又對着他放下的杯子點點頭說，趕快把嘴唇湊到杯子邊去，但他渾身一抖，趕快又把嘴離開杯子了，吹了一下，咂咂嘴，然後點頭說： &ldquo呃，還不錯。
軍需官，旅長問你，由王營長經手的那些剛招來的新兵饷冊送來沒有？&rdquo &ldquo已經送來了。
&rdquo &ldquo還有，&rdquo張副官伸手到灰哔叽軍服袋子裡掏出一張藍格電報紙來，臉色嚴重地說。
&ldquo這是旅長剛才交給我的一個電報。
哪，你看。
旅長這次新買的五百支步槍，大概後天就要運到了。
隻是劃撥的這一筆款旅長問你準備好了沒有？旅長說，外國人那方面是絕對不能失一天信用的！這是最後付的一部分餘款，他們已對我們很通融了！&rdquo &ldquo準是準備好了！&rdquo趙軍需官說，忽然皺着眉頭，掉過臉來給趙得貴做一個臉色叫他出去了之後才說。
&ldquo隻是周團長的煙酒公賣局還有三千塊錢沒有繳來呀！有人說他扯去買手槍去了呢。
&rdquo他把&lsquo買手槍&rsquo三個字說得特别重，故意嚴重地看着張副官長的臉，覺得這就給周團長報複了一下。
張副官立刻跳了起來： &ldquo那怎麼行？那怎麼行？&rdquo他也嚴重地圓睜兩眼緊緊盯住趙軍需官。
一會兒他又伸起一隻手掌擱在生滿一圈胡子的嘴邊，悄聲對着趙軍需官的耳朵說： &ldquo我早就知道他有野心的！我早就向你說過，是吧？我們看吧。
&rdquo 他憤憤的坐了下來，手在桌上一拍： &ldquo哼，其實從前他那團長的位置還該我的！他是什麼？他不過是從敵人部隊裡拖了一營多人來的營長！&rdquo 他把手又向前一舉，更興奮地： &ldquo說起來，這又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從前我和旅長還是小孩子的時候，&hellip&hellip&rdquo &ldquo副官長！&rdquo陳監印官插嘴道。
&ldquo這回的五百支槍運來的時候，旅長不是又要成立一個補充團了麼？我想大概是該你的了！&rdquo 張副官長鄭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歎一口氣： &ldquo很難說，&rdquo他想說：恐怕是該王營長的吧？但他竭力抑制着，把話轉到另一方面去。
&ldquo吳參謀長不是今天要到了嗎？這就不知道他要搗些什麼鬼呢！從旅長的口氣裡，似乎也在詫異着，怎麼吳參謀長的假期還沒有滿，就忽然回來了呢？不過旅長有許多事常常二心不定的，假使吳參謀長一回來，他和他一商量，事情又不曉得會怎樣變化呢！&rdquo随即他又把一隻手掌擱在嘴邊悄聲說。
&ldquo我們這裡都不是外人。
照我看來，旅長應該要趕快抓些實力在手上才好！不要光是顧面子，怕人家說閑話。
什麼私人不私人，實力抓在自己人手上就是自己的！吳參謀長這人很難說，上半年的那次戰争以後，旅長不是知道他同周團長在和江防軍私通消息？雖是還沒有證據，但終是靠不住的！對吧？&rdquo他說到這裡，就伸出食指在空中一點。
&ldquo而且這回吳參謀長請假回家去買了一座大洋房，還有幾百畝田，請問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而且他買的這些财産就在江防軍的防區内呢！如何？&rdquo他興奮的向前攤開兩手，偏着頭直看着趙軍需官。
他看見趙軍需官也嚴重着臉色點了點頭。
才放心的吐出一口氣來，他想： &mdash&mdash這些話給趙軍需官說了是再妥當不過的。
&ldquo其實呢，&rdquo他息一會又說。
&ldquo旅長雖是很英明，但有許多事情總得我們大家替他想想才好。
人家說，&lsquo親戚！&rsquo不錯，親戚！怎麼樣呢？難道親戚不對麼？其實現在的世事隻有親戚才靠得住！照我看，現在這拖隊伍的風氣是很不好的，有許多人在這個部隊當連長，一拖過去就是營長，再拖到别的部隊去是團長，再拖，旅長，再拖，師長，真是誰都想幹！所以我敢說隻有親戚才靠得住！&rdquo他說完，覺得很痛快，于是射出明亮的眼光掃了面前兩個人一眼。
&ldquo啊呀！&rdquo他忽然詫異的叫起來了，伸一根手指指着這所謂親戚的陳監印官那撕破了的袖口。
&ldquo你那是怎麼弄的？&rdquo 陳監印官臉紅一下，但為了表示自己的慷慨，他便抓住那毛織貢呢馬褂袖口&ldquo嚓&rdquo的一聲索性把它撕了下來，丢了開去： &ldquo這是剛才挂破的！反正我打算重新做它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