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關于《生活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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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子。

    勇氣似乎是現代哲學家最罕有的美德。

    可是我始終是在哲學的境界外徘徊流浪着的,這倒給我勇氣。

    你可以根據自己直覺的判斷,思索出自己的觀念,創立自己獨特的意見,用一種孩子般的厚顔,在大庭廣衆之間供認這些見解;這麼一來,世界另一角落裡的确有一些具着同感的人,會跟你表示同意的。

    一個用這種方法創立觀念的人,常常會在驚奇之中發現另外一個作家也說過同樣的話,也有過同樣的感覺,但或者用一種較容易,較優雅的方法把思想表現出來。

    這樣,他發現了一個古代的作家,而這個古代的作家做了他的證人;他們變成永久的精神朋友了。

     所以,我對這些作家,尤其是我精神上的中國朋友,是應該緻謝的。

    我在寫這本書時,有一群溫厚和藹的天才和我合作;我希望他們喜歡我,跟我喜歡他們一樣。

    因為,在一種很真實的意義上說來,這些神靈是與我同在的,他們和我有着精神上的交通,這是我所認為真實的交通方式&mdash兩個不同時代的人想着同樣的思想,具着同樣的感覺,彼此完全互相了解。

    我在著作這本書的時候,有一些朋友曾用他們的貢獻和忠告,給我以特殊的幫助:第八世紀的白居易,十一世紀的蘇東坡,以及十六十七兩世紀間那一大群獨出心裁的人物&mdash&mdash浪漫風流、口若懸河的屠赤水,戲谑诙諧、獨出心裁的袁中郎,深刻沉着、堂皇偉大的李卓吾,感覺銳敏、熟悉世故的張潮,美食家的李笠翁,快活有趣的老快樂主義者袁子才,和談笑風生、熱情洋溢的金聖歎&mdash這些人全是不依傳統的人,這些人因為具着太多的獨立見解,對一切事物具着太深的感覺,所以不能得到正統派批評家的喜悅,這些人因為太好了,所以不能遵守&ldquo道德&rdquo,因為太有道德了,所以在儒家的眼中是不&ldquo好&rdquo的。

    這群精選出來的伴侶人數不多,因此她們的存在使我享受到更寶貴、更誠懇的喜樂。

    這些人物有幾個也許在本書裡沒有提到。

    可是他們依然是跟我同在這部著作裡的。

    他們在中國恢複他們的重要地位,不過是時間問題&hellip&hellip還有另外一些人物,雖然較不著名,可是他們的恰切适當的言論是受我同樣歡迎的,因為他們把我的意見表現得那麼好。

    我叫他們做我的中國的亞密厄爾Amiel(亞密厄爾(1821&mdash1881年),瑞士作家。

    )一些說話說得不多,可是始終說得很近情的人,我欽佩他們的明達懂事。

    此外更有東西各國,古代今代的不朽哲人,他們跟偉大人物的無名祖宗一樣,在有靈感的當兒,說出一些比他們所知道的更睿慧的話。

    最後又有一些更偉大的人物:我比較不當他們做精神上的伴侶,而當他們做師傅,他們的明朗的理解是那麼近情,又那麼神聖,他們的智慧已經變成完全自然的東西,因此似乎表現得很容易,絲毫不需要努力。

    莊子就是這麼一個人物,陶淵明就是這麼一個人物&mdash&mdash他們精神的簡樸純真,是較渺小的人們望塵莫及的。

    在本書裡我有時在相當的聲明之後,讓這些人物直接向讀者說話,有時則替他們說出來,好像是我們自己在說話似的。

    我和他們的友誼維持得越久,受他們思想的影響也就越大;我的思想在他們的熏陶之下,是傾向于親昵,不拘禮節,不可捉摸,無影無形的類型的,這種影響正和父母對良好家庭教養的影響一樣。

    要指出某一個相同之點是辦不到的。

    我也想以一個過着現代生活的現代人的立場說話,不但以中國人的立場說話而已;我不想僅僅做古人的恭敬的翻譯者,我隻要把我個人吸收進自己現代腦筋裡的東西表現出來。

    這種程序是有其缺點的,可是在大體上說來,一個人這樣卻能做比較誠實的工作。

    因此,我所選擇和棄掉的東西都是根據個人的見解的。

    我在這裡不想把任何一個詩人或哲學家的思想全部表現出來;要根據産書裡所舉的例證去批判他們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在結束這篇自序時,必須照例地說,本書的價值,如果有的話,應該大部分歸功于我的合作者的有益建議,至于一切錯誤、缺點,和不成熟的見解,是應該由我完全負責的。

    我要向華爾舍先生與夫人(Mr.AndMrs.Richard.J.Walsh)表示很大的謝忱,第一,謝謝他們鼓勵我著作本書的念頭;第二,謝謝他們有用而坦白的批評。

    我也得感謝華特先生(Mr.HughWade)幫助我做本書付印和校對的工作,感謝佩弗女士(MissLillianPeffer)替我編好書後的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