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 酌酒傳餐狂歡含别淚 挑燈溫夢低唱數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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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經過了多少時候，隻聽到腳步很重的，有人進來了。
立刻将身子坐端正了，看時，桂枝笑嘻嘻地，連跳帶跑地走進屋子來。
看那樣子，自然是高興極了。
她笑道：&ldquo我剛才和媽商量着，應當給你餞餞行才好。
&rdquo 自強笑道：&ldquo笑話，一家人，餞什麼行？而且我不久就要接你們到遷安去。
我早聽說了，我們這支軍隊，要由喜峰口調回來，在遷安縣駐防。
&rdquo 桂枝走近前來，一手扶了桌子角，向他望着，微笑道：&ldquo這兩句話，你總說過二十遍以上了。
&rdquo 自強笑道：&ldquo真的嗎？我倒不覺得。
&rdquo 桂枝又走近了一步，靠住了他，向他臉上望着：&ldquo你想吃什麼呢？包角（讀作餃）子、抻面、烙餡兒餅，我都成，我今天親手做點東西你吃吃，就算餞行啦。
&rdquo 趙自強順勢握住了桂枝的手，将她的手在臉上輕輕偎貼着，然後偏了頭望着她道：&ldquo你心裡不難受嗎？&rdquo 桂枝笑道：&ldquo你以為我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嗎？我們不久就要見面，蜜月裡頭，應該歡歡喜喜地，心裡難受做什麼？&rdquo 自強道：&ldquo你們老太太呢？&rdquo 桂枝笑道：&ldquo我們老太太更比我懂事了，難受什麼？你說，吃包角子呢，還是餡兒餅？&rdquo 她說話時，兩隻手握住自強的兩隻手，搖撼了幾下。
自強站起來，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後笑道：&ldquo隻要是你做的，什麼東西都好吃。
&rdquo 桂枝将頭偎在他懷裡，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道：&ldquo我做羊肉白菜餡兒烙餅你吃，好嗎？&rdquo 自強道：&ldquo好的，不過太費事了。
&rdquo 桂枝道：&ldquo不，我一定得做餡兒烙餅你吃。
&rdquo 自強道：&ldquo為什麼一定要做餡烙餅我吃呢？&rdquo 桂枝笑道：&ldquo有道是天上不會掉下餡餅來，大概餡餅是最好的東西。
我今天烙了餡餅給你吃，讓你得個好兆頭。
&rdquo 自強哈哈大笑，夫妻倆在屋子裡大大開心一陣。
趙翁在對面屋子裡，聽到兒子哈哈大笑，很有些奇怪，伸頭在房門口看時，隻見新房的門簾低垂，裡面的聲音又寂寞了。
心裡想着，少年人究竟是少年人，這樣新婚從軍的離别，哪裡是人禁受得起的，然而他們糊裡糊塗地還取笑作樂呢。
過了許久，才聽到夫妻雙雙地出來了，原來是議好了，出去買做餡餅的作料，走到了前院時，那笑聲還送到後院子裡來，自然他們是高興極了的了。
半小時工夫，自強進來了，臉上依然帶了愁容。
趙翁道：&ldquo你從哪裡來？&rdquo 自強道：&ldquo她要做餡餅我吃，又要我同她一塊兒去買作料，我隻好陪着，其實我不想吃什麼。
&rdquo 說時懶懶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趙翁道：&ldquo她那樣子高興，是你說将來要接她出去吧？&rdquo 自強沉吟了一會子道：&ldquo也許是&hellip&hellip&rdquo 說畢，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門簾子一掀，桂枝笑着跳了進來，向趙翁道：&ldquo爹，我做餡兒餅你吃，好嗎？&rdquo 趙翁點點頭。
桂枝笑道：&ldquo自強明天要走了，我給他餞行呢，打一點兒酒喝，好嗎？&rdquo 趙翁看她那樣子，果然十分地高興，便笑道：&ldquo照說呢，可以讓他喝一杯餞行酒兒。
隻是他明天一早就要趕早班車，喝多了，可起不了床呢。
&rdquo 桂枝笑道：&ldquo今天晚飯喝酒，明天早上還醒不了，這得喝上一壇子吧？&rdquo 說着，向自強眼皮一撩道：&ldquo你能喝多少，我們可約定了的。
&rdquo 說畢，笑着去了。
趙翁看她如此，卻是不解。
自強笑道：&ldquo她完全是小孩子脾氣，她說今晚要和我坐着談到天亮。
&rdquo 趙翁道：&ldquo你可别鬧孩子脾氣，到了灤州，還得走道呢。
天氣涼了，長城一帶，我想比這兒冷吧？&rdquo 自強不在意的笑道：&ldquo可不是，大概再過半個月，口外也許就下雪了。
&rdquo 趙翁聽了這話，不覺心裡跳了幾下，立刻連想着，若是打起仗來，又怎麼辦？于是閉上眼睛，裝了一個凝神想什麼的樣子，同時那要滾出來的兩粒眼淚，也就閉在眼睛裡，不曾出來了。
自強不敢坐在這裡了，口裡說着去清理東西，也回房躺下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桂枝把自強牽着到堂屋裡來，隻見桌子正中擺下四個大碟子，是香腸油雞之類，桌子斜對角，放了兩大盤餡餅，下方明晃晃地點了一盞白罩煤油燈，還有一把錫酒壺。
桂枝自坐了下方，指着左手空椅子道：&ldquo你坐下。
&rdquo 趙自強見另兩方父親同嶽母坐下了，便坐下道：&ldquo桌子朝中一擺，四方坐着四個人，倒好像是一桌席面。
&rdquo 桂枝提起酒壺來，向左方空杯子裡斟下酒去，笑道：&ldquo古言道得好，物輕人意重，千裡送鵝毛。
這雖是兩大盤子餡餅的酒席，可是我這番情意不錯，你應當做魚翅燕窩的酒席一樣來吃。
你贊成我這話，我就幹上一杯。
&rdquo 趙自強更不打話，端起酒杯子來，咕嘟一聲喝幹，還舉着照了一照杯。
江氏手扶着筷子，笑道：&ldquo我們姑奶奶，今天透着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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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将身子坐端正了，看時，桂枝笑嘻嘻地，連跳帶跑地走進屋子來。
看那樣子，自然是高興極了。
她笑道：&ldquo我剛才和媽商量着，應當給你餞餞行才好。
&rdquo 自強笑道：&ldquo笑話，一家人，餞什麼行？而且我不久就要接你們到遷安去。
我早聽說了，我們這支軍隊，要由喜峰口調回來，在遷安縣駐防。
&rdquo 桂枝走近前來，一手扶了桌子角，向他望着，微笑道：&ldquo這兩句話，你總說過二十遍以上了。
&rdquo 自強笑道：&ldquo真的嗎？我倒不覺得。
&rdquo 桂枝又走近了一步，靠住了他，向他臉上望着：&ldquo你想吃什麼呢？包角（讀作餃）子、抻面、烙餡兒餅，我都成，我今天親手做點東西你吃吃，就算餞行啦。
&rdquo 趙自強順勢握住了桂枝的手，将她的手在臉上輕輕偎貼着，然後偏了頭望着她道：&ldquo你心裡不難受嗎？&rdquo 桂枝笑道：&ldquo你以為我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嗎？我們不久就要見面，蜜月裡頭，應該歡歡喜喜地，心裡難受做什麼？&rdquo 自強道：&ldquo你們老太太呢？&rdquo 桂枝笑道：&ldquo我們老太太更比我懂事了，難受什麼？你說，吃包角子呢，還是餡兒餅？&rdquo 她說話時，兩隻手握住自強的兩隻手，搖撼了幾下。
自強站起來，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後笑道：&ldquo隻要是你做的，什麼東西都好吃。
&rdquo 桂枝将頭偎在他懷裡，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道：&ldquo我做羊肉白菜餡兒烙餅你吃，好嗎？&rdquo 自強道：&ldquo好的，不過太費事了。
&rdquo 桂枝道：&ldquo不，我一定得做餡兒烙餅你吃。
&rdquo 自強道：&ldquo為什麼一定要做餡烙餅我吃呢？&rdquo 桂枝笑道：&ldquo有道是天上不會掉下餡餅來，大概餡餅是最好的東西。
我今天烙了餡餅給你吃，讓你得個好兆頭。
&rdquo 自強哈哈大笑，夫妻倆在屋子裡大大開心一陣。
趙翁在對面屋子裡，聽到兒子哈哈大笑，很有些奇怪，伸頭在房門口看時，隻見新房的門簾低垂，裡面的聲音又寂寞了。
心裡想着，少年人究竟是少年人，這樣新婚從軍的離别，哪裡是人禁受得起的，然而他們糊裡糊塗地還取笑作樂呢。
過了許久，才聽到夫妻雙雙地出來了，原來是議好了，出去買做餡餅的作料，走到了前院時，那笑聲還送到後院子裡來，自然他們是高興極了的了。
半小時工夫，自強進來了，臉上依然帶了愁容。
趙翁道：&ldquo你從哪裡來？&rdquo 自強道：&ldquo她要做餡餅我吃，又要我同她一塊兒去買作料，我隻好陪着，其實我不想吃什麼。
&rdquo 說時懶懶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趙翁道：&ldquo她那樣子高興，是你說将來要接她出去吧？&rdquo 自強沉吟了一會子道：&ldquo也許是&hellip&hellip&rdquo 說畢，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門簾子一掀，桂枝笑着跳了進來，向趙翁道：&ldquo爹，我做餡兒餅你吃，好嗎？&rdquo 趙翁點點頭。
桂枝笑道：&ldquo自強明天要走了，我給他餞行呢，打一點兒酒喝，好嗎？&rdquo 趙翁看她那樣子，果然十分地高興，便笑道：&ldquo照說呢，可以讓他喝一杯餞行酒兒。
隻是他明天一早就要趕早班車，喝多了，可起不了床呢。
&rdquo 桂枝笑道：&ldquo今天晚飯喝酒，明天早上還醒不了，這得喝上一壇子吧？&rdquo 說着，向自強眼皮一撩道：&ldquo你能喝多少，我們可約定了的。
&rdquo 說畢，笑着去了。
趙翁看她如此，卻是不解。
自強笑道：&ldquo她完全是小孩子脾氣，她說今晚要和我坐着談到天亮。
&rdquo 趙翁道：&ldquo你可别鬧孩子脾氣，到了灤州，還得走道呢。
天氣涼了，長城一帶，我想比這兒冷吧？&rdquo 自強不在意的笑道：&ldquo可不是，大概再過半個月，口外也許就下雪了。
&rdquo 趙翁聽了這話，不覺心裡跳了幾下，立刻連想着，若是打起仗來，又怎麼辦？于是閉上眼睛，裝了一個凝神想什麼的樣子，同時那要滾出來的兩粒眼淚，也就閉在眼睛裡，不曾出來了。
自強不敢坐在這裡了，口裡說着去清理東西，也回房躺下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桂枝把自強牽着到堂屋裡來，隻見桌子正中擺下四個大碟子，是香腸油雞之類，桌子斜對角，放了兩大盤餡餅，下方明晃晃地點了一盞白罩煤油燈，還有一把錫酒壺。
桂枝自坐了下方，指着左手空椅子道：&ldquo你坐下。
&rdquo 趙自強見另兩方父親同嶽母坐下了，便坐下道：&ldquo桌子朝中一擺，四方坐着四個人，倒好像是一桌席面。
&rdquo 桂枝提起酒壺來，向左方空杯子裡斟下酒去，笑道：&ldquo古言道得好，物輕人意重，千裡送鵝毛。
這雖是兩大盤子餡餅的酒席，可是我這番情意不錯，你應當做魚翅燕窩的酒席一樣來吃。
你贊成我這話，我就幹上一杯。
&rdquo 趙自強更不打話，端起酒杯子來，咕嘟一聲喝幹，還舉着照了一照杯。
江氏手扶着筷子，笑道：&ldquo我們姑奶奶，今天透着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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