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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rdquo &ldquo陣地上情形怎樣?&rdquo &ldquo正打着,緊得很啊。

    我想把預備隊拿上去。

    &rdquo 杜輝手拿着耳機子,眯糊着眼,沉思一分鐘之久,高聲說:&ldquo不能動!&rdquo 團長的聲音透着急迫:&ldquo營裡沒有人了。

    &rdquo 杜輝咬着半邊牙,加重語氣說:&ldquo沒有人了?營長呢?教導員呢?連長呢?怎麼說沒有人了?有一個人,打一個人!有一個人丢了陣地,我找你!&rdquo 杜輝擱下耳機子,用手輕輕搓着前額,坐着沉思。

    自從志願軍過江後,敵人連續吃敗仗,現在發動全線進攻,想挽回敗局,自然不是輕易能粉碎的。

    仗剛打,豈能就動預備隊?杜輝曾經反複深思,組織這次阻擊,班排動作都考慮到。

    &ldquo暗藏小組&rdquo就是他看陣地時,根據戰士的智慧,發揮出來的。

    永遠要相信戰士啊。

    一個團指揮員竟會忽略戰士的政治因素,單拿兵的數字思考問題,決心怎麼能下得正确? 指揮所緊臨着一條山澗,上流或許落過暴雨,水漲了,作弄出一片風雨聲。

    天倒有開晴的意思,雲彩發白,蒙蒙星星飛着似有似無的雨絲。

    不到秋天,深山裡已經涼了。

    近處有幾棵楓樹,向陽那面,三三兩兩的葉子先透出紅意。

    杜輝不覺想到四圍的山火。

    敵人不斷往這一帶打炮,仿佛發覺山林深處有指揮機關。

    這倒不能不加緊防備特務。

     掩蔽部口有人披着件油光光的舊棉衣,臉上有些斑斑點點的蠅子屎,探頭探腦往裡望。

     杜輝問道:&ldquo姜富有麼?&rdquo 姜富有站在門口,笑着說:&ldquo天過午了,首長也得吃點東西,别熬壞身子啊。

    &rdquo 杜輝說:&ldquo先不急,你回去吧。

    &rdquo 姜富有卻不肯走,磨磨蹭蹭說:&ldquo也不知怎麼回事,好像到處都有槍聲。

    &rdquo 杜輝走到掩蔽部口,偏着頭一聽,好幾處陣地果然傳來一片隐隐的槍彈聲,又急又亂。

     姜富有說:&ldquo首長,給我挺機槍吧。

    &rdquo 杜輝笑道:&ldquo要任務麼?&rdquo 姜富有一挺胸脯說:&ldquo有挺機槍,堵住那山口子,敵人來了,也叫他過不來。

    &rdquo 杜輝才要開口,作戰參謀喊師長接電話。

     團長在電話上說:&ldquo敵人沖到陣地上來了!敵我混到一起,正在肉搏!&rdquo 杜輝說:&ldquo你們是解放戰争的大功團啊!告訴部隊,要堅持這最後幾分鐘,可不能給中國人丢臉!&rdquo 團長用激動的聲音說:&ldquo你放心吧,丢不了中國人的臉!戰士們勇敢得很啊!敵人扔過手榴彈來,戰士又扔回去。

    迫擊炮手見敵人來到跟前,拆下炮彈引信管,把敵人炸回去。

    現在滿陣地正跟敵人摔跤。

    &rdquo 杜輝高聲說:&ldquo好!好!把炮集合起來,向敵人沖鋒道路急襲!&rdquo又斬釘截鐵加上一句:&ldquo拿預備隊上去!&rdquo 高山河被那美國兵猛一撲,失手丢了沖鋒槍,仰面朝天跌倒,一下子壓到美國兵身底下去。

    他的頭撞到一塊岩石上,嗡的一聲,漲得有鬥大,兩眼一片昏花。

    緊搖兩下頭,一睜眼:那美國兵右手擎着卡賓槍,正朝他頭上砸。

    高山河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美國兵的右腕子,托住槍,一面使右手去摘腰上挂的手榴彈,卻叫敵人使左手按住,動不得。

     兩個人惡狠狠地四目對射。

    高山河聞到一股怪味,活像在家鄉時,怕獾用嘴拱了落花生,去掏獾,從獾洞發出的臊氣。

    那美國兵也算是隻野獸,橫目豎目,沒絲毫人樣。

    也怪,嘴還一動一動的,嚼的什麼呢?高山河力氣算大了,練兵時舉四、五十斤重的石鎖,接連能舉十幾下。

    眼時掙着命想翻起身,死活翻不過來。

    氣得高山河朝美國兵的臉吐了口唾沫。

    美國兵也學着吐,噴出一嘴又辣又臭的煙葉子。

     高山河狠命一掙紮,左腿蜷起來,膝蓋頂住美國兵的胸口,腳尖點着對手的小肚子,使盡全力一蹬,那美國兵嚎叫一聲,跌出幾步遠。

    高山河霍地跳上去,奪下卡賓槍,倒掄着槍把子,猛打下去。

    喀嚓一聲,槍把子斷了,虎口震得又麻又痛。

    原來前面橫着根炮彈崩起的工事斷木頭,高山河一急,恰巧打到上邊去。

     美國兵又蹦起來,彎着腰,一頭撞過來。

    高山河往旁一閃,一胳膊挾住對手的脖子,就勢一絆子,把美國兵絆倒,全身壓上去,一面掄起銅錘也似的拳頭,心裡罵:&ldquo給你碗酸辣湯喝!&rdquo照着鼻子一陣暴打。

    那美國兵亂擺着頭,左右躲閃。

    算他鬼精靈,招數多,居然會伸出雙手,向高山河膈肢窩緊撓,撓得高山河好癢,拳頭也沒勁了。

     遠處不知誰喊:&ldquo高山河!小心背後!&rdquo 高山河一回眼,卻見另一個滿臉黃毛的美國兵竄到身邊,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照着他的後脊梁直刺下來。

     高山河心裡叫:&ldquo壞了!&rdquo一歪身子,下邊那美國兵一骨碌翻到頂上,恰好蓋住高山河。

    落下的刺刀再也收不住,直攮進那美國兵的後背裡去。

     又響了炮,炮音連成一片,半山坡爆起大煙&mdash&mdash這是志願軍的炮。

     高山河掀開那像挨刀的豬一樣喘着的美國兵,就地幾滾,才站起身,那黃毛鬼子早拔出刺刀,迎面又刺來。

    高山河急忙一閃,飛起一腳,踢飛敵人的刺刀,攔腰抱住敵人,兩個人對摔起來,誰也摔不倒誰。

    高山河騰出一隻手去摸後腰的手榴彈,彈袋斷了,早不知掉到哪兒去。

    黃毛鬼子冷不防掀掉高山河的帽子,伸手去抓頭發。

    不料高山河是個光頭,抓來抓去也抓不到一根。

     高山河猛然醒悟,也去摘敵人的鋼盔,那鋼盔吊到黃毛鬼子後脖頸子上,竟不掉。

    高山河靈機一動,且不去揪頭發,把右胳膊一插,插到鋼盔中間,左胳膊牢牢抱住敵人,不讓他跌倒,一面使右胳膊狠命壓那鋼盔。

    鋼盔帶兒勒在黃毛鬼子脖子上,越勒越緊,勒得那家夥呲着牙,臉色血紫,兩手亂耍着,不大工夫便翻了白眼。

     高山河把鬼子撲通地丢到地上,自己也撲通地摔倒。

    渾身上下汗淋淋的,像棉花一般軟,力氣耗盡了,一味幹喘着。

    望望陣地:志願軍的炮火正猛,卻擋不住敵人。

    敵人還繼續往上沖,滿山都是,到處和志願軍打着交手仗。

     高山河往本班守的陣地一看:心一沉,差點失聲叫出來。

    隻見梁家龍黑着臉,光着半個膀子,抱着挺機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