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回 贊梅菊齊芳藝名突起 得芝蘭并座佳運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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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芝仙道：&ldquo家裡有兩張，我明天帶了來。
&rdquo 陶佩蓉道：&ldquo好極了，你送我們兩張，我們也預備兩張交換。
&rdquo 張宦槎笑道：&ldquo反正好看的相片子拿來，一樣還把好看的片子拿去，決不能把我這樣大胖子相片去換。
&rdquo 說時目視華小蘭。
他卻隻當不知道，低了頭吃菜。
華小蘭越是有點子害臊，大家越看到他和芳芝仙是有點關系，因此大家盡管撮合他兩人的感情。
一餐飯吃完，兩人的情意又融洽了許多，坐了一會，芳芝仙因要唱戲，告辭就要走。
陶佩蓉道：&ldquo坐洋車去，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叫華老闆的車子送你去吧。
&rdquo 芳芝仙道：&ldquo不必，還早，來得及呢。
&rdquo 華小蘭因為不好意思表示，所以沒有做聲。
現在芳芝仙謙遜，怕是她疑心自己未曾開口，所以不肯坐。
便道：&ldquo我的車子，在這裡也是閑着，何必不坐呢？&rdquo 芳芝仙道：&ldquo那就多謝了。
&rdquo 華小蘭于是吩咐汽車夫，開車送壽老闆上戲館子。
芳芝仙當着面道了謝，就别大家出門而去。
汽車走起來，自然是快，不一會就到了遊戲場。
她母親壽二爺因為知道她不回去的，已經由家裡将她的行頭帶來了。
這時正在後台找人說閑話，一見芳芝仙進來，一句話還沒有說出，芳芝仙先笑着說道：&ldquo媽！你猜我怎麼回來得這樣快？&rdquo 壽二爺道：&ldquo我哪裡知道？&rdquo 芳芝仙道：&ldquo我坐汽車回來的。
他們的汽車，真好，又平穩，又走得快，一點兒響聲都沒有。
&rdquo 壽二爺笑道：&ldquo誰的汽車？&rdquo 芳芝仙本來想說是華老闆的汽車，轉身一想，他和女子往來，是不大公開的，給他秘密着一點吧。
便道：&ldquo是馬三爺的汽車。
他說，明天上午請我吃飯，還用汽車到咱們家裡去接我呢！&rdquo 壽二爺一拍手道：&ldquo這可了不得。
咱們那樣的破大門，門口來上這一輛大汽車，街坊都得要當新希罕見了。
孩子，你往後瞧吧。
以後你坐多了，我也許能坐兩回。
&rdquo 這時，那台柱子梅少卿也來了。
因為芳芝仙紅起來得快，心裡很不平。
而且那一天自己請假，芳芝仙竟不客氣，敢到特别化裝室來扮戲，太可恨了。
她在一邊見芳芝仙母女大談其汽車，在一邊鼻子一哼，冷笑道：&ldquo不開眼！這算什麼，有本事自己買輛汽車坐，那才好吹呢。
&rdquo 所幸她的聲音低，恰好前台又在唱武裝戲，鑼鼓打得震天一般響，因此芳芝仙還沒有十分聽清楚。
不過梅少卿對她母女說話，表示不樂意聽，那是知道的。
不過沒有抓着話柄，也就隻好按下不提。
當時芳芝仙母女，都高興大了。
唱戲回去之後，是大秃牛出來開了門，壽二爺還不曾進去，隔着門就嚷：&ldquo老牛，這事不錯啊。
不想華小蘭把我們姑娘捧上了。
那馬三爺請了大姑娘吃飯，華小蘭就把自己的汽車送她回來。
他說了，明天上午，還是用汽車來接咱們姑娘。
&rdquo 壽二爺一面說着話，一面門開了向裡走，她就沒有留神腳下有什麼東西沒有。
腳下一伸開，轟冬拍搭，響聲鬧成一片，壽二爺個兒既大，分量又沉，如倒了一座鐵塔一般，黑暗之中，就倒在地下。
大秃牛連忙問道：&ldquo怎麼了？怎麼了？别樂大發了。
&rdquo 壽二爺躺在地下，半天沒有言語，半晌，慢慢地哎喲了一聲。
大秃牛道：&ldquo這一下，大概摔得不輕，我去拿燈亮來。
&rdquo 壽二爺道：&ldquo别廢話，要什麼燈亮。
&rdquo 說時，他拍了一拍身上的土，已經站起來了。
笑道：&ldquo我忘了院子裡放着腳盆，一下子踏在上面，就摔了這麼一下。
&rdquo 大秃牛究竟念在老夥伴的情上，走上前挽着她一隻胳膊，攙了進屋子。
燈光下一看，她一件長衫，濕了大半邊，那水沿着衣底襟向下直淋。
她頭上額角邊，黑一大塊，黑的中間，又青了一塊。
大秃牛道：&ldquo這一下子，真不是個玩意。
你怎麼不仔細一點。
&rdquo 大秃牛隻管心疼，芳芝仙坐在旁邊一張椅子上，一隻手撐了左腮，隻管望着發傻笑。
大秃牛道：&ldquo你這孩子，媽摔得頭青面腫，你在一邊，倒樂得起來。
&rdquo 芳芝仙道：&ldquo她自己都不在乎，要我怎麼樣呢？要我哭嗎？&rdquo 大秃牛道：&ldquo你這孩子沒良心。
&rdquo 壽二爺連連搖手道：&ldquo得了得了，我又沒摔着什麼，我自己都不覺得怎麼樣，你又和她搗什麼亂呢？&rdquo 芳芝仙原要和大秃牛頂上兩句，因見母親已經說他了，自己就不必再開什麼口，一低頭回自己屋子去了。
不多一會兒工夫，大秃牛捧了一隻碗進來，笑道：&ldquo大姑娘，給你熬了一碗京米粥，你要就菜吃，還是喝甜的？&rdquo 芳芝仙總不作聲，許久許久才答道：&ldquo放在桌上吧。
&rdquo 說這話時，頭也不曾回轉來，大秃牛笑道：&ldquo就這樣一點小事，你也值得生什麼氣，算我說錯了還不成嗎？端了粥來，你又不吃，過一會子可就涼了。
要糖不要？&rdquo 芳芝仙見大秃牛認了錯，這才答應了一個要字。
壽二爺在外邊聽到，早就把糖送過來了。
壽二爺在屋子裡，直等芳芝仙喝完了那一碗粥，這才出去，當時夜已深了，沒有再說什麼，就睡了覺。
次日清晨大秃牛怕芳芝仙怒氣未息，待一會兒，華小蘭汽車來接，她不肯去，那就糟了。
所以一早晌，大秃牛也不敢多說話。
到了十點多鐘，華小蘭派來的汽車，果然到了，壽二爺聽見門口汽車喇叭聲響了兩下，早就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
那汽車夫下了車，正走上前來，壽二爺不等他開口，先就問道：&ldquo你們是華老闆那裡來的嗎？&rdquo 汽車夫答應是。
壽二爺連連點頭道：&ldquo那就對了。
芳芝仙就是我的姑娘，勞駕啊，還要你們這樣老遠地來接她。
&rdquo 汽車夫一看壽二爺老大的個兒，心想：芳芝仙臉子長得很俊的，我就納悶，她的個兒，怎麼長得那樣結實。
照她母親的樣子看起來，也怪不得要養活那麼一個閨女了。
當時便道：&ldquo壽老闆在家嗎？&rdquo 壽二爺道：&ldquo在家等着啦。
你進來喝碗水再走吧。
&rdquo 汽車夫道：&ldquo不用了。
我們華老闆和馬行長都等着呢。
&rdquo 壽二爺回轉身來，一路嚷了進去，便道：&ldquo姑娘，你就去吧，馬行長和華老闆，都在那裡等着你了。
&rdquo 芳芝仙本來也就要老早修飾好了的，這會子說走就走，便出來坐了汽車，直上東興樓而來。
一入座，昨天的客，全到了。
又是華小蘭坐的地方，空了一個方凳。
芳芝仙搭讪笑道：&ldquo今天怎麼這樣早啊？&rdquo 一面說一面就在空位上坐下了。
陶佩蓉道：&ldquo今天提早是有原因的，我們要請你和華老闆扮出戲照兩張相。
你看成不成？&rdquo 芳芝仙低了頭，眼睛卻瞟了華小蘭一下，微笑道：&ldquo那怎樣配得上啊。
&rdquo 這句話剛說畢，在席上的人，異口同聲地說道：&ldquo配得上，配得上，正配，正配。
&rdquo 華小蘭聽了他們的話，并不作聲，隻是微笑。
大家因為都趕着要看這一芝一蘭同照一張相，就不肯用廢話來耗費時間，很快地就吃完了飯。
馬子明笑道：&ldquo壽老闆，我們要求的事，怎麼樣，能辦得到嗎？&rdquo 芳芝仙道：&ldquo三爺說話，總是客氣。
&rdquo 李四舉起兩隻手，在空中亂搖，口裡嚷道：&ldquo去，都去，不成問題，不成問題。
到哪一家去我先去預備。
&rdquo 馬子明皺了眉道：&ldquo老李，你又瞎起什麼哄。
我早已通知榮光了，我們同去就得。
&rdquo 李四平生就不肯得罪作官或有錢的人。
馬三爺是個銀行家，他說的話
&rdquo 陶佩蓉道：&ldquo好極了，你送我們兩張，我們也預備兩張交換。
&rdquo 張宦槎笑道：&ldquo反正好看的相片子拿來，一樣還把好看的片子拿去，決不能把我這樣大胖子相片去換。
&rdquo 說時目視華小蘭。
他卻隻當不知道，低了頭吃菜。
華小蘭越是有點子害臊，大家越看到他和芳芝仙是有點關系，因此大家盡管撮合他兩人的感情。
一餐飯吃完，兩人的情意又融洽了許多，坐了一會，芳芝仙因要唱戲，告辭就要走。
陶佩蓉道：&ldquo坐洋車去，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叫華老闆的車子送你去吧。
&rdquo 芳芝仙道：&ldquo不必，還早，來得及呢。
&rdquo 華小蘭因為不好意思表示，所以沒有做聲。
現在芳芝仙謙遜，怕是她疑心自己未曾開口，所以不肯坐。
便道：&ldquo我的車子，在這裡也是閑着，何必不坐呢？&rdquo 芳芝仙道：&ldquo那就多謝了。
&rdquo 華小蘭于是吩咐汽車夫，開車送壽老闆上戲館子。
芳芝仙當着面道了謝，就别大家出門而去。
汽車走起來，自然是快，不一會就到了遊戲場。
她母親壽二爺因為知道她不回去的，已經由家裡将她的行頭帶來了。
這時正在後台找人說閑話，一見芳芝仙進來，一句話還沒有說出，芳芝仙先笑着說道：&ldquo媽！你猜我怎麼回來得這樣快？&rdquo 壽二爺道：&ldquo我哪裡知道？&rdquo 芳芝仙道：&ldquo我坐汽車回來的。
他們的汽車，真好，又平穩，又走得快，一點兒響聲都沒有。
&rdquo 壽二爺笑道：&ldquo誰的汽車？&rdquo 芳芝仙本來想說是華老闆的汽車，轉身一想，他和女子往來，是不大公開的，給他秘密着一點吧。
便道：&ldquo是馬三爺的汽車。
他說，明天上午請我吃飯，還用汽車到咱們家裡去接我呢！&rdquo 壽二爺一拍手道：&ldquo這可了不得。
咱們那樣的破大門，門口來上這一輛大汽車，街坊都得要當新希罕見了。
孩子，你往後瞧吧。
以後你坐多了，我也許能坐兩回。
&rdquo 這時，那台柱子梅少卿也來了。
因為芳芝仙紅起來得快，心裡很不平。
而且那一天自己請假，芳芝仙竟不客氣，敢到特别化裝室來扮戲，太可恨了。
她在一邊見芳芝仙母女大談其汽車，在一邊鼻子一哼，冷笑道：&ldquo不開眼！這算什麼，有本事自己買輛汽車坐，那才好吹呢。
&rdquo 所幸她的聲音低，恰好前台又在唱武裝戲，鑼鼓打得震天一般響，因此芳芝仙還沒有十分聽清楚。
不過梅少卿對她母女說話，表示不樂意聽，那是知道的。
不過沒有抓着話柄，也就隻好按下不提。
當時芳芝仙母女，都高興大了。
唱戲回去之後，是大秃牛出來開了門，壽二爺還不曾進去，隔着門就嚷：&ldquo老牛，這事不錯啊。
不想華小蘭把我們姑娘捧上了。
那馬三爺請了大姑娘吃飯，華小蘭就把自己的汽車送她回來。
他說了，明天上午，還是用汽車來接咱們姑娘。
&rdquo 壽二爺一面說着話，一面門開了向裡走，她就沒有留神腳下有什麼東西沒有。
腳下一伸開，轟冬拍搭，響聲鬧成一片，壽二爺個兒既大，分量又沉，如倒了一座鐵塔一般，黑暗之中，就倒在地下。
大秃牛連忙問道：&ldquo怎麼了？怎麼了？别樂大發了。
&rdquo 壽二爺躺在地下，半天沒有言語，半晌，慢慢地哎喲了一聲。
大秃牛道：&ldquo這一下，大概摔得不輕，我去拿燈亮來。
&rdquo 壽二爺道：&ldquo别廢話，要什麼燈亮。
&rdquo 說時，他拍了一拍身上的土，已經站起來了。
笑道：&ldquo我忘了院子裡放着腳盆，一下子踏在上面，就摔了這麼一下。
&rdquo 大秃牛究竟念在老夥伴的情上，走上前挽着她一隻胳膊，攙了進屋子。
燈光下一看，她一件長衫，濕了大半邊，那水沿着衣底襟向下直淋。
她頭上額角邊，黑一大塊，黑的中間，又青了一塊。
大秃牛道：&ldquo這一下子，真不是個玩意。
你怎麼不仔細一點。
&rdquo 大秃牛隻管心疼，芳芝仙坐在旁邊一張椅子上，一隻手撐了左腮，隻管望着發傻笑。
大秃牛道：&ldquo你這孩子，媽摔得頭青面腫，你在一邊，倒樂得起來。
&rdquo 芳芝仙道：&ldquo她自己都不在乎，要我怎麼樣呢？要我哭嗎？&rdquo 大秃牛道：&ldquo你這孩子沒良心。
&rdquo 壽二爺連連搖手道：&ldquo得了得了，我又沒摔着什麼，我自己都不覺得怎麼樣，你又和她搗什麼亂呢？&rdquo 芳芝仙原要和大秃牛頂上兩句，因見母親已經說他了，自己就不必再開什麼口，一低頭回自己屋子去了。
不多一會兒工夫，大秃牛捧了一隻碗進來，笑道：&ldquo大姑娘，給你熬了一碗京米粥，你要就菜吃，還是喝甜的？&rdquo 芳芝仙總不作聲，許久許久才答道：&ldquo放在桌上吧。
&rdquo 說這話時，頭也不曾回轉來，大秃牛笑道：&ldquo就這樣一點小事，你也值得生什麼氣，算我說錯了還不成嗎？端了粥來，你又不吃，過一會子可就涼了。
要糖不要？&rdquo 芳芝仙見大秃牛認了錯，這才答應了一個要字。
壽二爺在外邊聽到，早就把糖送過來了。
壽二爺在屋子裡，直等芳芝仙喝完了那一碗粥，這才出去，當時夜已深了，沒有再說什麼，就睡了覺。
次日清晨大秃牛怕芳芝仙怒氣未息，待一會兒，華小蘭汽車來接，她不肯去，那就糟了。
所以一早晌，大秃牛也不敢多說話。
到了十點多鐘，華小蘭派來的汽車，果然到了，壽二爺聽見門口汽車喇叭聲響了兩下，早就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
那汽車夫下了車，正走上前來，壽二爺不等他開口，先就問道：&ldquo你們是華老闆那裡來的嗎？&rdquo 汽車夫答應是。
壽二爺連連點頭道：&ldquo那就對了。
芳芝仙就是我的姑娘，勞駕啊，還要你們這樣老遠地來接她。
&rdquo 汽車夫一看壽二爺老大的個兒，心想：芳芝仙臉子長得很俊的，我就納悶，她的個兒，怎麼長得那樣結實。
照她母親的樣子看起來，也怪不得要養活那麼一個閨女了。
當時便道：&ldquo壽老闆在家嗎？&rdquo 壽二爺道：&ldquo在家等着啦。
你進來喝碗水再走吧。
&rdquo 汽車夫道：&ldquo不用了。
我們華老闆和馬行長都等着呢。
&rdquo 壽二爺回轉身來，一路嚷了進去，便道：&ldquo姑娘，你就去吧，馬行長和華老闆，都在那裡等着你了。
&rdquo 芳芝仙本來也就要老早修飾好了的，這會子說走就走，便出來坐了汽車，直上東興樓而來。
一入座，昨天的客，全到了。
又是華小蘭坐的地方，空了一個方凳。
芳芝仙搭讪笑道：&ldquo今天怎麼這樣早啊？&rdquo 一面說一面就在空位上坐下了。
陶佩蓉道：&ldquo今天提早是有原因的，我們要請你和華老闆扮出戲照兩張相。
你看成不成？&rdquo 芳芝仙低了頭，眼睛卻瞟了華小蘭一下，微笑道：&ldquo那怎樣配得上啊。
&rdquo 這句話剛說畢，在席上的人，異口同聲地說道：&ldquo配得上，配得上，正配，正配。
&rdquo 華小蘭聽了他們的話，并不作聲，隻是微笑。
大家因為都趕着要看這一芝一蘭同照一張相，就不肯用廢話來耗費時間，很快地就吃完了飯。
馬子明笑道：&ldquo壽老闆，我們要求的事，怎麼樣，能辦得到嗎？&rdquo 芳芝仙道：&ldquo三爺說話，總是客氣。
&rdquo 李四舉起兩隻手，在空中亂搖，口裡嚷道：&ldquo去，都去，不成問題，不成問題。
到哪一家去我先去預備。
&rdquo 馬子明皺了眉道：&ldquo老李，你又瞎起什麼哄。
我早已通知榮光了，我們同去就得。
&rdquo 李四平生就不肯得罪作官或有錢的人。
馬三爺是個銀行家，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