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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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個你喜歡的嘛。

    ” “我不是在問你嗎?我初來乍到的,哪裡知道誰漂亮。

    ” “你是說要漂亮的?” “年輕就可以。

    年輕姑娘嘛,各方面都會少出差錯。

    不要唠叨得令人讨厭就行。

    迷糊一點也不要緊,潔淨就行了。

    等我想聊天的時候,就去找你。

    ” “我不再來了。

    ” “胡說。

    ” “真的,不來了。

    幹麼要來呢?” “我想清清白白地跟你交個朋友,才不向你求歡呢。

    ” “你這種人真少見啊。

    ” “要是發生那種事,明天也許就不想再見到你了。

    也不會有興緻跟你聊天了。

    我從山上來到這個村子,難得見人就感到親熱。

    我不向你求歡,要知道我是個遊客啊。

    ” “嗯,這倒是真的。

    ” “是啊,就說你吧,假如我物色的,是你讨厭的女人,以後你見到我也會感到心裡不痛快的。

    若是你給我挑選,總會好些吧?” “我才不管呢!”她使勁地說了一句。

    掉轉臉又說:“這倒也是。

    ” “要是同女人過夜,那才掃興哩。

    感情也不會持久的吧。

    ” “是啊。

    的确是那麼一回事。

    我出生在港市,可這裡是溫泉浴場。

    ”姑娘出乎意外地用坦率的口吻說,“客人大多是遊客,雖然我還是個孩子,聽過形形色色的人說,那些人心裡十分喜歡你而當面又不說,總使你依依不舍,流連忘返。

    即使分别之後,也還是那個樣。

    對方有時想起你,給你寫信的,大體都是屬于這類人。

    ” 女子從窗台上站起來,又輕柔地坐在窗前的鋪席上。

    她那副樣子,好像是在回顧遙遠的往昔,才忽然坐到島村身邊的。

     女子的聲音充滿了真摯的感情,反倒使島村覺得這樣輕易地欺騙了她,心裡有點内疚。

     但是,他并不是想要說謊。

    不管怎麼說,這個女子總是個良家閨秀。

    即使他想女人,也不至有求于這個女子。

    這種事,他滿可以毫不作孽地輕易了結它。

    她過于潔淨了。

    初見之下,他就把這種事同她區分開來了。

     而且,當時他還沒決定夏季到哪兒去避暑,才想起是否要把家屬帶到這個溫泉浴場來。

    幸好她是個良家女子,如果能來,還可以給夫人作個好導遊,說不定還可以向她學點舞蹈,借以消愁解悶。

    他确實這樣認真考慮過。

    盡管他感到對女子存在着一種友情,他還是渡過了這友情的淺灘。

     當然,這裡或許也有一面島村觀看暮景的鏡子。

    他不僅忌諱同眼前這個不正經的女人糾纏,而且更重要的也許是他抱有一種非現實的看法,如同傍晚看到映在車窗玻璃上的女子的臉一樣。

     他對西方舞蹈的興趣也是如此。

    島村生長在東京鬧市區,從小熟悉歌舞伎,學生時代偏愛傳統舞蹈和舞劇。

    他天性固執,隻要摸上哪一門,就非要徹底學到手不可。

    所以他廣泛涉獵古代的記載,走訪各流派的師傅,後來還結識了日本舞蹈的新秀,甚至還寫起研究和評論文章來。

    而且對傳統日本舞蹈的停滞狀态,以及對自以為是的新嘗試,自然也感到強烈的不滿。

    一種急切的心情促使他思考:事态已經如此,自己除了投身到實際運動中去,别無他途。

    當受到年輕的日本舞蹈家的吸引時,他突然改行搞西方舞蹈,根本不去看日本舞蹈了。

    相反地,他收集有關西方舞蹈的書籍和圖片,甚至煞費苦心地從外國搞來海報和節目單之類的東西。

    這絕非僅僅出于對異國和未知境界的好奇。

    在這裡,他新發現的喜悅,就在于他沒能親眼看到西方人的舞蹈。

    從島村向來不看日本人跳西方舞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沒有什麼比憑借西方印刷品來寫有關西方舞蹈的文章更輕松的了。

    描寫沒有看過的舞蹈,實屬無稽之談。

    再沒有比這個更“紙上談兵”的了。

    可是,那是天堂的詩。

    雖美其名曰研究,其實是任意想象,不是欣賞舞蹈家栩栩如生的肉體舞蹈藝術,而是欣賞他自己空想的舞蹈幻影,這種空想是由西方的文字和圖片産生的,仿佛憧憬那不曾見過的愛情一樣。

    因為他不時寫些介紹西方舞蹈的文章,也勉強算是個文人墨客。

    他雖以此自嘲,但對沒有職業的他來說,有時也會得到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他這一番關心日本舞蹈的談話,之所以有助于促使她去親近他,應該說這是由于他的這些知識在事隔多年之後,又在現實中起了作用。

    可說不定還是島村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當作了西方舞蹈呢。

     因此,他覺得自己旅途中這番淡淡哀愁的談話,仿佛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