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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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民俗學的學術往來,并長期保持這種學術關系的,主要是顧颉剛先生。

    顧先生出身江南蘇州的世代書香之家,後來又考進北大讀書,學養深厚。

    在“五四”時期,他年紀還輕,但學問造詣已經很深了,我很欽佩他。

    1923年,他在整理清代文獻時,發現了李調元的《粵風》,就在《歌謠》周刊上寫了文章。

    我看到後,知道《粵風》彙集了兩廣一帶的多民族民歌土調,那裡正是我的家鄉,于是我追随顧先生之後,也給《歌謠》周刊寫了文章。

    以後,我們就通過《歌謠》周刊往來通信,談到了《粵風》,也談了其他一些民間文學作品,如對《孟姜女》傳說的看法等。

    顧先生不久寫了《孟姜女故事研究》。

    1926年夏,我到了嶺南大學,在圖書館裡找到了《粵風》,就和劉乾初一道,對它進行了翻譯整理,後來分作兩部分出版,一部分叫《俍僮情歌》(1928年,中山大學語育曆史學研究所印行),另一部分就是整理本《粵風》(1927,北京樸社)。

    這項工作,一直得到了顧先生的鼓勵。

    顧先生熱心提攜後學,積極地推廣學術,造就人才,他對我的影響在我一生的學術活動中都占有相當的位置。

     從“五四”開始,我這種對民間文學的興趣,後來發展到了對整個民俗現象的興趣,并一直延續下來。

    到了1927年,我到中山大學工作時,探索民俗學的興趣愈加濃厚了。

    那時顧先生等一批北大教授由于躲避北京政府的黑暗統治,南下廈門,又來到廣州,到中山大學教書,這時我們才初次相遇,但因為有了前幾年在《歌謠》上通信的鋪墊,我們一見面就成了老熟人。

    當年底,我參與了同顧先生等一道籌辦中大民俗學會的工作,後來又一起編輯了《民俗》周刊,出版了民俗學叢書等。

    這些活動以後都延續下去了。

     後來,民俗學的學術發展了,我個人又有了許多新的經曆,比如又到了杭州;到了日本留學;解放後又參與建立了民間文學和民俗學兩個方面的學會等等。

    這些當然都是學問上的進一步發展,一直到現在,已經80年了。

    這個就不去細講了。

     但回頭來看,中國民間文藝學和民俗學兩個現代學科建立和發展的根源還是在“五四”時期。

    假如當時沒有五四運動的這些文化上的影響,我在學藝上,就不一定走上這條路,而且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現在飲水思源,應該感謝“五四”對我的啟迪作用。

    她是我所終生不能忘懷的學藝上的乳母,茲以聯語銘之: 一陣雷霆,驚起國民禦侮救亡意識, 八旬歲月,難忘師傅啟蒙發聩恩情。

     【點評】 鐘敬文(1903—2002),廣東海豐人。

    筆名靜聞等。

    曾留學日本。

    先後在中山大學、浙江大學、北京師範大學等校任教。

    他是中國民間文學和民俗學的開拓者和倡導者。

    他主編了高校文科教材《民間文學概論》,倡建成立了中國民俗學會。

    幾十年來他發表了二三百篇論文,結集出版了《民間文藝》、《鐘敬文民間文學論集》、《鐘敬文學術論著自選集》、《民俗文化學》等專著。

    此外,鐘敬文還是中國新文學史上一位知名的散文家和詩人。

    著有散文集《荔枝小品》、《西湖漫拾》、《湖上散記》,詩集《海濱的二月》、《未來的春》、《天風海濤室詩詞鈔》等。

     《我生命中的五四》:作者從幼年的私塾教育寫起,那時的監獄讓作者産生了一種畏懼感,而新式教育則為作者的學習和生活透過了一絲光明。

    五四的驚雷喚醒了一個時代,也為作者的學術指明了方向,從白話文的提倡到實踐,從民間文學研究的引入到發展,作者都是積極的參與者。

    五四新文化運動不但是一場思想的革命,更是一次學術與文化的革命,他也通過自身的努力推動着新文化運動的發展,并一直将五四的精神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