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回 贊梅菊齊芳藝名突起 得芝蘭并座佳運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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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認為是有理的，更不敢駁他一個字，當時将腦袋一縮，笑道：&ldquo我真糊塗，三爺主持的事。
自然不等要辦，早就辦得齊齊備備的，哪裡用得着我這飯桶來多事。
&rdquo 大家聽了他的話，都禁不住笑。
好在芳芝仙是默認可以去了，華小蘭更是求仁得仁。
于是大家各坐上汽車。
戚雨峰和張宦槎一輛，馬子明和陶佩蓉一輛，李四一腳也跨上去，坐了倒座兒，華小蘭也上了自己的車子，隻把芳芝仙一人扔在地下站着。
小汽車夫見她一人沒有上車，就側了身子，開着車門，讓芳芝仙上去。
芳芝仙四圍望了一望，也就低頭坐上車去。
小汽車夫将車門關好，一上車，車子便開動了。
芳芝仙這時見與華小蘭兩個人在車裡，便露着牙齒一笑道：&ldquo這是誰明出主意，要我們去照相？&rdquo 華小蘭笑道：&ldquo照相就照相，那要什麼緊？你和我們在一塊兒玩，你媽幹涉麼？&rdquo 芳芝仙笑道：&ldquo和别人出去玩兒，她是不肯的，和你在一處，随便怎麼着，她也不說話的。
&rdquo 華小蘭道：&ldquo那為什麼？&rdquo 芳芝仙道：&ldquo我也不明白，你就猜吧。
&rdquo 華小蘭笑道：&ldquo你别言語，哪一天我私私地請你母親和你吃飯。
&rdquo 芳芝仙點頭笑道：&ldquo來！準來！别說是請我媽，就是請我一個人，我也來。
&rdquo 華小蘭道：&ldquo準來嗎？你媽放心嗎？&rdquo 芳芝仙瞟了他一眼，笑道：&ldquo為什麼不放心嗎！你要說明白一點。
&rdquo 華小蘭道：&ldquo也不是說别的。
我是常到上海去的，仔細我把你拐到上海去賣了。
&rdquo 芳芝仙道：&ldquo隻要你有那個本領，我就讓你拐。
天下哪有這樣漂亮的拐子，我怕拐不成别人，仔細人家把拐子賣了。
&rdquo 華小蘭笑道：&ldquo你這倒很會說話，剛才吃飯，許多人和你說話，你怎麼不大說話呢？&rdquo 芳芝仙笑道：&ldquo我愛&hellip&hellip&rdquo 剛說到這裡，忽然小汽車夫道：&ldquo華老闆，到了。
&rdquo 芳芝仙看時，汽車已經停在一家照相館門口。
小汽車夫站在馬路上開了車門等着人下去呢？ 華小蘭笑着先下來。
芳芝仙跟在後面，同進照相館去。
這裡除了同來的一班人還有兩個像聽差模樣似的人，提了一個包袱，也坐在一邊等候。
李四笑道：&ldquo壽老闆，你瞧瞧行頭都拿來了。
我們都說妥了，讓你和華老闆合扮天女散花。
&rdquo 芳芝仙還未置可否，大家就簇擁着她到換衣室裡去化裝。
化裝完畢，就出來照相，芳芝仙一腳踏出門，見照相室裡這些人，倒有點不好意思，低了頭咬着嘴唇。
身邊有一張椅子，連忙一歪身坐下，伏在茶幾上隻是笑。
馬子明道：&ldquo你瞧，這倒真做上戲了。
&rdquo 這一說，大家越笑着起哄，随着華小蘭扮了天女出來了。
笑道：&ldquo我真沒有你們的法子，非這樣辦不成？&rdquo 芳芝仙勉強忍住了笑，站起來道：&ldquo我真不會。
&rdquo 張宦槎笑道：&ldquo這又不是戲台上，會不會有什麼關系？來吧，來吧，别讓人家照相的着急！&rdquo 芳芝仙被催不過，隻好紅了臉羞答答地和華小蘭站在一處比着姿勢。
這裡剛剛對好了光，拍的一聲，把相照上了。
隻見跌跌撞撞，一個蒼白胡須的老頭子，鼓了掌直鑽将進來，昂着頭念道：&ldquo&lsquo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rsquo？哈哈，木蘭詞這四句詩真可以借用一下子了。
&rdquo 他本來年老，牙齒不甚關風，而且又帶一點廣東尾音，他文绉绉地念上一遍。
在場的人，倒沒有幾個明白，李四知道他是有名的詞章家龔隐廬老先生，哼哼唧哪，大概是念詩。
因為他一向做上中等官，便遠遠地一拱手道：&ldquo龔隐老來了，久違久違，念得好唐詩。
&rdquo 龔隐廬一抹胡子笑道：&ldquo李四爺，你也念過唐詩？&rdquo 李四道：&ldquo怎麼沒有念過，剛才隐老念的，我就從小念過&hellip&hellip&rdquo 正要向下說，因見龔隐廬已經走到芳芝仙面前去了，自己不願意打擾，端起肩膀咳嗽兩聲，就停住話不說了。
龔隐廬豎起馬褂大袖口，用手牽着下巴上兩三绺胡須，先笑着叫了一聲好。
接上又贊一聲好，點頭道：&ldquo這真個如入芝蘭之室了。
是誰出的好主意？剛才我打電話到馬三爺家裡去，才聽見這個消息，你們又吃又樂，都不帶我老頭兒一個嗎？&rdquo 這裡華小蘭是他的幹兒子，芳芝仙也是不久由經理介紹，拜在他名下為幹姑娘，算不是外人。
其餘的人，都和他是朋友，很無忌憚，所以他一說，大家都笑了。
龔隐廬道：&ldquo馬三爺，你為什麼事先不通知我，以為我不贊成這件事嗎？&rdquo 他一說不要緊，華小蘭和芳芝仙都紅了臉。
龔隐廬道：&ldquo我對這件事，我是極力贊成的，而且我的意思，介紹你二人見面。
這一下子先成了朋友，那更好了。
今天晚上，都在我家裡吃晚飯，不許不來。
&rdquo 大家見老頭兒高興，都答應了。
接上華小蘭芳芝仙又照了兩張相，這才算得盡興。
他和她也忙着去卸裝。
卸完裝之後，芳芝仙就道：&ldquo時候可不早，我得上戲館子去。
&rdquo 華小蘭道：&ldquo我也是要出前門的，可以送你去。
&rdquo 在場的人，大家都知趣，隻彼此望着笑了一笑。
華小蘭也顧不得許多，隻好硬着臉皮，和芳芝仙一路出門，上車而去。
車子一直快過前門了，芳芝仙由身上一掏，掏出兩張相片來。
微笑道：&ldquo你們不是說要我的相片嗎？你拿了去吧。
&rdquo 華小蘭道：&ldquo為什麼這時候才拿出來？&rdquo 芳芝仙道：&ldquo他們鬧得忘了，沒有和我要，我就不必給他們了。
&rdquo 華小蘭道：&ldquo這樣說，你是留着送給我的了，謝謝。
&rdquo 芳芝仙道：&ldquo送是送給你，但是你可别讓你們大奶奶知道。
我聽說你們大奶奶很厲害呢。
&rdquo 華小蘭道：&ldquo你聽到誰說的，這話是靠不住的。
&rdquo 芳芝仙笑道：&ldquo那又何必瞞呢？厲害也礙不着我什麼事。
&rdquo 她說這話之時，那聲音幾乎小得像蚊子叫一般，除了她自己，簡直聽不見，不過雖不聽到，她那個意思，是很可以知道的。
由這一張相片子起，兩人要好的程度，就慢慢地加深了。
當天晚，是在龔隐廬家吃飯會的面。
第二天華小蘭在光明唱戲，給她留下一個包廂，又會了面。
像李四這般人，又能給他們跑腿，消息越發靈通了。
這事慢慢傳到任秀鳴耳朵裡去了，倒有點不大高興。
不過自己先把芳芝仙一陣猛擡舉，擡到現在，已經有一部分号召的能力。
當梅少卿不到的時候，就由芳芝仙唱壓軸子。
芳芝仙一唱壓軸子，也就覺得身分大了，常常跑到特别化裝室裡去扮戲。
梅少卿已經和她嫌隙很深，對于這件事十分不滿意。
現在聽到任秀鳴和她也發生了意見，她已失了泰山之靠，若是要出一口氣，這倒是個機會。
梅少卿白天休息沒來，芳芝仙又無意到特别化裝室去扮了一回戲。
晚晌梅少卿到了，她一見屋子裡亂七八糟，便罵道：&ldquo這又是誰跑到我屋子裡來？趁我不在這裡，偷着來，補這個空子，我瞧就沒有意思。
别說我還在這兒，我就是不在這兒，這兒還得另外去找人，也不至于讓那隻會拍馬的人來頂這個缺。
&rdquo 梅少卿越罵越高興，罵得久了，這聲音就由屋子裡傳到屋子外去。
屋子外有個唱小醜兒的就搭腔道：&ldquo嘿！罵上了。
咱們當小角兒的，叫要想來出個風頭，往紫禁城裡跑，讓人家罵得狗血淋頭，什麼意思。
&rdquo 這小醜兒唠叨着未完，就啷一聲響，後台就是一陣亂。
自然不等要辦，早就辦得齊齊備備的，哪裡用得着我這飯桶來多事。
&rdquo 大家聽了他的話，都禁不住笑。
好在芳芝仙是默認可以去了，華小蘭更是求仁得仁。
于是大家各坐上汽車。
戚雨峰和張宦槎一輛，馬子明和陶佩蓉一輛，李四一腳也跨上去，坐了倒座兒，華小蘭也上了自己的車子，隻把芳芝仙一人扔在地下站着。
小汽車夫見她一人沒有上車，就側了身子，開着車門，讓芳芝仙上去。
芳芝仙四圍望了一望，也就低頭坐上車去。
小汽車夫将車門關好，一上車，車子便開動了。
芳芝仙這時見與華小蘭兩個人在車裡，便露着牙齒一笑道：&ldquo這是誰明出主意，要我們去照相？&rdquo 華小蘭笑道：&ldquo照相就照相，那要什麼緊？你和我們在一塊兒玩，你媽幹涉麼？&rdquo 芳芝仙笑道：&ldquo和别人出去玩兒，她是不肯的，和你在一處，随便怎麼着，她也不說話的。
&rdquo 華小蘭道：&ldquo那為什麼？&rdquo 芳芝仙道：&ldquo我也不明白，你就猜吧。
&rdquo 華小蘭笑道：&ldquo你别言語，哪一天我私私地請你母親和你吃飯。
&rdquo 芳芝仙點頭笑道：&ldquo來！準來！别說是請我媽，就是請我一個人，我也來。
&rdquo 華小蘭道：&ldquo準來嗎？你媽放心嗎？&rdquo 芳芝仙瞟了他一眼，笑道：&ldquo為什麼不放心嗎！你要說明白一點。
&rdquo 華小蘭道：&ldquo也不是說别的。
我是常到上海去的，仔細我把你拐到上海去賣了。
&rdquo 芳芝仙道：&ldquo隻要你有那個本領，我就讓你拐。
天下哪有這樣漂亮的拐子，我怕拐不成别人，仔細人家把拐子賣了。
&rdquo 華小蘭笑道：&ldquo你這倒很會說話，剛才吃飯，許多人和你說話，你怎麼不大說話呢？&rdquo 芳芝仙笑道：&ldquo我愛&hellip&hellip&rdquo 剛說到這裡，忽然小汽車夫道：&ldquo華老闆，到了。
&rdquo 芳芝仙看時，汽車已經停在一家照相館門口。
小汽車夫站在馬路上開了車門等着人下去呢？ 華小蘭笑着先下來。
芳芝仙跟在後面，同進照相館去。
這裡除了同來的一班人還有兩個像聽差模樣似的人，提了一個包袱，也坐在一邊等候。
李四笑道：&ldquo壽老闆，你瞧瞧行頭都拿來了。
我們都說妥了，讓你和華老闆合扮天女散花。
&rdquo 芳芝仙還未置可否，大家就簇擁着她到換衣室裡去化裝。
化裝完畢，就出來照相，芳芝仙一腳踏出門，見照相室裡這些人，倒有點不好意思，低了頭咬着嘴唇。
身邊有一張椅子，連忙一歪身坐下，伏在茶幾上隻是笑。
馬子明道：&ldquo你瞧，這倒真做上戲了。
&rdquo 這一說，大家越笑着起哄，随着華小蘭扮了天女出來了。
笑道：&ldquo我真沒有你們的法子，非這樣辦不成？&rdquo 芳芝仙勉強忍住了笑，站起來道：&ldquo我真不會。
&rdquo 張宦槎笑道：&ldquo這又不是戲台上，會不會有什麼關系？來吧，來吧，别讓人家照相的着急！&rdquo 芳芝仙被催不過，隻好紅了臉羞答答地和華小蘭站在一處比着姿勢。
這裡剛剛對好了光，拍的一聲，把相照上了。
隻見跌跌撞撞，一個蒼白胡須的老頭子，鼓了掌直鑽将進來，昂着頭念道：&ldquo&lsquo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rsquo？哈哈，木蘭詞這四句詩真可以借用一下子了。
&rdquo 他本來年老，牙齒不甚關風，而且又帶一點廣東尾音，他文绉绉地念上一遍。
在場的人，倒沒有幾個明白，李四知道他是有名的詞章家龔隐廬老先生，哼哼唧哪，大概是念詩。
因為他一向做上中等官，便遠遠地一拱手道：&ldquo龔隐老來了，久違久違，念得好唐詩。
&rdquo 龔隐廬一抹胡子笑道：&ldquo李四爺，你也念過唐詩？&rdquo 李四道：&ldquo怎麼沒有念過，剛才隐老念的，我就從小念過&hellip&hellip&rdquo 正要向下說，因見龔隐廬已經走到芳芝仙面前去了，自己不願意打擾，端起肩膀咳嗽兩聲，就停住話不說了。
龔隐廬豎起馬褂大袖口，用手牽着下巴上兩三绺胡須，先笑着叫了一聲好。
接上又贊一聲好，點頭道：&ldquo這真個如入芝蘭之室了。
是誰出的好主意？剛才我打電話到馬三爺家裡去，才聽見這個消息，你們又吃又樂，都不帶我老頭兒一個嗎？&rdquo 這裡華小蘭是他的幹兒子，芳芝仙也是不久由經理介紹，拜在他名下為幹姑娘，算不是外人。
其餘的人，都和他是朋友，很無忌憚，所以他一說，大家都笑了。
龔隐廬道：&ldquo馬三爺，你為什麼事先不通知我，以為我不贊成這件事嗎？&rdquo 他一說不要緊，華小蘭和芳芝仙都紅了臉。
龔隐廬道：&ldquo我對這件事，我是極力贊成的，而且我的意思，介紹你二人見面。
這一下子先成了朋友，那更好了。
今天晚上，都在我家裡吃晚飯，不許不來。
&rdquo 大家見老頭兒高興，都答應了。
接上華小蘭芳芝仙又照了兩張相，這才算得盡興。
他和她也忙着去卸裝。
卸完裝之後，芳芝仙就道：&ldquo時候可不早，我得上戲館子去。
&rdquo 華小蘭道：&ldquo我也是要出前門的，可以送你去。
&rdquo 在場的人，大家都知趣，隻彼此望着笑了一笑。
華小蘭也顧不得許多，隻好硬着臉皮，和芳芝仙一路出門，上車而去。
車子一直快過前門了，芳芝仙由身上一掏，掏出兩張相片來。
微笑道：&ldquo你們不是說要我的相片嗎？你拿了去吧。
&rdquo 華小蘭道：&ldquo為什麼這時候才拿出來？&rdquo 芳芝仙道：&ldquo他們鬧得忘了，沒有和我要，我就不必給他們了。
&rdquo 華小蘭道：&ldquo這樣說，你是留着送給我的了，謝謝。
&rdquo 芳芝仙道：&ldquo送是送給你，但是你可别讓你們大奶奶知道。
我聽說你們大奶奶很厲害呢。
&rdquo 華小蘭道：&ldquo你聽到誰說的，這話是靠不住的。
&rdquo 芳芝仙笑道：&ldquo那又何必瞞呢？厲害也礙不着我什麼事。
&rdquo 她說這話之時，那聲音幾乎小得像蚊子叫一般，除了她自己，簡直聽不見，不過雖不聽到，她那個意思，是很可以知道的。
由這一張相片子起，兩人要好的程度，就慢慢地加深了。
當天晚，是在龔隐廬家吃飯會的面。
第二天華小蘭在光明唱戲，給她留下一個包廂，又會了面。
像李四這般人，又能給他們跑腿，消息越發靈通了。
這事慢慢傳到任秀鳴耳朵裡去了，倒有點不大高興。
不過自己先把芳芝仙一陣猛擡舉，擡到現在，已經有一部分号召的能力。
當梅少卿不到的時候，就由芳芝仙唱壓軸子。
芳芝仙一唱壓軸子，也就覺得身分大了，常常跑到特别化裝室裡去扮戲。
梅少卿已經和她嫌隙很深，對于這件事十分不滿意。
現在聽到任秀鳴和她也發生了意見，她已失了泰山之靠，若是要出一口氣，這倒是個機會。
梅少卿白天休息沒來，芳芝仙又無意到特别化裝室去扮了一回戲。
晚晌梅少卿到了，她一見屋子裡亂七八糟，便罵道：&ldquo這又是誰跑到我屋子裡來？趁我不在這裡，偷着來，補這個空子，我瞧就沒有意思。
别說我還在這兒，我就是不在這兒，這兒還得另外去找人，也不至于讓那隻會拍馬的人來頂這個缺。
&rdquo 梅少卿越罵越高興，罵得久了，這聲音就由屋子裡傳到屋子外去。
屋子外有個唱小醜兒的就搭腔道：&ldquo嘿！罵上了。
咱們當小角兒的，叫要想來出個風頭，往紫禁城裡跑，讓人家罵得狗血淋頭，什麼意思。
&rdquo 這小醜兒唠叨着未完，就啷一聲響，後台就是一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