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大婦千裡來一籌莫展 新人數朝去四大皆空
關燈
小
中
大
一個滿不在乎，她也以為果然是謠言。
隻要這樣做下去，我想不到半個月，她就要回上海去了。
&rdquo 玉月仙也沒說什麼，隻是笑着将鼻子哼了一聲。
包月洲見她這樣子雖然有些不樂意，卻也不至于有失望的表示，覺得這方面的敷衍之法，還不算難。
坐談了一會，拍着玉月仙肩膀道：&ldquo這真是對不住，我要走了，有話明天再說吧。
&rdquo 玉月仙靠着椅背，垂頭不語。
包月洲道：&ldquo這件事，我也是沒有法子，你總可以原諒的。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隻要你把話說明了，我是不怪你的。
你要瞞我，我就不高興了。
&rdquo 說畢，微微一笑。
包月洲看她面子上雖然不生氣。
但是兩道眉峰，深深地鎖着，好像是十分的勉強。
這樣一來，自己心裡，倒十分過意不去，怅怅地站立一會，就走了。
玉月仙原是闆着臉，及至包月洲走了，便向着娘姨道：&ldquo他走了很好，我們到哪裡白相白相去。
&rdquo 娘姨道：&ldquo聽戲看電影都過了時候了。
&rdquo 玉月仙道。
&ldquo我們到班子裡去看看吧？三天沒有回去又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
&rdquo 娘姨道：&ldquo不要去吧？讓包老爺知道了，面子上下不來，人家花了許多錢讨你，為着什麼呢？不就是不願意在班子裡混嗎？你剛出來一二天，又回去了，在情理上也說不過去，我們無論是個長局是個短局，暫時這幾天總要做得幹淨一點，不能讓人家說話。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那要什麼緊，他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初二，可是他先對不住我呢。
&rdquo 嘴裡和娘姨說着話，人坐在沙發上，伸手就一摸壁上挂的電話，取了下來，報号道：樓上七十二号。
電話接上了。
玉月仙便問道：&ldquo申志一先生在家嗎？&rdquo 接電話的，正是申志一自己，便問是哪一位。
玉月仙笑道：&ldquo你猜我是誰吧？&rdquo 申志一笑道：&ldquo哦！知道了，又是樓下包太太。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不要缺德了，什麼包太太？&rdquo 申志一道：&ldquo現在的太太，不含糊啊。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不要廢話了，我要到你房間裡來白相白相，行不行？&rdquo 申志一道：&ldquo擋駕擋駕，我和包經理，可不認識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怎麼回事，我們的交情，一筆勾銷了嗎？&rdquo 申志一道：&ldquo當然啊！&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不和你說這些廢話了。
&rdquo 說畢，就将電話挂上。
娘姨見她碰了人家一個橡皮釘子，倒替她難為情。
她卻到梳妝台，找了粉撲子，對鏡子撲了一撲粉，又找了小牙梳将頭發梳了一陣，這才笑嘻嘻地上樓而去。
到了樓上七十二号，隻見申志一屋子裡是滿房賓客，有兩位是極熟的朋友，就是那陸幼華和林一心。
門隻一推，陸幼華首先看見，就站将起來鼓掌道：&ldquo包太太來了，歡迎歡迎！&rdquo 玉月仙撇了嘴笑了進來，一直走到衆人身邊，笑道：&ldquo為什麼損我？&rdquo 申志一這時不能把這位不速之客，硬推将出去。
隻得倒了一杯茶，雙手捧着放在茶幾上。
玉月仙道：&ldquo多謝了。
為什麼在電話裡擋駕？&rdquo 申志一道：&ldquo這一層，你還不能原諒嗎？照着情理說，必定要認識老爺，才能夠認識人家太太。
&rdquo 陸幼華道：&ldquo此話不通，我就有好幾位太太朋友，并不認識她的老爺。
&rdquo 林一心道：&ldquo大爺說得對。
現在社交公開時代，男女交朋友，滿不算一回事。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還像話，況且我們住在一個飯店裡，不是朋友，還是街坊呢。
&rdquo 大家見玉月仙這般的開通，樂得和她開開玩笑，大家在一處湊着一個熱鬧，不覺就到了一點多鐘。
還是有兩位客告辭要走，玉月仙覺得未便獨後，也就下樓去了。
照說這一晚上，她是很寂寞，可是她上樓一白相，就很快活的過去一宿了。
次日睡到正午一點鐘，方才醒過來，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蘇州娘姨走到床面前叫道：&ldquo六小姐，醒醒吧，一點鐘敲過了。
&rdquo 玉月仙在床上歪斜着朦胧的睡眼，微笑道：&ldquo你叫我什麼？還叫我小姐嗎？&rdquo 蘇州娘姨一扭頭笑道：&ldquo真是的，叫慣了口就改不過來了。
&rdquo 玉月仙一面揉着眼珠，一面坐了起來，靠住了枕頭，伸了一個懶腰，笑道：&ldquo管他三七二十一，過了幾天太太瘾再說。
&rdquo 娘姨道：&ldquo要過太太瘾的話，應當搬到公館裡去住，好好教做起人家人來。
住在這飯店裡，不三不四，過個什麼太太瘾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要是照你那樣的說法去辦，我圖什麼？這樣年輕輕的。
就要丢開這花花世界。
&rdquo 蘇州娘姨道：&ldquo六小姐，你現在是這樣年輕。
将來你要年紀老成一點，你的本領，就要和姆媽一樣了。
&rdquo 說着将大拇指一伸。
玉月仙道：&ldquo我不願長到七八十歲，我也不願人家叫我老前輩。
一個人上了年紀，到哪裡去也要落後。
新式樣的衣服不能穿，脂粉也不能用，那是活受罪。
&rdquo 蘇州娘姨道：&ldquo哎呀啦！這樣說法，我們這三十多幾的人，慢慢地就要老實打扮了，那還活得有什麼意思呢？&rdquo 玉月仙隻笑一笑，伸着手，将床頭邊茶幾上的煙卷筒子拿了過來，抽了一支煙卷在手，娘姨連忙擦了一根火，走上前，給她将煙點上。
玉月仙坐在床頭，将被蓋了下半截。
上身将搭在床擋上的灰鼠鬥篷，披在身上，和娘姨說着話，一直抽完了一支煙卷，外面過道裡挂的壁鐘，噹的敲了兩下，她才下了床，踏着拖鞋，去洗臉間洗臉。
等她梳洗完畢，換了衣服，就是三點多鐘了。
冬日天短，稍微一周轉，夜幕開張，就隻見街上萬家燈火了。
玉月仙掏手表看看，是五點三刻。
因對娘姨道：&ldquo一直到這個時候老爺沒有來，也沒有打一個電話來，把我們都忘記了。
忘記了就忘記了吧，我也不管他，我要出去吃晚飯了。
你打一個電話到樓上去，問問申先生在家裡沒有？&rdquo 娘姨道：&ldquo六小姐，你就自在一點吧。
現在究竟是太太了，和老爺陌生的人來往，究竟不大方便。
我們總不要讓人家捉到錯處啊。
你要到哪裡去吃晚飯，我陪你去一趟吧。
&rdquo 玉月仙想了一想，也覺自己的理短一點，便笑道：&ldquo你的膽子比我的膽子還小呢。
&rdquo 娘姨道：&ldquo不是膽子小，我們讓一個理字捆住了，有什麼法子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話倒是對，現在我們盡管讓着他，将來總有一天，和他算一筆總賬。
&rdquo 娘姨笑道：&ldquo啊喲，夫妻們還有什麼總賬不總賬呢？&rdquo 玉月仙對她這話，也不置可否，隻将嘴一撇。
娘姨也覺自己這話過于滑稽，也就陪着一笑，于是乎算了。
二人出了飯店，一同找小館子吃晚飯去了。
她們剛走出門十分鐘，包月洲就來了。
飯店茶房開了門，讓包月洲進去，包月洲問太太哪裡去了。
茶房就說三點鐘才起床，剛才出去，說是吃晚飯去了。
包月洲
隻要這樣做下去，我想不到半個月，她就要回上海去了。
&rdquo 玉月仙也沒說什麼，隻是笑着将鼻子哼了一聲。
包月洲見她這樣子雖然有些不樂意，卻也不至于有失望的表示，覺得這方面的敷衍之法，還不算難。
坐談了一會，拍着玉月仙肩膀道：&ldquo這真是對不住，我要走了，有話明天再說吧。
&rdquo 玉月仙靠着椅背，垂頭不語。
包月洲道：&ldquo這件事，我也是沒有法子，你總可以原諒的。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隻要你把話說明了，我是不怪你的。
你要瞞我，我就不高興了。
&rdquo 說畢，微微一笑。
包月洲看她面子上雖然不生氣。
但是兩道眉峰，深深地鎖着，好像是十分的勉強。
這樣一來，自己心裡，倒十分過意不去，怅怅地站立一會，就走了。
玉月仙原是闆着臉，及至包月洲走了，便向着娘姨道：&ldquo他走了很好，我們到哪裡白相白相去。
&rdquo 娘姨道：&ldquo聽戲看電影都過了時候了。
&rdquo 玉月仙道。
&ldquo我們到班子裡去看看吧？三天沒有回去又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
&rdquo 娘姨道：&ldquo不要去吧？讓包老爺知道了，面子上下不來，人家花了許多錢讨你，為着什麼呢？不就是不願意在班子裡混嗎？你剛出來一二天，又回去了，在情理上也說不過去，我們無論是個長局是個短局，暫時這幾天總要做得幹淨一點，不能讓人家說話。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那要什麼緊，他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初二，可是他先對不住我呢。
&rdquo 嘴裡和娘姨說着話，人坐在沙發上，伸手就一摸壁上挂的電話，取了下來，報号道：樓上七十二号。
電話接上了。
玉月仙便問道：&ldquo申志一先生在家嗎？&rdquo 接電話的，正是申志一自己，便問是哪一位。
玉月仙笑道：&ldquo你猜我是誰吧？&rdquo 申志一笑道：&ldquo哦！知道了，又是樓下包太太。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不要缺德了，什麼包太太？&rdquo 申志一道：&ldquo現在的太太，不含糊啊。
&rdquo 玉月仙道：&ldquo不要廢話了，我要到你房間裡來白相白相，行不行？&rdquo 申志一道：&ldquo擋駕擋駕，我和包經理，可不認識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怎麼回事，我們的交情，一筆勾銷了嗎？&rdquo 申志一道：&ldquo當然啊！&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不和你說這些廢話了。
&rdquo 說畢，就将電話挂上。
娘姨見她碰了人家一個橡皮釘子，倒替她難為情。
她卻到梳妝台，找了粉撲子，對鏡子撲了一撲粉，又找了小牙梳将頭發梳了一陣，這才笑嘻嘻地上樓而去。
到了樓上七十二号，隻見申志一屋子裡是滿房賓客，有兩位是極熟的朋友，就是那陸幼華和林一心。
門隻一推，陸幼華首先看見，就站将起來鼓掌道：&ldquo包太太來了，歡迎歡迎！&rdquo 玉月仙撇了嘴笑了進來，一直走到衆人身邊，笑道：&ldquo為什麼損我？&rdquo 申志一這時不能把這位不速之客，硬推将出去。
隻得倒了一杯茶，雙手捧着放在茶幾上。
玉月仙道：&ldquo多謝了。
為什麼在電話裡擋駕？&rdquo 申志一道：&ldquo這一層，你還不能原諒嗎？照着情理說，必定要認識老爺，才能夠認識人家太太。
&rdquo 陸幼華道：&ldquo此話不通，我就有好幾位太太朋友，并不認識她的老爺。
&rdquo 林一心道：&ldquo大爺說得對。
現在社交公開時代，男女交朋友，滿不算一回事。
&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還像話，況且我們住在一個飯店裡，不是朋友，還是街坊呢。
&rdquo 大家見玉月仙這般的開通，樂得和她開開玩笑，大家在一處湊着一個熱鬧，不覺就到了一點多鐘。
還是有兩位客告辭要走，玉月仙覺得未便獨後，也就下樓去了。
照說這一晚上，她是很寂寞，可是她上樓一白相，就很快活的過去一宿了。
次日睡到正午一點鐘，方才醒過來，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蘇州娘姨走到床面前叫道：&ldquo六小姐，醒醒吧，一點鐘敲過了。
&rdquo 玉月仙在床上歪斜着朦胧的睡眼，微笑道：&ldquo你叫我什麼？還叫我小姐嗎？&rdquo 蘇州娘姨一扭頭笑道：&ldquo真是的，叫慣了口就改不過來了。
&rdquo 玉月仙一面揉着眼珠，一面坐了起來，靠住了枕頭，伸了一個懶腰，笑道：&ldquo管他三七二十一，過了幾天太太瘾再說。
&rdquo 娘姨道：&ldquo要過太太瘾的話，應當搬到公館裡去住，好好教做起人家人來。
住在這飯店裡，不三不四，過個什麼太太瘾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我要是照你那樣的說法去辦，我圖什麼？這樣年輕輕的。
就要丢開這花花世界。
&rdquo 蘇州娘姨道：&ldquo六小姐，你現在是這樣年輕。
将來你要年紀老成一點，你的本領，就要和姆媽一樣了。
&rdquo 說着将大拇指一伸。
玉月仙道：&ldquo我不願長到七八十歲，我也不願人家叫我老前輩。
一個人上了年紀，到哪裡去也要落後。
新式樣的衣服不能穿，脂粉也不能用，那是活受罪。
&rdquo 蘇州娘姨道：&ldquo哎呀啦！這樣說法，我們這三十多幾的人，慢慢地就要老實打扮了，那還活得有什麼意思呢？&rdquo 玉月仙隻笑一笑，伸着手，将床頭邊茶幾上的煙卷筒子拿了過來，抽了一支煙卷在手，娘姨連忙擦了一根火，走上前，給她将煙點上。
玉月仙坐在床頭，将被蓋了下半截。
上身将搭在床擋上的灰鼠鬥篷，披在身上，和娘姨說着話，一直抽完了一支煙卷，外面過道裡挂的壁鐘，噹的敲了兩下，她才下了床，踏着拖鞋，去洗臉間洗臉。
等她梳洗完畢，換了衣服，就是三點多鐘了。
冬日天短，稍微一周轉，夜幕開張，就隻見街上萬家燈火了。
玉月仙掏手表看看，是五點三刻。
因對娘姨道：&ldquo一直到這個時候老爺沒有來，也沒有打一個電話來，把我們都忘記了。
忘記了就忘記了吧，我也不管他，我要出去吃晚飯了。
你打一個電話到樓上去，問問申先生在家裡沒有？&rdquo 娘姨道：&ldquo六小姐，你就自在一點吧。
現在究竟是太太了，和老爺陌生的人來往，究竟不大方便。
我們總不要讓人家捉到錯處啊。
你要到哪裡去吃晚飯，我陪你去一趟吧。
&rdquo 玉月仙想了一想，也覺自己的理短一點，便笑道：&ldquo你的膽子比我的膽子還小呢。
&rdquo 娘姨道：&ldquo不是膽子小，我們讓一個理字捆住了，有什麼法子呢？&rdquo 玉月仙道：&ldquo這話倒是對，現在我們盡管讓着他，将來總有一天，和他算一筆總賬。
&rdquo 娘姨笑道：&ldquo啊喲，夫妻們還有什麼總賬不總賬呢？&rdquo 玉月仙對她這話，也不置可否，隻将嘴一撇。
娘姨也覺自己這話過于滑稽，也就陪着一笑，于是乎算了。
二人出了飯店，一同找小館子吃晚飯去了。
她們剛走出門十分鐘，包月洲就來了。
飯店茶房開了門，讓包月洲進去，包月洲問太太哪裡去了。
茶房就說三點鐘才起床，剛才出去，說是吃晚飯去了。
包月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