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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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面,磋商條件,秘密往來,大多被尊為座上客,沒有人敢動其毫毛的。

    吓騙之術,起初僅及于遊樂場所,後來漸漸擴展到其他行業,其中最為驚人的是,上海南北癟三數萬人,敲詐包造房屋的水木作頭之一幕。

    包造房屋,是舊上海的一種大好生意。

    承包者舊時稱之&ldquo水木作頭&rdquo。

    起初,凡遇水木作頭承包建房,流氓癟三輩必群推代表,前往索取酒資,紛擾不已。

     作頭為求安靜,隻得稍稍應酬。

    但癟三種類繁多,各不相屬,前者既去,後者又來,作頭不勝其擾,便向此輩交涉:今後須推出首領,擔保安甯,否則不予理會。

    不久,便有兩個癟三來訪,自稱是癟三首領孫坤的代表,要求索取作頭正在包建的某處工程費用500元。

    作頭大怪,因為以前開銷癟三,每次不過數百文,今天卻獅子大開口。

    磋商許久,無結果而散。

    兩癟三代表臨行時威脅道:&ldquo小兄弟輩今後若有野蠻行動,莫怪莫怪!&rdquo 從此不再見到癟三蹤影,時間一久,作頭也就淡忘了。

     一日,天剛破曉,作頭忽得急報,急忙奔至造屋地點,則見連日運來的各種建築材料均已不翼而飛。

    看守人報告說:夜間絲毫未聽到聲息。

    作頭大惑不解:工地上堆積如山的磚瓦木料,靠肩挑手搬,少說也得百十人。

    天下竊賊,豈有成群結隊至于如此之衆的道理?研究半晌,斷定為癟三所為。

    正打算報告官廳,請求查辦,而那兩名癟三代表不請自來,一見面即承認小兄弟輩野蠻無禮,請求海涵。

    所有磚石木料現在都堆積某處,首領早已選派老實可靠的兄弟前往輪流看守,并嚴戒衆兄弟不得損壞遺失。

    今特派我們二人來此請罪,雲雲。

     作頭聞言,明知是此輩因前次談判破裂,有意大顯手段,以達到勒索金錢之目的。

    且此輩自恃人多,又兼無賴,捉将官裡,也無所懼,仍惟調停一法可行。

    磋商結果,以200元了此公案。

    交款之日,首領孫坤應作頭之邀請,親臨某茶樓。

     時值嚴冬,孫坤身着狐裘,侍從環立,哪裡有一點癟三相!相見之下,先向作頭道歉,繼而說道:&ldquo造屋地點,從今日開始,派衆兄弟擔任守護,直到竣工之日為止。

    磚木材料之類,若有一草一木的損失,惟兄弟我是問。

    前次搬運的材料,當責令衆兄弟于一日内搬還,如有損失,亦惟兄弟是問。

    &rdquo 說罷,揚長而去。

    此後,所失材料,果得完壁歸趙,直到工竣之日,也再無癟三惠顧。

     然而,自開此惡例之後,其他作頭包造房屋者,簡直不勝其敲詐。

    偷料猶在其次,設或不肯出錢,則揚言房屋垂成之日,縱火焚燒。

    衆作頭聚議無策,隻有花錢買平安一法。

    久而久之,遂成慣例:樓房每間五角、平房三角。

    工程尚未破土,&ldquo規費&rdquo已先送出了。

    
詐騙 即施用各種奸詐之詭計以行騙。

    此類詭計,不勝枚舉,這裡略舉數例。

     (1)縱火圖賠。

     都市奸詐之徒,有專以放火為發财捷徑者。

    方法是,先在親友處挪借若幹資本,開一滑頭商号,貨物務求充足,裝璜務求富麗。

    布置既定,然後向保險行請求保險。

    保險行派人查驗,資本果然不少,遂同意保險,給予保單。

    數月之後,貨物漸漸售淨,乃将店鋪付之一炬。

    保險行不得不如數賠償,其實店内所存,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巨萬資财,早已移存它處了。

     此種鬼蜮伎倆,漸為外人覺察。

    起火之家,保險行必先查明起火出于無心,方允賠償。

    于是,奸徒就想出了新的狡計。

    有個青浦的無賴錢某,落魄滬上。

    效法上海放火發财者,回家變賣家産,得數千金,于閘北總局路開了一爿米行。

    行中米糧自地面堆至屋頂,滿滿實實,不下二三萬袋。

    都是他找關系運動各米行寄存于此的。

    開張數日,即向某保險行請保火險10萬元,得到保險行的應允。

     過了一個月,又在米行緊隔壁秘密開設一爿彈花店,專為居民彈舊棉花。

    數月以後、行中寄存之米漸由各米行運去,所存無幾。

    一天夜裡,彈花店忽然起火。

    風勢甚緊,瞬息間延至鄰舍。

    比及保險行救火車開到,則米行已化為焦土。

    事後,保險行派員調查,則失火者系鄰家。

    要追究彈花店,則該店并未保險,隻得如數賠償。

    錢某遂以數千金資财,換取10萬元賠款,成為富家翁了。

     由鄰家放火,聞者已歎為觀止。

    豈知上海還有一種人專以包放火為業者。

    有個姓張的洋布店老闆,由于經營不善,連年虧損,行将倒閉,商之于密友孫某。

    孫某問他有沒有保險,張答保有火險5萬元。

    孫某道:&ldquo既如此,何不放火?隻要付之一炬,不患保險行不照價賠償。

    &rdquo 張某連連搖手:&ldquo這一着我不是沒想到,一則怕放火不成,二則怕放火雖成,一旦被捕房查出,反獲縱火之罪,還是另想良策吧。

    &rdquo 孫某笑道:&ldquo你也在為老上海了!難道沒聽說上海有為人包放火的嗎?你如有意,我當介紹一人,包你一炬成功,毫無可疑痕迹。

    &rdquo 張某當即依言。

    過了幾天,該洋布店果然失火,救之不及,延燒至十數家。

    保險行派人調查,則火起于店堂之内,原因是保險燈下墜所緻。

    一再查驗,絕無縱火痕迹,隻得照5萬元賠償。

     (2)連環妙計。

     上海有騙子金李二姓,暗中立一契約:由金某将黃包車50輛出賣與李姓為業,每輛120元,計6000元。

    李某出6000元買下這批黃包車後,仍交金某經營,每月坐收750元的車租。

    而金姓将車出租給車夫,每月租金除交李某以外,淨餘300元。

    局外人無不以為這是于雙方都有利的買賣。

     惟于李某一方,當時一文未得,卻要先交付6000元,因而要求金某找一保人,此亦情理之事。

    金某當即拟好保單,單内言明擔保金某必不走失,每月車租如數交納,金某如有意外歸保人理處,不得推倭,等等。

    複向各車行租得黃包車數十輛,布置妥當,然後拿着保單到鄰近車行尋保。

    隻見他口若懸河,說明情由,動以厚利,自有一般貪圖小利之人被他說動了心。

     有個吳某聞言,心想既有價值相當的黃包車在手,又有每月如此厚利,金某何至于忽然逃走?且近在咫尺,即使有個風吹草動,也便于察訪,而能坐得若幹酬勞,何樂而不為?于是欣然簽押蓋印,為之代保。

    此後,金某也不時來往,力言營業如何發達,按期緻送酬金。

    吳某得此微利,喜不自勝。

     忽忽10月過去,某日晨,吳某正在店中辦事,忽有某包探手持白紙一張,入訪主人,見面後即命吳某簽字。

    吳某茫然不知何事,索紙一閱,則見上書:&ldquo李某所控吳某一案,準于某日下午三時将該被告投到本公堂候審無違。

    &rdquo 吳某大驚,不知李某何人,所控何事,隻得在本人名下畫一&ldquo十&rdquo字,付之而去。

    次日即是堂期,吳某隻得挺身到堂候審。

    堂上即将保單擲下,問道:&ldquo保單上是你的簽字嗎?圖章是你的店号蓋的嗎?&rdquo 吳某隻得答&ldquo是&rdquo。

    堂上又問:&ldquo日前金某逃走,原告至本公堂控告後,即派包探至金處查勘,檢得帳簿一冊,載明按月支付你的酬勞金若幹,你是否收到?&rdquo 吳某又應曰:&ldquo收到。

    &rdquo 堂上又道:&ldquo今車價計6000元,車租共7500元,原告前後共收車租2250元,兩項合計,尚欠1.125萬元,照例應由你保人賠償,你有何意見申訴?&rdquo 吳某苦思半晌方道:&ldquo懇求堂上寬限,容商人出外尋找金某到案。

    &rdquo 堂上判吳某交保兩星期,找尋金某到案後再核。

    吳某四下查詢,如同大海撈針,轉瞬期限已到,傳到公堂,金某仍然未獲,吳某理屈辭窮。

    堂上遂判吳某交足1.125萬元,當堂給予李某領去,此案遂了。

    豈知原告被告金李二人都是騙子呢! (3)魚目混珠。

     上海有家當鋪老掌櫃,年逾六旬,經營四五十年,收徒百人以上。

    同行中人都尊之為老前輩。

    凡遇不常見的珠寶求質而又難辨真僞者,莫不求教于老前輩。

    豈知這位老前輩謹慎一生,疏忽一時,竟受了騙子之騙。

    事情是這樣的:一日午後,老前輩端坐櫃中。

     忽來一人,鄭重地取出冬珠一顆,要求典當。

    老前輩細看那珍珠,其大如豆,精圓光潤,真乃千金珍品。

    老前輩邀之入室,商量質價。

    來人堅索500,老前輩還以300,不允。

    增至400,還是不允。

    索還原珠要走,忽又止步,對老前輩道:&ldquo請您再細看看,這顆寶珠的價錢,實在千金以外。

    我經營珠寶,您經營典當,大家都是内行,應知時價。

    我因有急需,非500元不可,您若能增加到450,我另以小珠20顆再質50元,湊成500之數,如何?&rdquo 語畢,即取出小珠一顆,說道:&ldquo其他19顆尚在店中,待我回去取。

    &rdquo 老前輩答應了。

    不一會兒,那人果然又來。

    先取出冬珠授與老前輩,複取出小珠一盒,老前輩檢點一遍,共50粒,大小不等,光彩不一。

    那人道:&ldquo你選20顆,多餘的還我。

    &rdquo 老前輩乃全神貫注地精選小珍珠。

    那人斜視一旁,滿臉不快,繼而嘲笑道:&ldquo您的慎密,可謂到家了。

    還是請您先收起冬珠,不要光在小珠上斤斤計較,須知我一周之後,即來贖取的。

    &rdquo 老前輩聞言,頗覺自愧,便将大小珠收起,藏于内室,然後取出鈔票,如數點交。

    那人去後,老前輩乃将大小兩珠分裝兩盒,親自送到首飾房,重新審視一番,則所謂冬珠,原是赝品。

    老前輩大驚失色,繼而靜坐回憶方才情景,始斷定騙子求質之珠是真的,後來利用老前輩挑選小珍珠之機,以同樣的假珠換了真珠,加之假珠異常巧妙,非詳察不易辨别,故而得手了。

     者前輩受此詐騙,賠本還在其次,更可慮者從此大名掃地,無顔再營典業了。

    乃往谒見典東,自請辭職。

    典東再三挽留,老前輩堅執不可。

    回典之後,整理行裝,準備走路。

     臨行的前一日,忽發大批請帖,遍邀同行及珠寶業中的代表,至某大餐館設宴話别,賓主不下100餘人。

    席間,老前輩取出僞珠,遍示座客,客人們也互相傳觀,無不啧啧稱異,以為此珠制造極精巧,雖是假貨,實難分辨。

    傳觀既畢,老前輩收珠在手,而對衆賓客道:&ldquo老夫一世英名,斷送于此;畢生積蓄,賠了一半。

    這固然由于我一時疏忽,咎由自取,不須怨天尤人。

     但那騙子手握如此精巧的僞珠,更用種種騙術乘機以進,我恐怕諸君遇到這等騙子,也難保不上當受騙。

    今日老夫辭職歸家,複何顔面與諸君周旋?隻因諸君來日方長,留此僞珠于世,它日必有像我這樣的受騙人。

    我現在就将此害人之物搗碎,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聊以宣洩我心頭之氣!&rdquo 便向菜館侍者借來一柄鐵錘,猛力一擊,僞珠立時粉碎,座客掌聲四起,老前輩亦哈哈大笑,各自幹杯,盡歡而散。

     次日,老前輩身體不适,未能成行。

    中午,忽來一人,出示本當質票一張,囑店員核算本利。

    并取出鈔票一卷,取贖當品。

    店員一看,則當票書明所質之物為冬珠一顆,質價為450元。

    呵,這不就是老前輩受騙的那筆生意嗎!但此珠昨日已被老前輩擊碎,今天又來取贖,為之奈何?店員想到這裡,神色立變,意欲攜票人内與老前輩商量,來人不同意,要求立即核算,贖回原物。

    店員無奈,隻得算帳收款,然後持當票入内找老前輩,驚叫道,&ldquo老前輩,大事不好了,那人來贖冬珠了!&rdquo 老前輩聞言,霍然起立,大喜道:&ldquo他果然來了嗎?我知道他必然要來的!&rdquo 當即取出原珠,命店夥交還來人。

    來人端詳再三,默無一言,怏怏自去。

    店員更覺駭異,請老前輩宣示玄妙。

    老前輩大笑道:&ldquo他用假貨騙我,我也以假珠騙他。

    昨天席間傳觀的,是他的原物。

    而後砸碎的,則是我預先準備的另一顆假珠。

    在座諸人當然不會覺察到這一點。

    我故意大開筵席,使大家都知道原珠已碎。

    騙子聽到這個消息,勢必又起貪心。

    他所以持票取贖,無非是認定原物已失,大敲竹杠,哪裡知道正好中了我的圈套呢!受騙騙人,其實是同樣手段,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rdquo 店員聽了,皆大歎服。

     (4)長線釣魚。

     上海有個當鋪老闆,結交了一位珠寶商人祝某。

    二人今日和酒,明日看戲,殆無虛夕。

    不論何種開銷,祝某均慷慨解囊,不令當鋪老闆破費分文。

    而且祝某交往的,都為當世巨商,某為買辦,某為經理,每于杯盤交錯之時,談論商情,大都盈千累萬,習以為常。

    一天晚上,祝某對當鋪老闆道:&ldquo明天是月結之期,鄙人手頭缺付款萬餘元,現有大胡珠數十顆,想在貴處暫抵一萬,一周左右即來取贖,因此物已有買主了。

    &rdquo 老闆看那珠寶,果然罕見。

    但尚未敢決其真僞,但又礙于平日友誼,隻好漫應道:&ldquo明天可以嗎?&rdquo 祝某道:&ldquo明日下午,也不為晚。

    &rdquo 老闆攜珠回寓,即于次日晨至珠寶店估價,都說确值萬金。

    下午,即如約将萬元付與祝某。

    不數日,果然取贖。

    此後,每逢節關,祝某均以脂珠拿來抵押,習以為常,從未耽誤贖期。

    當鋪老闆漸漸深信不疑了。

     一日,又到了祝某取贖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