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深巷賣花來村人入幕 高軒馳馬到羽士登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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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在西北城轉了半天，還沒有開張，看看太陽，已經升到頭頂上。
自己還是天亮的時候，在家裡吃了半斤冷鍋餅進城的，現在肚子裡大鬧饑荒，又沒有錢買吃的，心裡是非常焦急。
走來走去，走到一大家宅門兒門口，那門口有一條一丈多寬的台階，一列長着五棵大槐樹。
槐樹蔭底下，歇着一挑賣豆汁的擔子，快嘴劉在身上一掏，還有一個大子兒，就把擔子歇下，買了一個大子兒豆汁兒，坐在台階上喝。
豆汁兒喝到一半，忽然有一個人說道：&ldquo這一擔花都很新鮮，是誰的？&rdquo 快嘴劉看時，一個穿綢長衫的人，繞着花擔子，觀了又看，快嘴劉放下豆汁碗，連說道：&ldquo先生您買花？是我的。
你瞧這四盆千葉石榴，真好，留下吧！&rdquo 那人便問道：&ldquo要多少錢哩？&rdquo 快嘴劉一聽他是南方口音，便道：&ldquo先生您要留下這四盆，好辦，您就給三塊六毛錢。
一盆花，合不到一塊錢，賤不賤？&rdquo 那人聽說，正要還價，門裡頭又走出一個人，連忙說道：&ldquo李先生，李先生，你别聽他說，北平賣花的，謊頂大。
&rdquo 快嘴劉看時卻是一個聽差的模樣。
他道：&ldquo大哥，這是我講的價錢，你看值多少錢，您就給多少錢。
&rdquo 那聽差道：&ldquo這四盆花你要多少錢？&rdquo 快嘴劉用手輕輕地托着花朵，說道：&ldquo你瞧，這花起多大的蕾子。
這上頭骨朵兒有的是，包管能開兩個月。
我說四盆在一處算。
隻要三塊六毛錢，這不算多吧！&rdquo 那聽差道：&ldquo三塊六毛錢，三毛六分錢，差不多。
&rdquo 快嘴劉道：&ldquo你就還三毛六分錢，我亦不能嫌少，可是我們也不能說十倍的謊。
&rdquo 那聽差道：&ldquo你要賣的話，幹脆給你一毛錢一盆。
&rdquo 那李先生是個初到北平來的人，哪裡知道北平的事，覺得聽差這價還得太少了，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就要進去。
快嘴劉嚷道：&ldquo先生，先生，我還讓您一個價錢，您給兩塊五毛錢怎麼樣？&rdquo 那聽差說道：&ldquo别廢話了，你以為我們這買花，是買古董呢。
&rdquo 快嘴劉道：&ldquo好，我再讓您一個價錢，您給五毛錢一盆，怎麼樣？&rdquo 李先生複轉回身來，笑道：&ldquo你這人做生意，是不大老實。
不過五分鐘的工夫，你自己就快落下一半的價錢。
你們說的價錢，誰敢還相信？&rdquo 快嘴劉笑道：&ldquo先生，賣花的人，就這麼一回事。
您這兒老買花，還有什麼不知道？我現在幹幹脆脆，隻要一塊二毛錢，貪您下回一個主顧，您瞧怎麼着？&rdquo 李先生原不知道花的價錢，因為他落價落得太厲害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的話，便笑着隻搖了一搖頭。
快嘴劉道：&ldquo我再湊乎您一點，您給兩毛錢一盆吧。
&rdquo 聽差道：&ldquo你說了半天，四盆花，給你五毛錢得了。
&rdquo 快嘴劉道：&ldquo大哥，我越湊乎你越要便宜，我不賣了。
&rdquo 說畢，挑起擔子就跑了。
約摸走有幾家門首，腳步慢下來。
又走了幾步，索性停止了，好像想着什麼似的，于是趕快回頭，挑了過來說道：&ldquo我還沒吃飯，湊乎幾個錢，買一頓窩窩頭吃。
好，我賣給你了。
&rdquo 于是将擔子歇下，将花一陣風似地拿了下來。
說道：&ldquo先生，放那兒搬了去吧。
&rdquo 說時俯着身軀，就捧着花盆要向大門裡送。
李先生笑道：&ldquo我向來聽見人說，北平人做生意，又和氣，又老實，據賣花的看起來，情形大不相同。
&rdquo 快嘴劉聽了這句話，試不住不來申辯。
于是放下花盆，站起來，伸着兩手就像托了什麼東西似的。
向上一托，又向下一放，笑道：&ldquo先生，你别怪我說謊，北平賣花的，向來就是朦市。
可是會買花的
自己還是天亮的時候，在家裡吃了半斤冷鍋餅進城的，現在肚子裡大鬧饑荒，又沒有錢買吃的，心裡是非常焦急。
走來走去，走到一大家宅門兒門口，那門口有一條一丈多寬的台階，一列長着五棵大槐樹。
槐樹蔭底下，歇着一挑賣豆汁的擔子，快嘴劉在身上一掏，還有一個大子兒，就把擔子歇下，買了一個大子兒豆汁兒，坐在台階上喝。
豆汁兒喝到一半，忽然有一個人說道：&ldquo這一擔花都很新鮮，是誰的？&rdquo 快嘴劉看時，一個穿綢長衫的人，繞着花擔子，觀了又看，快嘴劉放下豆汁碗，連說道：&ldquo先生您買花？是我的。
你瞧這四盆千葉石榴，真好，留下吧！&rdquo 那人便問道：&ldquo要多少錢哩？&rdquo 快嘴劉一聽他是南方口音，便道：&ldquo先生您要留下這四盆，好辦，您就給三塊六毛錢。
一盆花，合不到一塊錢，賤不賤？&rdquo 那人聽說，正要還價，門裡頭又走出一個人，連忙說道：&ldquo李先生，李先生，你别聽他說，北平賣花的，謊頂大。
&rdquo 快嘴劉看時卻是一個聽差的模樣。
他道：&ldquo大哥，這是我講的價錢，你看值多少錢，您就給多少錢。
&rdquo 那聽差道：&ldquo這四盆花你要多少錢？&rdquo 快嘴劉用手輕輕地托着花朵，說道：&ldquo你瞧，這花起多大的蕾子。
這上頭骨朵兒有的是，包管能開兩個月。
我說四盆在一處算。
隻要三塊六毛錢，這不算多吧！&rdquo 那聽差道：&ldquo三塊六毛錢，三毛六分錢，差不多。
&rdquo 快嘴劉道：&ldquo你就還三毛六分錢，我亦不能嫌少，可是我們也不能說十倍的謊。
&rdquo 那聽差道：&ldquo你要賣的話，幹脆給你一毛錢一盆。
&rdquo 那李先生是個初到北平來的人，哪裡知道北平的事，覺得聽差這價還得太少了，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就要進去。
快嘴劉嚷道：&ldquo先生，先生，我還讓您一個價錢，您給兩塊五毛錢怎麼樣？&rdquo 那聽差說道：&ldquo别廢話了，你以為我們這買花，是買古董呢。
&rdquo 快嘴劉道：&ldquo好，我再讓您一個價錢，您給五毛錢一盆，怎麼樣？&rdquo 李先生複轉回身來，笑道：&ldquo你這人做生意，是不大老實。
不過五分鐘的工夫，你自己就快落下一半的價錢。
你們說的價錢，誰敢還相信？&rdquo 快嘴劉笑道：&ldquo先生，賣花的人，就這麼一回事。
您這兒老買花，還有什麼不知道？我現在幹幹脆脆，隻要一塊二毛錢，貪您下回一個主顧，您瞧怎麼着？&rdquo 李先生原不知道花的價錢，因為他落價落得太厲害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的話，便笑着隻搖了一搖頭。
快嘴劉道：&ldquo我再湊乎您一點，您給兩毛錢一盆吧。
&rdquo 聽差道：&ldquo你說了半天，四盆花，給你五毛錢得了。
&rdquo 快嘴劉道：&ldquo大哥，我越湊乎你越要便宜，我不賣了。
&rdquo 說畢，挑起擔子就跑了。
約摸走有幾家門首，腳步慢下來。
又走了幾步，索性停止了，好像想着什麼似的，于是趕快回頭，挑了過來說道：&ldquo我還沒吃飯，湊乎幾個錢，買一頓窩窩頭吃。
好，我賣給你了。
&rdquo 于是将擔子歇下，将花一陣風似地拿了下來。
說道：&ldquo先生，放那兒搬了去吧。
&rdquo 說時俯着身軀，就捧着花盆要向大門裡送。
李先生笑道：&ldquo我向來聽見人說，北平人做生意，又和氣，又老實，據賣花的看起來，情形大不相同。
&rdquo 快嘴劉聽了這句話，試不住不來申辯。
于是放下花盆，站起來，伸着兩手就像托了什麼東西似的。
向上一托，又向下一放，笑道：&ldquo先生，你别怪我說謊，北平賣花的，向來就是朦市。
可是會買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