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回 虎髯一掀情天嗟莫補 花叢三顧長夜喜能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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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問她。

    一見她向炕上要撞,趕緊一把将她抱住,就問道:&ldquo孩子,你這做什麼?&rdquo 珍珠花心裡萬分委屈,不由得向她媽哭将起來。

    她媽道:&ldquo你說呀,究竟為了什麼事呢?&rdquo 珍珠花正在傷心,一時哽咽着喉嚨,哪裡說得出來。

    哭了許久,這才把自己高興,和林喜萬鬧着玩,揪了他胡子的話說了一遍。

    自己說到揪胡子的話,也不由得低了頭咬着嘴唇笑起來。

    她母親道:&ldquo你這孩子,實在也不分上下了,怎麼動手揪起人家的胡了來呢?若是他真和我們惱了,那可笑話了。

    今天晚上你就自己到花園飯店去和他陪罪。

    &rdquo 珍珠花道:&ldquo我不去。

    他這樣生氣一走,我就夠寒碜的了。

    &rdquo 說着這話,自己就側着身子躺在炕上,順手掏了個枕頭過來,兩隻手抱着颠來倒去。

    也不說話,也不哭,好像是這樣老搬枕頭,就能搬出什麼辦法來似的。

    珍珠花母親也是覺得這事弄得太糟。

    正指望林喜萬到了京,可以弄他個一兩千塊錢,這樣一來,要錢的話,簡直水月鏡花了。

    她靠了門懸了一隻腳站住,也是望着她女兒出神。

     珍珠花道:&ldquo我自己去是不好意思去的。

    依着我的意思,不如去請金大姐和三爺去說一聲,就請宋三爺到花園飯店去一趟,給我們調停調停。

    那三爺和林師長他們都是熟人,一說準成。

    &rdquo 她媽道:&ldquo哪個宋三爺?&rdquo 珍珠花坐起來道:&ldquo媽,你真是裝糊塗,怎麼宋三爺也不知道,不就是說要讨金大姐的那個人嗎!他來了北京不多久。

    &rdquo 她媽昂着頭想了一想道:&ldquo哦!我想起來了。

    他現在有什麼差事?&rdquo 珍珠花道:&ldquo聽說快要做總長了。

    他的汽車常停在館子門口,挂着總統府紅字汽車牌子的,那就是的。

    &rdquo 她媽聽說,一屁股坐在一張方凳上,不由得昂頭歎了一口氣道:&ldquo唱戲唱得像你金大姐才有意思,多少闊人兒捧。

    可是這孩子聰明一世,迷糊一時,什麼她也不在眼裡,楞給李老頭爺兒倆纏住。

    那李胖子憑這樣好,也是開番菜館子的,有什麼大出息。

    我想,就不嫁宋三爺,嫁給西門總長也好,為什麼嫁李胖子呢?&rdquo 珍珠花道:&ldquo李胖子心眼兒好啊。

    嫁給李胖子總還可以鬧個兩頭大,若是嫁給别人,可不定做第幾房呢!&rdquo 她媽道:&ldquo做姨太太怕什麼呢?隻要享福就是了。

    做正能賣多少錢一斤。

    一個娘們,不吃不喝,就能過一輩子嗎?越是做大官的大,越是做太太沒有意思,花花世界都讓給姨太太的。

    再說唱戲的人,壓根就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做了大官的姨太太,那就不屈。

    &rdquo 說畢,兩手一抱,向後壁一靠,接上又歎一口氣道:&ldquo年輕人總是糊塗。

    &rdquo 珍珠花看她母親這種情形,更聽她的話音,知道母親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怕跟林喜萬去當姨太太。

    因道:&ldquo你别那樣七扯八拉地說我了。

    我隻要有一碗飯吃跟誰也行。

    我沒有想作什麼太太,你别猜錯了我的意思。

    可是總要人家要,我們才能跟了人家去。

    難道說像捏糖人兒似的,滿街敲着小鑼賣去嗎?&rdquo 她母親聽了這話,倒不禁為之一笑,就道:&ldquo你這孩子就是這樣嘴硬。

    那也好,你既有這一番心事,今天晚上,你就自己去找林師長去。

    隻要他和你好,又能出力又能出錢,比有一百五十個人捧你都強。

    &rdquo 珍珠花且不答應她母親的話,擱在心裡。

    到了晚上在戲園子裡會到了金飛霞,因就把自己和林喜萬鬧翻了的話,從頭至尾,一五一十告訴了她,現在請她轉托宋三爺去疏通。

    金飛霞笑道:&ldquo你這孩子,實在淘氣,好好的,為什麼揪起人家胡子來了呢?他和你惱了,活該!下回我看你還和不和别人胡鬧。

    &rdquo 珍珠花一鼓嘴,将身子微擺了幾擺,笑道:&ldquo大姐,這一點兒事,你都不幫忙,下回你也有找着我的時候,我不管也行嗎?&rdquo 金飛霞鼻子尖一聳,笑道:&ldquo我沒有找你的時候,你别把話吓我,我是不怕的。

    &rdquo 珍珠花道:&ldquo真的嗎?就沒有一點兒事找我嗎?我來問你&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走了過來,兩手扶住金飛霞的右肩,對着她的耳朵,哝哝地說了幾句,她聽了隻是微笑。

    說完,珍珠花又對她睞了一睞眼笑着問道:&ldquo怎麼樣?&rdquo 金飛霞笑道:&ldquo你不要繞了彎子說話了,這件事你交給我,我準把你的人給你弄回來就是了。

    &rdquo 珍珠花道:&ldquo别嚷,别嚷!嚷得大家知道了,算什麼意思。

    &rdquo 金飛霞向她瞧了一眼,又微笑了一笑。

    珍珠花道:&ldquo人家心裡真着急,你還是這樣不在乎似的。

    &rdquo 金飛霞道:&ldquo你既然着急,為什麼剛才還和我說笑話呢?&rdquo 珍珠花聽說身子一扭,下面一跺腳。

    金飛霞道:&ldquo得了,放心扮你的戲吧,我準給你辦成功,就是了。

    我要不辦成,以後見了面,你别叫我大姐,你簡直的&hellip&hellip&rdquo 珍珠花一伸手握住了她的嘴,笑道:&ldquo得了!得了!你别說,我相信你的話就是了。

    &rdquo 經過了這一番交涉,珍珠花才放了心。

     這天晚上過去了,到了次日上午,金飛霞就打電話到宋敬叔的家裡去,問宋三爺在家沒有?這宋敬叔是個最忙的人,他雖然和金飛霞很好,但是向來腳不履戲園。

    金飛霞要和他見面,不是到他家裡來,就是飯館子、公園裡相會。

    這時宋敬叔正在家裡,他接了電話,就約了下午六點半鐘在撷英番菜館吃飯。

    這個時候,正是金飛霞休息的時間,就到撷英來赴約。

    這裡除了宋敬叔,還有一個西裝男子在座。

    他衣服穿得齊齊整整的,分發梳得光光溜溜的,一望而知就是一個好漂亮的人。

    宋敬叔就笑着站起來道:&ldquo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申志一先生。

    &rdquo 申志一笑着和她點了點頭,操着南方官話說道:&ldquo這是金老闆,我早認識的了。

    &rdquo 金飛霞看他和宋敬叔是很随便的态度,料着不是二等闊人。

    倒不可小看了人家,便又和他微微一鞠躬,笑道:&ldquo申老爺,您說話太客氣了,我可不敢當啊。

    &rdquo 說着話,她就坐下了。

    看見桌上放了汽水瓶,就拿起瓶來,向人家玻璃杯子裡各斟上了一杯,申志一笑道:&ldquo金老闆也是客,怎麼敬起酒來?&rdquo 金飛霞道:&ldquo這可是水,不是酒。

    &rdquo 宋敬叔道:&ldquo不管是酒是水,你代表了主人敬客,總是沒有錯兒的了。

    &rdquo 金飛霞笑道:&ldquo我代表你也不要緊,這總也不算什麼高攀吧!&rdquo 宋敬叔笑道:&ldquo這個我倒贊成,希望你老做我代表才好呢。

    &rdquo 這句話太明顯了,說得金飛霞倒有些不好意思,隻是端起杯子來喝汽水,卻不說别的什麼。

    宋敬叔也覺得自己的話太言重了,且把這話扯開,因道:&ldquo今天上午,你不是打電話找我嗎?有什麼事?&rdquo 金飛霞道:&ldquo也是我幫人家的忙,并不是我自己的事,就是珍珠花昨天和林師長惱了,要請你出來給他們倆調停調停。

    &rdquo 宋敬叔道:&ldquo他倆感情很好啊。

    為什麼決裂了呢?&rdquo 金飛霞用着刀叉切碟子裡的小食,低頭略帶一點微笑,卻不肯說。

    宋敬叔道:&ldquo你既然要我出來調停,當然要把他倆決裂的原因告訴我,糊裡糊塗的叫我怎樣去調停呢?&rdquo 金飛霞一笑道:&ldquo我待一會告訴你。

    &rdquo 申志一道:&ldquo這樣說礙着我在當面不便說了,我就先避開讓你們二位說吧。

    &rdquo 說時,把胸面前的那塊白圍布一扯,放在桌上,站起身就要走。

    金飛霞也笑着站起來道:&ldquo申老爺,你這是幹嗎?真讓我們難為情了。

    實在沒有什麼不能公開的話,我不過這樣逗着好玩罷了。

    &rdquo 申志一看她這副情形,這才坐将下來。

     金飛霞也就不再和珍珠花忌諱,把揪林喜萬胡子這一段笑話說了出來。

    宋敬叔道:&ldquo這孩子也太淘氣,應該讓她吃點小虧,急上一急,從此以後,我想她不會再頑皮了吧?&rdquo 申志一聽他說到這裡,也不說什麼,隻把眼睛望了宋敬叔的臉,原來他的嘴上,正養了一撮極短時髦胡子,在鼻子下面,掩了上唇三分之一的地方。

    宋敬叔還沒有理會到申志一呆望的原由,就道:&ldquo你為什麼老望着我?&rdquo 申志一用手遙遙對他的嘴唇一指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