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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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但是我要知道,假如有的,請原諒我這種多餘的愛,現在就請你丈夫出來,從即刻起,讓我做你們的朋友,假如沒有的,請你也坦白告訴我,不要弄得我太痛苦了,因為,不瞞你說,我已經為你心碎了。

    &rdquo我說完了,淚滴滴地從我眼眶裡出來,我不禁頹然,靠倒在沙發背上。

     &ldquo好的,那麼請你等着,我去叫他出來。

    但是記住,今後我們是朋友。

    &rdquo她說着翩然的進去了。

     于是我等着。

    我說不出我那時的心理,我像等待一個朋友,也像等待一個仇人,我愛,我恨,我還有幾分憤怒。

     我不能安坐,我站起,我坐下,我狂抽着煙,頓着腳,歎着氣,最後,我頹然地倒在安樂椅上,抑着自己的心跳,閉着眼睛,細尋我愛與恨以及憤怒的來源。

     有男子的履聲傳來,我屏息注視那門口,極力把态度與姿勢做得自然,并且思索我應當說的不失禮貌的話語。

     門開了,一個西裝的青年進來,嘴裡吸着紙煙,但是她呢,她竟先不出來向我介紹;他已走過來了,但是門閉處她竟也不随着出來。

     這個局面将怎麼樣呢?我立刻把視線下垂,安适地靠倒椅背,等候她出來為我們介紹,但是步聲近來了,還沒有她的聲音。

     &ldquo這是我的丈夫,你看。

    &rdquo這聲音似乎很近。

    我猛擡頭,發覺我五尺外的男子正是她,是換了男裝的她。

    我站起,匆忙跑過去,我說: &ldquo那麼你是沒有丈夫的。

    &rdquo &ldquo我自己就是我的丈夫。

    &rdquo她冷冰冰的走開了,繞到安樂椅上坐下,我非常快活而興奮,我追過去,跪倒在她的座前,我說: &ldquo那麼,讓我愛你,讓我做你的丈夫,讓我使你快樂,幸福,讓我在人生途中安慰你,陪伴你&hellip&hellip&rdquo我說時望着我前面的她,在男裝中她更顯示着眉宇間的英挺,沒有一絲溫柔與婉約。

     她一聲不響地看着我,我說: &ldquo我愛你,這不是一天一日的事。

    我還相信你是愛我的。

    &rdquo &ldquo但是,&rdquo她說了,聲音堅決得有點可怕:&ldquo你是人,而我是鬼。

    &rdquo &ldquo你又是這樣的話。

    &rdquo &ldquo這是事實,是我們不能相愛的事實。

    &rdquo &ldquo假如你真是鬼,那麼愛,讓我也變成鬼來愛你好了。

    &rdquo我說着,安詳地站起來,我在尋找一個可以使我死的東西,一把刀或者一把手槍。

     &ldquo你以為死可以做鬼麼?&rdquo她冷笑的說,&ldquo死不過使你變成死屍。

    &rdquo &ldquo那麼你是怎麼成鬼的?&rdquo &ldquo我?&rdquo她笑了:&ldquo我是生成的鬼。

    &rdquo &ldquo那麼我是沒有做鬼的希望了。

    &rdquo &ldquo是的。

    &rdquo她心平氣和的說:&ldquo這所以我們永不能相愛。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沉默了,坐在沙發上尋思。

     &ldquo那麼難道我們做個朋友不好麼?&rdquo &ldquo朋友,是的。

    但是我們一開始就不是朋友的情感。

    &rdquo我的心平靜起來,一種說不出的空虛充實了我的胸脯。

     &ldquo但是你說過,假如我有丈夫,我們間可以是一個朋友。

    &rdquo &ldquo但是你的丈夫隻是你自己!&rdquo &ldquo是的。

    &rdquo她說,&ldquo所以我們間可以是朋友。

    &rdquo &ldquo這是不可能的。

    &rdquo &ldquo那麼你要怎樣呢?&rdquo &ldquo我?&rdquo我說,&ldquo假如我倆真不能相愛,那麼就最好讓我永遠不再見你。

    &rdquo &ldquo是的,&rdquo她帶着微笑似地說,&ldquo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不再說什麼。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也沉默了。

     整個的宇宙靜寂了,我隻聽見房中的鐘響,胸口的心跳,還有是我們不平衡的呼吸。

     她抽着紙煙,似乎隻注意她口中噴出來的煙霧,但是對着這紛亂的煙霧我可分别不出哪些是我噴吐的,哪些是她的。

     半晌,她站起來說: &ldquo現在你該回去了。

    &rdquo &ldquo是的,我該回去了。

    &rdquo我也站了起來。

     &ldquo換你的衣服去吧。

    &rdquo她說着踱到鋼琴的旁邊,當我在套間内換衣服的時候,我聽見外面鋼琴的奏弄,我不知道她奏的是什麼曲調,但是這種有魔的聲音裡,充塞着無底的哀怨和悲苦,要不是象征着死别,也一定是啟示生離的。

    于是我就在這音樂中緩步出來,我獨自低着頭向門外走去,走完了地毯,我回過頭去說: &ldquo那麼,再會了!&rdquo &ldquo那麼,&rdquo她站了起來:&ldquo那麼你還想見我麼?&rdquo &ldquo要是我們間永遠有難越的距離,那麼我想我會怕見你的。

    &rdquo &ldquo朋友是我們最近的距離。

    &rdquo她低下頭,用手掠她的頭發,說:&ldquo這是沒有辦法的,你是人而我是鬼。

    &rdquo &ldquo那麼,再會。

    &rdquo我跨出門坎。

     但是她送在我的後面,送我下了樓梯,送我到門口,她說: &ldquo再會。

    假如你肯當我是你的朋友,任何的夜裡我都等着你。

    &rdquo 門在我身後關了,我才注意到我所站的土地與周圍。

     天色有點亮,村屋現着參差的輪廓,因為剛下的雨水,碎石砌成的道路雖然潮濕,但很幹淨。

    沒有碰見一個人,我彳亍地順着街路向右走着。

    三四個彎以後,已到村口,有微風掠過我的臉,我似乎清醒許多。

    田野是灰綠的,星點已疏稀了。

    我驟然注意到東方天際的微白。

     那麼我為什麼不等到天明了才走,看她是鬼呢還是人?這一點後悔,使我在田野中彷徨不知去向,最後我還是折回去了。

     門深閉着。

    我敲了許久,無人來應。

    附近的人家有雞在啼,使我悟到這該是她就寝的時候了,而她的家人一定還沒起來,那麼我為什麼要驚醒她們的好夢呢。

     于是我決計先在附近走走,再打算來看她。

    但是向左看,小巷曲折,為怕摸錯路門,我于是拿筆在她的屋門上做個記号,記得那時候我袋裡正有一枝紅藍鉛筆,我就随便寫了&ldquo神秘的生命&rdquo五字,遲緩地向左手走着。

     天色已經亮了,街頭也有一二農夫出來,我一路記着轉角的地方緩步走着,大概有一刻鐘的工夫,慢慢碰見了更多的人,再轉兩個彎,我穿到一條比較寬闊的街,兩面鋪子也都開市了。

     我揀定了一家茶館,又到附近買了些燒餅油條進去,于是我在面對街道的座位坐下,喝着茶吃着我手頭的食物,望着街上漸漸加多的人群,想着我一夜的際遇,一種難以抵抗的倦怠襲來,我不禁閉起眼睛伏在桌上睡着了。

     醒來太陽已是很高,茶館裡的人也多了;我回憶昨夜的事正如夢中度過一樣,我這時忽然想起許多筆記裡的故事,夜裡鬼所幻的房子,在白天裡看來會就是墳墓的。

    于是我立刻興奮起來,叫了二杯燒酒喝了,付了錢,匆匆走出茶館,向着我來路走去,那時我的心跳得非常厲害,呼吸也很迫促似的,想着這所我昨夜受過痛苦,享過溫存,露出笑容,流過淚的房間現在是墳墓呢,還是房屋?那麼這也判定了她到底是人呢還是鬼? 我匆匆走着走着,終于到了那條小巷。

    遠望那堆屋依然好好地立着,難道我走近去會變成墳墓麼?我心跳得更厲害了,腳步也放得更快,我注視着那所房屋奔了過去。

     的确不是墳墓,我留下的紅字也還在,那麼一定是沒有弄錯了。

    于是我大着膽子敲起門來。

     大概不下一刻鐘吧,還是沒有人來應門,她自己即使甜睡着,那麼她的家人呢? 她的家人,是的。

    我想還是把煙鬥留在門口地上,問起我時,可以将尋煙鬥作個理由到她房内去,在追尋不着以後,那麼在出來的時候,不妨驚奇地說:&ldquo原來是掉在門口呀!&rdquo 我于是把煙鬥抛在地上。

    再敲那門。

     門還是沒有人開,但是鄰近的兩扇大門開了,出來一個約有六十歲的老婆婆,耳朵有三分聾似的,大聲的問我: &ldquo你幹麼?&rdquo &ldquo我,我敲這家的門呀!&rdquo &ldquo這家的門?&rdquo她愠怒的說:&ldquo這就是我們的。

    &rdquo &ldquo那麼,好極了。

    &rdquo我說:&ldquo請問,老婆婆,我找你們裡面住着的一位小姐。

    &rdquo &ldquo先生,你算是尋哪一家?&rdquo &ldquo我說那裡面住着一位小姐。

    &rdquo我指指那小門說。

     &ldquo那扇門?&rdquo她笑了:&ldquo那是我們經年都不開的,有人都從這裡進出。

    &rdquo &ldquo那麼這小姐就住在你們這裡的。

    &rdquo &ldquo我們這裡,沒有小姐。

    我在這裡住了快四十年,可是一直沒有看見過你。

    &rdquo &ldquo不,老婆婆,我要拜訪一位你們的親戚,住在朝東樓上的小姐,常常穿黑衣服的小姐。

    &rdquo &ldquo先生,我耳朵不很好,你不要同我講得太啰嗦,請你隻告訴我你問姓什麼的人好了。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啊&hellip&hellip姓,姓&hellip&hellip姓鬼的。

    &rdquo我從來不知她到底是姓什麼。

     &ldquo什麼,姓鬼的?百家姓裡也沒有姓鬼,你别是見鬼了吧。

    &rdquo &ldquo老婆婆,我實在沒有弄錯,你們這裡&hellip&hellip&rdquo &ldquo先生,我在這裡住了三十多年還不知道麼?我們這裡沒有别人。

    &rdquo她說完了要關門,可是我早已把一隻腳同半個身子放在門内了。

     &ldquo你别處去問問看,别耽誤工夫了?&rdquo &ldquo老婆婆,我不瞞你說,她的确住在這裡,我昨天晚上還來過的。

    &rdquo &ldquo你别是瘋了,你要看的是小姐,你又說昨天晚上來過。

    假如真是住着小姐,晚上也不許你來;假如你昨天晚上來過,你現在還來做什麼?&rdquo &ldquo我有東西忘拿了。

    &rdquo &ldquo什麼東西?&rdquo &ldquo一個煙鬥?&rdquo &ldquo煙鬥?那不是在那門口的地上麼?&rdquo這位老婆婆耳朵雖聾,眼睛可亮,她好像捉住了我秘密般的指那我放在地上的煙鬥:&ldquo我說,你先生太胡塗了,煙鬥掉在路上,人家門口,怎麼說是掉在人家小姐房裡呢?幸虧碰着我老太婆,要是别人,你看,你的話是多麼犯忌呀,人家打你耳光,你都沒有話說的。

    &rdquo 我還有什麼話可說,我氣一餒,腳一伸,她的門已經砰的關上了。

     我拾起煙鬥踱過這個村莊,踱過了田野,踱過街道,我失了什麼似的,不想會見一個熟人,不想回家,我不知道怎麼打發這一天的光陰的。

    一直到夜,大概是十點鐘的時候,我雇了一輛車一直到那個村莊的左近。

    因為那裡的小路不能夠通車,所以我必須步行過去。

     到了她的門口,我先敲那個小門,我很怕敲不進去,可是出我意料,沒有打一二下,就有人來應門了。

     應門的竟是她,她沒有說什麼,伴着我一直到她的房裡,非常大方的讓我坐,說: &ldquo那麼你真的肯當我是你的朋友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沒有說什麼,隻是想着她是鬼還是人的問題。

     &ldquo假如你的感情還在不能當我是你的朋友,我望你隔一些時候再來看我。

    &rdquo她也坐下了,說。

     &ldquo假如永遠改變不了我的感情呢?&rdquo &ldquo那麼我隻好請你永遠不要來看我了。

    &rdquo &ldquo假如你真是鬼,那麼我一定要遵從你的意志。

    &rdquo &ldquo我的确是鬼!&rdquo &ldquo但是白天你的房子并不是墳墓。

    &rdquo &ldquo啊!&rdquo她笑了:&ldquo你這樣相信你的故事麼?鬼的住所一定是墳墓麼?&rdquo &ldquo那麼你白天是來過了。

    &rdquo她說,&ldquo你碰見什麼沒有?&rdquo &ldquo我碰見一個老婆婆,她告訴我這裡并沒有你這個人。

    &rdquo &ldquo是的。

    &rdquo她站起來,走到我的面前說:&ldquo那麼你還不相信我是鬼麼?&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沉默着。

     半晌,她抽着煙,又說: &ldquo好了,現在我希望你不要再想這些問題,也不要再提起這些問題。

    我希望我們倆好好地做個真正的朋友,時常談談說說不是很好麼?&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還是沉默着。

     &ldquo請你先允許我這個請求。

    &rdquo她說,&ldquo那麼我們可以談些快樂的事情。

    &rdquo &ldquo好的,我允許你。

    &rdquo我低着頭說,&ldquo但請你告訴我你是沒有丈夫的。

    &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将來呢?&rdquo &ldquo自然永遠不會有。

    &rdquo &ldquo那麼我永遠還可以做你的朋友。

    &rdquo &ldquo自然。

    &rdquo她說,&ldquo但是隻是朋友。

    &rdquo &ldquo好的。

    &rdquo 她忽然伸出手來,我立刻同她握了手。

    她說: &ldquo現在起大家再不要自尋苦惱,我們過我們快樂的友誼。

    &rdquo &ldquo是的,我遵從你。

    &rdquo 她沒有說什麼,窗外月色很好,我們大家沉默了。

    沉默了半晌,她說: &ldquo那麼請你把空氣換換吧。

    &rdquo她向鋼琴走着:&ldquo我來奏一曲琴你聽吧。

    &rdquo 她在奏琴,我站起來到窗口望窗外的月光,我的心不知為什麼終是凝結着。

     曲終了,她悄悄的過來,在我的肩右站了一回,最後她說: &ldquo你怎麼不能換去這種自尋苦惱的空氣呢?&rdquo &ldquo我已經答應了遵從你的意志,不過這不是立刻可以辦到的事,但是我想我就會自然起來的。

    &rdquo 她忽然對着窗外說: &ldquo外面月色很好,讓我們到草地上去散散步吧。

    &rdquo 我沉默着,無異議的跟她下樓,從過廊中穿到草地去。

     在草地上走着,我還同剛才一樣迷糊,我脫不下心頭的重負。

    我心裡有兩種矛盾,一種是我立志遵守對她的諾言,同她做個永久的朋友,但是我對友誼還是不能夠滿足;另外一種是我還不相信她是鬼,可是我又信仰她對我說的事實,因為在事實上看來,她對我一定不是沒有一點感情,而且她的确并沒有丈夫,那麼除了相信她是鬼以外,似乎沒有理由可以說明她要同我保持這樣的距離。

    沒有這樣的感情可以使一男一女維持着友誼的,但是她要這樣做!兩種矛盾,使我的态度改變不過來,我始終不自然的在沉默之中,隻有一二句無關輕重的話,瀉在這白凄凄的月色之中。

     最後我們又回到她的房間裡了,吃了一點茶點,時候已經不早,我忽然有所感觸似的,到她書房裡,我在假作看書的當兒,把我袋裡一隻omega的表偷放在書架上面一本聖經的旁邊。

     東方微白的時候,她叫我走,我說: &ldquo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等候天亮呢?&rdquo &ldquo這因為我是鬼,白天與我是沒有緣的。

    &rdquo 我不再說什麼,悄悄地出來;但是我并不回家,又到昨天休息過的茶館裡打個瞌盹,在太陽光照着人世的時候,我又去闖她的門,但是許久沒有人開,于是我又去敲那天老太婆出來的大門。

     許久許久有人來開門了,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仆人,我就說: &ldquo我想見你們的主人。

    &rdquo &ldquo我們主人?你見他做什麼?你認識他麼?&rdquo &ldquo我同她做朋友好久了?&rdquo我心裡認為她是這屋的主人。

     &ldquo那麼,我怎麼老沒有見過你。

    &rdquo &ldquo對不起,你到裡面去替我去回一聲就是了。

    &rdquo 于是他進去了,不一會他同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紳士出來。

     &ldquo他來看誰的?&rdquo老紳士看看我,問他的仆人。

     &ldquo他說同你是老朋友。

    &rdquo &ldquo同我是老朋友?喂,先生,你到底是找誰?&rdquo &ldquo我找住在你們這裡的一位小姐。

    &rdquo &ldquo小姐?我們這裡并沒有小姐。

    &rdquo &ldquo實在不瞞你老先生說,她是我的朋友,她告訴我她就住在這裡西面的樓上,而且我樓上也去過,我記得我一隻表還忘在那面一個書架的上面。

    &rdquo &ldquo我們這裡實在沒有小姐。

    &rdquo &ldquo那麼那西樓到底作什麼用呢?&rdquo &ldquo空着。

    &rdquo &ldquo老先生,請你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好不好,我決不是壞人,而且同那間房子的小姐是朋友。

    &rdquo &ldquo的确空着,不過以前是住過一位小姐,現在是死去有兩三年了。

    &rdquo &ldquo她什麼病死的呢?&rdquo &ldquo她是肺病死的,顆粒性肺結核,來不及進醫院就死了,現在我們把這房子空着,留着,紀念着她。

    &rdquo &ldquo不過,我實在最近還見過她,她愛穿黑的衣服可是?愛吸一種叫era香煙可是?&rdquo &ldquo是的,可是這是她生前的嗜好了。

    &rdquo &ldquo這間房子,老先生,可以讓我進去看看麼?&rdquo &ldquo你要看看?&rdquo &ldquo是的,老先生,我是她的朋友,我記得我是來過的。

    中間房間很大,左面是間書房,右面是間套間,是不是?家具都是紅木的,靠書房前面有沙發,近套間門前有一架鋼琴是不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都是,可是帳子是白的。

    &rdquo &ldquo白的?&rdquo &ldquo等她死後,我們怕帳子弄黑了,所以才套一個黑套子在那裡。

    那麼你一定不是她生前來過的了。

    &rdquo &ldquo老先生,不要這樣細究我,我是她的朋友,這是一句真話,無論是她生前或是死後,我隻想到那間樓上去看看。

    請你允許我吧!&rdquo 這樣總算得了他的允許,一同登上樓,開門進去,屋内陰沉沉的,的确好像久久無人似的,但是我将我昨夜以及前些天夜裡所坐過,所看過,所用過的種種撫摸了許久許久,我起了難解的驚異,忽然我到了書房裡望那紅木的書架,用很迫急的調子對那老紳士說: &ldquo你相信不相信,在那書架上的聖經的旁邊有一隻表,這隻表正是我的,後面還刻有我的名字,而且,而且現在還在走。

    &rdquo 我說得很興奮,可是老紳士和緩地說: &ldquo這是不可能的,先生。

    &rdquo 我把空手給他看了,再伸上去,但是的确沒有,我摸了許久,頹喪地把手放下來。

     老先生并不希罕,拍拍我的背說:&ldquo你真是太動情了,就算你有表在這裡放過,現在也是多年了,鏽了,壞了,你看像她這樣的人都死了,表還能不停的麼?&rdquo &ldquo老先生,請你告訴我,她是你的什麼人呢?&rdquo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