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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小牛再出危險，隻想救出他來，急切又救不出。
一回眼發現土裡露着根鐵鍬把，心裡罵自己：&ldquo該死！腦子哪去啦？&rdquo急忙拔出鐵鍬，飛快地挖開土，拽出小牛的一條腿，又拽出一條腿。
小牛的下身滿是血，不能動彈。
高山河背起他來，重得很，跑了百十來步，轉到陣地側面，躲進一個掩蔽部去。
小牛的兩條腿崩傷了，也不知是不是傷筋動骨。
高山河掏出救急包，輕輕替他纏着傷，隻擔心手一重，弄痛小牛。
小牛的臉色發青，閉着眼躺了一會，又睜開眼問：&ldquo你是不是也負傷了？&rdquo 高山河這才發覺自己棉襖沒了條袖子，褲子隻剩一條褲腿，便活動活動胳臂腿，咧着嘴一笑說：&ldquo你瞧，這不是好好的。
&rdquo 小牛嘻嘻一聲，不禁笑了。
接着，像個小姑娘似的忸怩一陣，怪不好意思地問：&ldquo高山河啊&hellip&hellip你還&hellip&hellip記不記我的仇啦？&rdquo 高山河說：&ldquo又不是仇人，有什麼仇可記的？&rdquo &ldquo你也不怨恨我麼？&rdquo &ldquo怨恨你作什麼，隻要你不怨恨我就是啦。
&rdquo 小牛深深喘口氣說：&ldquo都怨我不好啊。
&hellip&hellip我的嘴損，人前背後，冷言冷語的&hellip&hellip常刺你&hellip&hellip有什麼說話不對的地方，權當我是放屁，千萬别記着。
&rdquo 高山河拉住小牛的手說：&ldquo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麼？都是小孩子脾氣，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别記着&mdash&mdash你聽，怎麼炮不響啦？&rdquo就拾起一件舊棉衣，替小牛蓋上，又把自己的半壺水擱在小牛旁邊，輕聲說：&ldquo你好生休息，我得出去看看。
&rdquo 小牛說：&ldquo你還來呀！&rdquo 高山河說：&ldquo你放心，我一會就來，死也要死在一塊。
給你幾顆手榴彈，線都拉出，也好準備着。
&rdquo 說着，又四處看看，覺得什麼都安排妥當，才爬出掩蔽部。
一擡眼，高山河心都定住。
漫山漫坡，數不清有多少敵人，正用密集隊形沖上山來。
敵人也精，先用炮火摧毀志願軍的暗藏小組，不等炮火停止，便發起沖鋒，趕志願軍發覺，已經沖到半山頂了。
梁家龍等人早跳出貓耳洞，使用一切火器阻擊敵人。
前頭的敵人倒下去，後頭的又湧上來，再也無法擋住。
高山河急出一身冷汗，飛步往陣地正面跑，才一轉彎，隻見就在他對面，約摸五步光景，一面五顔六色的小旗從崖石後揚起來，緊跟着一個人翻上山頭。
那人個子挺大，笨手笨腳的，一上山便把小旗插到高頭。
高山河聽得見那人喘息的聲音，看得清那人的眉目表情。
高鼻梁骨，藍眼珠&mdash&mdash正是個美國兵。
這是高山河第一次面對面看見當前人類最兇的敵人，渾身都燒起來。
高山河并不是一下子想起什麼事，但是從小到今天，聽的，見的，甚至親身受的種種來自這類敵人的苦難，不知不覺在他感情上積累下深沉的仇恨，一見美國兵，再也遏制不住感情，心裡罵道：&ldquo都是你這個禍根啊！&rdquo不等那美國兵站穩腳跟，嗖地撇過去一棵手榴彈。
那美國兵靈得出奇，一腳踢開手榴彈，大吼一聲，猛撲上來，一下子把高山河壓到身底下去。
師指揮所設在深山密林一座掘開式掩蔽部裡，在敵人炮火射程之内，一早起上空榴彈炮嗚嗚響，又落了燃燒彈，四圍變成火海。
這個仗打的，把炊事員姜富有膩味透了。
倒不是怕打仗。
他姜富有是個老機槍射手，拿着打仗當家常便飯，有什麼怕的？要不是年紀大了，手腳不靈，他才不願意到師部來呢。
膩味的是敵人竟不按照他的計劃行事，打亂他的部署。
姜富有常說師長的飯量是頂準确的晴雨表，憑這個就能估計到是不是要刮風下雨了。
姜富有從心裡愛護師長，每頓飯雖說簡簡單單兩樣菜，總要揣摸着杜輝的口味，調理得特别可口。
警衛員一端下飯來，姜富有就問：&ldquo吃了多少？我看看。
&rdquo一看吃的多，便說：&ldquo今天情況不緊。
&rdquo一吃的少，就搖着頭說：&ldquo情況又緊了，又不吃飯了。
&rdquo這回敵人的攻勢，不用人告訴，姜富有也猜得着。
他摸透師長的老脾性，明天打仗，今天最想吃肉。
事前千方百計，弄不到鮮豬肉，好賴弄到手幾筒上好的豬肉罐頭，藏到一邊，誰也不讓知道。
計劃着幾時打仗，先一天不聲不響給師長端上去。
師長一看，準會爽爽朗朗笑起來：&ldquo呵！呵！姜富有想得真周到。
&rdquo美美地吃了一餐，身體又好，精神又足。
于是第二天就把美國鬼子美美地揍了一頓。
可恨敵人事先也不透個信兒，不聲不響動了手。
預備的豬肉沒能及時端上去，你看可氣不可氣？反正不能白費。
姜富有連忙打開罐頭，重新把豬肉燴了燴，浮頭加上幾段又脆又嫩的鮮蔥，親自送上早飯去。
老半天，不見動靜。
姜富有催警衛員去看看。
警衛員說師長正跟團長通電話，還沒吃，菜都涼了。
姜富有生氣說：&ldquo涼了，你也不端回來熱熱，叫首長吃涼的不成！&rdquo 豬肉前後熱了三遍，杜輝才吃早飯。
吃完撤下來，姜富有一看，隻動了幾筷子，等于沒吃。
姜富有一肚子氣，沒處發洩：都發到警衛員身上：&ldquo你是幹什麼的？首長不吃飯，你也得說着點啊，身體壞了怎麼辦？&rdquo 警衛員說：&ldquo你當是我不說麼？連政委勸他也不聽。
&rdquo 師政委是這樣勸的：&ldquo吃不下也勉強塞點吧，餓着可不行。
&rdquo 杜輝笑笑說：&ldquo不用勸我，你吃的也不多。
等打完仗，你看我親自下廚房，做個紅焖肘子你嘗嘗。
&rdquo 政委說：&ldquo紅焖肘子是後話，應該講點實際，先吃眼前的。
&rdquo 杜輝說：&ldquo眼前我不想吃，得留着胃口。
&rdquo 政委問道：&ldquo留着胃口做什麼？&rdquo 杜輝哈哈一笑說：&ldquo好吃敵人啊。
&rdquo 團長來了電話，杜輝親自拿起耳機子，先問道：&ldquo同志啊，打得怎麼樣？&rdquo 耳機子裡說：&ldquo敵人第二次沖鋒了。
陣地上步談機發生故障，聯系斷
一回眼發現土裡露着根鐵鍬把，心裡罵自己：&ldquo該死！腦子哪去啦？&rdquo急忙拔出鐵鍬，飛快地挖開土，拽出小牛的一條腿，又拽出一條腿。
小牛的下身滿是血，不能動彈。
高山河背起他來，重得很，跑了百十來步，轉到陣地側面，躲進一個掩蔽部去。
小牛的兩條腿崩傷了，也不知是不是傷筋動骨。
高山河掏出救急包，輕輕替他纏着傷，隻擔心手一重，弄痛小牛。
小牛的臉色發青，閉着眼躺了一會，又睜開眼問：&ldquo你是不是也負傷了？&rdquo 高山河這才發覺自己棉襖沒了條袖子，褲子隻剩一條褲腿，便活動活動胳臂腿，咧着嘴一笑說：&ldquo你瞧，這不是好好的。
&rdquo 小牛嘻嘻一聲，不禁笑了。
接着，像個小姑娘似的忸怩一陣，怪不好意思地問：&ldquo高山河啊&hellip&hellip你還&hellip&hellip記不記我的仇啦？&rdquo 高山河說：&ldquo又不是仇人，有什麼仇可記的？&rdquo &ldquo你也不怨恨我麼？&rdquo &ldquo怨恨你作什麼，隻要你不怨恨我就是啦。
&rdquo 小牛深深喘口氣說：&ldquo都怨我不好啊。
&hellip&hellip我的嘴損，人前背後，冷言冷語的&hellip&hellip常刺你&hellip&hellip有什麼說話不對的地方，權當我是放屁，千萬别記着。
&rdquo 高山河拉住小牛的手說：&ldquo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麼？都是小孩子脾氣，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别記着&mdash&mdash你聽，怎麼炮不響啦？&rdquo就拾起一件舊棉衣，替小牛蓋上，又把自己的半壺水擱在小牛旁邊，輕聲說：&ldquo你好生休息，我得出去看看。
&rdquo 小牛說：&ldquo你還來呀！&rdquo 高山河說：&ldquo你放心，我一會就來，死也要死在一塊。
給你幾顆手榴彈，線都拉出，也好準備着。
&rdquo 說着，又四處看看，覺得什麼都安排妥當，才爬出掩蔽部。
一擡眼，高山河心都定住。
漫山漫坡，數不清有多少敵人，正用密集隊形沖上山來。
敵人也精，先用炮火摧毀志願軍的暗藏小組，不等炮火停止，便發起沖鋒，趕志願軍發覺，已經沖到半山頂了。
梁家龍等人早跳出貓耳洞，使用一切火器阻擊敵人。
前頭的敵人倒下去，後頭的又湧上來，再也無法擋住。
高山河急出一身冷汗，飛步往陣地正面跑，才一轉彎，隻見就在他對面，約摸五步光景，一面五顔六色的小旗從崖石後揚起來，緊跟着一個人翻上山頭。
那人個子挺大，笨手笨腳的，一上山便把小旗插到高頭。
高山河聽得見那人喘息的聲音，看得清那人的眉目表情。
高鼻梁骨，藍眼珠&mdash&mdash正是個美國兵。
這是高山河第一次面對面看見當前人類最兇的敵人，渾身都燒起來。
高山河并不是一下子想起什麼事，但是從小到今天，聽的，見的，甚至親身受的種種來自這類敵人的苦難，不知不覺在他感情上積累下深沉的仇恨，一見美國兵，再也遏制不住感情，心裡罵道：&ldquo都是你這個禍根啊！&rdquo不等那美國兵站穩腳跟，嗖地撇過去一棵手榴彈。
那美國兵靈得出奇，一腳踢開手榴彈，大吼一聲，猛撲上來，一下子把高山河壓到身底下去。
師指揮所設在深山密林一座掘開式掩蔽部裡，在敵人炮火射程之内，一早起上空榴彈炮嗚嗚響，又落了燃燒彈，四圍變成火海。
這個仗打的，把炊事員姜富有膩味透了。
倒不是怕打仗。
他姜富有是個老機槍射手，拿着打仗當家常便飯，有什麼怕的？要不是年紀大了，手腳不靈，他才不願意到師部來呢。
膩味的是敵人竟不按照他的計劃行事，打亂他的部署。
姜富有常說師長的飯量是頂準确的晴雨表，憑這個就能估計到是不是要刮風下雨了。
姜富有從心裡愛護師長，每頓飯雖說簡簡單單兩樣菜，總要揣摸着杜輝的口味，調理得特别可口。
警衛員一端下飯來，姜富有就問：&ldquo吃了多少？我看看。
&rdquo一看吃的多，便說：&ldquo今天情況不緊。
&rdquo一吃的少，就搖着頭說：&ldquo情況又緊了，又不吃飯了。
&rdquo這回敵人的攻勢，不用人告訴，姜富有也猜得着。
他摸透師長的老脾性，明天打仗，今天最想吃肉。
事前千方百計，弄不到鮮豬肉，好賴弄到手幾筒上好的豬肉罐頭，藏到一邊，誰也不讓知道。
計劃着幾時打仗，先一天不聲不響給師長端上去。
師長一看，準會爽爽朗朗笑起來：&ldquo呵！呵！姜富有想得真周到。
&rdquo美美地吃了一餐，身體又好，精神又足。
于是第二天就把美國鬼子美美地揍了一頓。
可恨敵人事先也不透個信兒，不聲不響動了手。
預備的豬肉沒能及時端上去，你看可氣不可氣？反正不能白費。
姜富有連忙打開罐頭，重新把豬肉燴了燴，浮頭加上幾段又脆又嫩的鮮蔥，親自送上早飯去。
老半天，不見動靜。
姜富有催警衛員去看看。
警衛員說師長正跟團長通電話，還沒吃，菜都涼了。
姜富有生氣說：&ldquo涼了，你也不端回來熱熱，叫首長吃涼的不成！&rdquo 豬肉前後熱了三遍，杜輝才吃早飯。
吃完撤下來，姜富有一看，隻動了幾筷子，等于沒吃。
姜富有一肚子氣，沒處發洩：都發到警衛員身上：&ldquo你是幹什麼的？首長不吃飯，你也得說着點啊，身體壞了怎麼辦？&rdquo 警衛員說：&ldquo你當是我不說麼？連政委勸他也不聽。
&rdquo 師政委是這樣勸的：&ldquo吃不下也勉強塞點吧，餓着可不行。
&rdquo 杜輝笑笑說：&ldquo不用勸我，你吃的也不多。
等打完仗，你看我親自下廚房，做個紅焖肘子你嘗嘗。
&rdquo 政委說：&ldquo紅焖肘子是後話，應該講點實際，先吃眼前的。
&rdquo 杜輝說：&ldquo眼前我不想吃，得留着胃口。
&rdquo 政委問道：&ldquo留着胃口做什麼？&rdquo 杜輝哈哈一笑說：&ldquo好吃敵人啊。
&rdquo 團長來了電話，杜輝親自拿起耳機子，先問道：&ldquo同志啊，打得怎麼樣？&rdquo 耳機子裡說：&ldquo敵人第二次沖鋒了。
陣地上步談機發生故障，聯系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