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大婦千裡來一籌莫展 新人數朝去四大皆空
關燈
小
中
大
問是哪一家，他又不知道，隻好坐在屋子裡等着，等了快一個鐘頭。
玉月仙還不見回飯店來。
包月洲到飯店裡來，原未曾得太太的同意，趁着太太預備晚飯溜了出來的。
這時就過了一個多鐘頭了，若是再不回去，太太一追問起來，可是一層麻煩，隻得留下話，叫茶房轉告玉月仙，自己便回去了。
玉月仙将一餐飯吃完，她又帶了娘姨在街上買這樣買那樣，回飯店來，已是八點多鐘了。
一推房門進來，就嗅到一股很濃厚的雪茄煙味，因問茶房道：&ldquo包二爺來了嗎？&rdquo 茶房道：&ldquo太太一出門，他就來了。
一人坐在屋子裡，足等了兩個鐘頭，他不耐煩再等，就走了。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他說了什麼沒有？&rdquo 茶房道：&ldquo他沒有說什麼，就是吩咐我告訴太太，說他來了。
&rdquo 茶房說畢退了出去。
玉月仙回頭對娘姨道：&ldquo來了一趟，這又算什麼？還要他告訴人。
難道把我讨了來，應該抛在這飯店裡的嗎？&rdquo 娘姨笑道：&ldquo你不要說他來這一趟，不算什麼，我相信他一定還是偷着跑來的呢。
今天來了一趟，明天來不來，還不知道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一個人這樣怕老婆，就不該娶兩房家眷。
明天他若還是這樣，我就和他開談判。
&rdquo 娘姨道：&ldquo你何必這樣急呢？現在無拘無束，住在這裡，非常地自由，多麼好。
你倒願意他絆住了你嗎？&rdquo 玉月仙點點頭道：&ldquo我為了這一層，暫且住下幾天再說。
我也坐不住，上樓看看老申回來沒有。
&rdquo 說着，就上樓去了。
恰好今天樓上申志一和幾個朋友在打小牌玩，玉月仙一去，勾留下來，并且在一處吃宵夜，一直到兩點多鐘，才下樓回房睡覺。
到了次日，還是一點鐘以後醒過來。
她一醒，便問娘姨是幾點鐘。
娘姨說：&ldquo十二點鐘已經敲過，也就不算早了。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個時候，老包總在銀行裡的。
你給我打一個電話問問看，他現在在幹什麼？&rdquo 娘姨道：&ldquo叫他來嗎？&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們越叫他來，他越要搭架子了。
你在電話裡先不要問他，讓他問你，看他說什麼。
&rdquo 娘姨于是拿起話機，叫到銀行裡去。
包月洲接着電話，就明白了，說是請太太說話吧。
于是在電話裡訴了許多苦。
說是無論如何，今天七八點鐘，一定來。
而且住在飯店裡，總不成體統，當然要想個辦法出來。
玉月仙聽他說得如此肯定，料着今天是必來的了。
趁着他不來的時候，下午三點鐘出去了一趟，不到六點鐘，便回飯店來等着，就是樓上也不肯去。
總怕恰好讓他碰着，彼此有些不方便。
哪裡知道由七八點鐘，等到一兩點鐘，還不見到，就是電話也不曾有一個，由此看來，他不是有意失信，就是包太太管住了，抽不動身。
娘姨笑道：&ldquo不必等了，今天是決計不來的了。
明天打電話，好好俏皮他幾句吧。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俏皮他作什麼！要這樣才好一跌兩斷，大家無話可說呢。
&rdquo 娘姨笑道：&ldquo若是照了這一種情形走下去，是不大好呢！&rdquo 玉月仙鼻子哼了一聲，卻不說什麼。
自從這一晚上起，包月洲和玉月仙的感情，就生了裂痕。
次日，玉月仙也不再打電話到銀行裡去了，下午起床之後，就帶了娘姨一路出去聽戲。
恰恰這天下午，包月洲想盡了法子，才抽出兩個鐘頭功夫來。
有了這工夫，滿想和玉月仙說出委屈之處，求她諒解，不料一問茶房，說是一下床就出去了。
包月洲口裡雖然不說什麼，胸中未免添上一層煩惱。
開了門，悶悶地坐了兩個鐘頭，掃興而去。
到了晚上，就在家裡打電話來問，九點鐘打一次電話，不曾回飯店，十一點鐘打一次電話，還不曾回飯店。
一點半鐘打一次電話，卻是娘姨接的電話，說是太太睡了。
包月洲道：&ldquo睡着了，也把她叫醒。
&rdquo 娘姨在電話裡笑了一陣說：&ldquo有話明天說吧。
一定把太太叫醒，她會生我氣的。
&rdquo 說着，她就把電話挂上了。
包月洲這一氣，恨不能把牙齒咬碎。
依着本性，一定要追到西方飯店去看看，究竟玉月仙是不是睡了。
無如一點鐘出門，太太又會生疑心，犯不着再加上一層煩惱，隻得忍耐了。
好容易忍耐到了次日上午十一點多鐘，才打電話到西方飯店去問，倒是玉月仙接的電話。
她先說：&ldquo我知道你因為昨天晚上沒有接電話，有點疑心。
你既然疑心，就來看守着我得了。
你要陪着老妖精，又挂念着我，一心系兩頭，哪裡行呢？&rdquo 她也是和娘姨一樣，不等包月洲再說話，就挂上了電話。
包月洲不能再忍了，将銀行裡要辦的事，暫且擱下，坐了汽車，飛快地到西方飯店來。
到了房間裡，玉月仙先笑道：&ldquo告了幾分鐘的假呢？居然來了。
&rdquo 包月洲道：&ldquo怎麼我一進門，你就給我釘子碰？&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是實話，怎麼說是給你釘子碰？&rdquo 包月洲本來是一肚子氣，但是一看到玉月仙，不知是何緣故，氣就完全沉下去了。
走進房來，看到床上的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玉月仙卻蓬着一把頭發，似乎起床以後，還不曾梳頭。
玉月仙卻是什麼也不理會，取了一根煙，兩個指頭夾着，坐在一邊自抽煙，一口一口噴出來，自在不過。
包月洲道：&ldquo昨天晚上睡得那樣早，今天何以又起得這樣遲？&rdquo 玉月仙撮着嘴疊，吹出一口煙，那煙像一支箭一般射了出來。
兩眼呆望着那煙出神，半晌才答應道：&ldquo這樣無聊的日子，除了多多的睡覺，還有什麼法子來消遣？我倒是願意走出飯店去玩玩，但是你放心嗎？&rdquo 包月洲知道她已經夠放蕩的了，再要說她到飯店外去玩玩，也不妨事，那就更不得了。
因之玉月仙說出這話，他卻不作聲。
玉月仙道：&ldquo卻又來，你既然不放我出去，我不多多地睡覺怎麼辦？&rdquo 包月洲道：&ldquo這份事卻是我對你不起。
我要知道讨你過門，就會發生這種情形，遲一點日子也不要緊，現在暫請你受一點委屈&hellip&hellip&rdquo 玉月仙不等他向下說，就搶着問道：&ldquo你讨我來，不是要我來過日子，是要我來受委屈的嗎？&rdquo 包月洲道：&ldquo我不是說了，事前沒有料到這一着嗎？你慢慢地等着，我總有法子。
&rdquo 玉月仙鼻子哼了一聲道：&ldquo總有法子，哪一輩子呢？&rdquo 包月洲說一句，玉月仙就駁一句，駁得包月洲無辭可答。
但是他嘴裡無話可說，心中卻十分地憤恨，也取了一根雪茄，斜躺在椅子上，慢慢地抽着，彼此都不說話。
無意之中，一眼看到玉月仙手上，隻戴了一隻鑽石戒指，自己送她的那隻，卻沒有戴，所戴的乃是原來那隻小的罷了。
因問道：&ldquo兩隻鑽戒，你怎麼隻戴一隻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東西是我的了，你就不必問。
我賣了也好，丢了也好，送了人也好，你管不着。
&rdquo 包月洲道：&ldquo我怎麼管不着？慢說一隻戒指，就是一個人，現在我也能管，你如不信，就去問問年紀大一些的人看。
&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不用問，我明白。
你自己還受人家的管呢，怎樣來管我？&rdquo
玉月仙還不見回飯店來。
包月洲到飯店裡來，原未曾得太太的同意，趁着太太預備晚飯溜了出來的。
這時就過了一個多鐘頭了，若是再不回去，太太一追問起來，可是一層麻煩，隻得留下話，叫茶房轉告玉月仙，自己便回去了。
玉月仙将一餐飯吃完，她又帶了娘姨在街上買這樣買那樣，回飯店來，已是八點多鐘了。
一推房門進來，就嗅到一股很濃厚的雪茄煙味，因問茶房道：&ldquo包二爺來了嗎？&rdquo 茶房道：&ldquo太太一出門，他就來了。
一人坐在屋子裡，足等了兩個鐘頭，他不耐煩再等，就走了。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他說了什麼沒有？&rdquo 茶房道：&ldquo他沒有說什麼，就是吩咐我告訴太太，說他來了。
&rdquo 茶房說畢退了出去。
玉月仙回頭對娘姨道：&ldquo來了一趟，這又算什麼？還要他告訴人。
難道把我讨了來，應該抛在這飯店裡的嗎？&rdquo 娘姨笑道：&ldquo你不要說他來這一趟，不算什麼，我相信他一定還是偷着跑來的呢。
今天來了一趟，明天來不來，還不知道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一個人這樣怕老婆，就不該娶兩房家眷。
明天他若還是這樣，我就和他開談判。
&rdquo 娘姨道：&ldquo你何必這樣急呢？現在無拘無束，住在這裡，非常地自由，多麼好。
你倒願意他絆住了你嗎？&rdquo 玉月仙點點頭道：&ldquo我為了這一層，暫且住下幾天再說。
我也坐不住，上樓看看老申回來沒有。
&rdquo 說着，就上樓去了。
恰好今天樓上申志一和幾個朋友在打小牌玩，玉月仙一去，勾留下來，并且在一處吃宵夜，一直到兩點多鐘，才下樓回房睡覺。
到了次日，還是一點鐘以後醒過來。
她一醒，便問娘姨是幾點鐘。
娘姨說：&ldquo十二點鐘已經敲過，也就不算早了。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個時候，老包總在銀行裡的。
你給我打一個電話問問看，他現在在幹什麼？&rdquo 娘姨道：&ldquo叫他來嗎？&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們越叫他來，他越要搭架子了。
你在電話裡先不要問他，讓他問你，看他說什麼。
&rdquo 娘姨于是拿起話機，叫到銀行裡去。
包月洲接着電話，就明白了，說是請太太說話吧。
于是在電話裡訴了許多苦。
說是無論如何，今天七八點鐘，一定來。
而且住在飯店裡，總不成體統，當然要想個辦法出來。
玉月仙聽他說得如此肯定，料着今天是必來的了。
趁着他不來的時候，下午三點鐘出去了一趟，不到六點鐘，便回飯店來等着，就是樓上也不肯去。
總怕恰好讓他碰着，彼此有些不方便。
哪裡知道由七八點鐘，等到一兩點鐘，還不見到，就是電話也不曾有一個，由此看來，他不是有意失信，就是包太太管住了，抽不動身。
娘姨笑道：&ldquo不必等了，今天是決計不來的了。
明天打電話，好好俏皮他幾句吧。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俏皮他作什麼！要這樣才好一跌兩斷，大家無話可說呢。
&rdquo 娘姨笑道：&ldquo若是照了這一種情形走下去，是不大好呢！&rdquo 玉月仙鼻子哼了一聲，卻不說什麼。
自從這一晚上起，包月洲和玉月仙的感情，就生了裂痕。
次日，玉月仙也不再打電話到銀行裡去了，下午起床之後，就帶了娘姨一路出去聽戲。
恰恰這天下午，包月洲想盡了法子，才抽出兩個鐘頭功夫來。
有了這工夫，滿想和玉月仙說出委屈之處，求她諒解，不料一問茶房，說是一下床就出去了。
包月洲口裡雖然不說什麼，胸中未免添上一層煩惱。
開了門，悶悶地坐了兩個鐘頭，掃興而去。
到了晚上，就在家裡打電話來問，九點鐘打一次電話，不曾回飯店，十一點鐘打一次電話，還不曾回飯店。
一點半鐘打一次電話，卻是娘姨接的電話，說是太太睡了。
包月洲道：&ldquo睡着了，也把她叫醒。
&rdquo 娘姨在電話裡笑了一陣說：&ldquo有話明天說吧。
一定把太太叫醒，她會生我氣的。
&rdquo 說着，她就把電話挂上了。
包月洲這一氣，恨不能把牙齒咬碎。
依着本性，一定要追到西方飯店去看看，究竟玉月仙是不是睡了。
無如一點鐘出門，太太又會生疑心，犯不着再加上一層煩惱，隻得忍耐了。
好容易忍耐到了次日上午十一點多鐘，才打電話到西方飯店去問，倒是玉月仙接的電話。
她先說：&ldquo我知道你因為昨天晚上沒有接電話，有點疑心。
你既然疑心，就來看守着我得了。
你要陪着老妖精，又挂念着我，一心系兩頭，哪裡行呢？&rdquo 她也是和娘姨一樣，不等包月洲再說話，就挂上了電話。
包月洲不能再忍了，将銀行裡要辦的事，暫且擱下，坐了汽車，飛快地到西方飯店來。
到了房間裡，玉月仙先笑道：&ldquo告了幾分鐘的假呢？居然來了。
&rdquo 包月洲道：&ldquo怎麼我一進門，你就給我釘子碰？&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是實話，怎麼說是給你釘子碰？&rdquo 包月洲本來是一肚子氣，但是一看到玉月仙，不知是何緣故，氣就完全沉下去了。
走進房來，看到床上的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玉月仙卻蓬着一把頭發，似乎起床以後，還不曾梳頭。
玉月仙卻是什麼也不理會，取了一根煙，兩個指頭夾着，坐在一邊自抽煙，一口一口噴出來，自在不過。
包月洲道：&ldquo昨天晚上睡得那樣早，今天何以又起得這樣遲？&rdquo 玉月仙撮着嘴疊，吹出一口煙，那煙像一支箭一般射了出來。
兩眼呆望着那煙出神，半晌才答應道：&ldquo這樣無聊的日子，除了多多的睡覺，還有什麼法子來消遣？我倒是願意走出飯店去玩玩，但是你放心嗎？&rdquo 包月洲知道她已經夠放蕩的了，再要說她到飯店外去玩玩，也不妨事，那就更不得了。
因之玉月仙說出這話，他卻不作聲。
玉月仙道：&ldquo卻又來，你既然不放我出去，我不多多地睡覺怎麼辦？&rdquo 包月洲道：&ldquo這份事卻是我對你不起。
我要知道讨你過門，就會發生這種情形，遲一點日子也不要緊，現在暫請你受一點委屈&hellip&hellip&rdquo 玉月仙不等他向下說，就搶着問道：&ldquo你讨我來，不是要我來過日子，是要我來受委屈的嗎？&rdquo 包月洲道：&ldquo我不是說了，事前沒有料到這一着嗎？你慢慢地等着，我總有法子。
&rdquo 玉月仙鼻子哼了一聲道：&ldquo總有法子，哪一輩子呢？&rdquo 包月洲說一句，玉月仙就駁一句，駁得包月洲無辭可答。
但是他嘴裡無話可說，心中卻十分地憤恨，也取了一根雪茄，斜躺在椅子上，慢慢地抽着，彼此都不說話。
無意之中，一眼看到玉月仙手上，隻戴了一隻鑽石戒指，自己送她的那隻，卻沒有戴，所戴的乃是原來那隻小的罷了。
因問道：&ldquo兩隻鑽戒，你怎麼隻戴一隻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東西是我的了，你就不必問。
我賣了也好，丢了也好，送了人也好，你管不着。
&rdquo 包月洲道：&ldquo我怎麼管不着？慢說一隻戒指，就是一個人，現在我也能管，你如不信，就去問問年紀大一些的人看。
&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不用問，我明白。
你自己還受人家的管呢，怎樣來管我？&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