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軍軍官候補生有一個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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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一個人會對他同桌吃飯的夥伴說(請先翻一下書),‘狂暴的西北風刮起來了,比爾,聽呀,它在怒号!我多麼可憐那些被刮到岸上去的不幸的人們啊,願上帝幫助他們吧!’”這一段形容海洋恐怖現象的引語,船長是用最使人感動的語調說出來的,最後他響亮地說了一聲“做好準備!” “您遇到過可怕的暴風雨嗎?”弗洛倫斯問道。

     “當然,我的小姑娘夫人,我遇到過不少險惡的氣候,”船長哆嗦地擦着頭,說道,“我經受過狂風駭浪的沖打。

    不過——不過我不想談我自己,而是想談談我們親愛的孩子,”他向她移近一些,“沃爾,親愛的,他淹死了。

    ” 船長說話的那麼顫抖,他看着弗洛倫斯的時候臉色那麼蒼白,激動,因此她驚恐地緊抓住他的手。

     “您的臉色變了!”弗洛倫斯喊道。

    “您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親愛的卡特爾船長,我看着您的時候,身上冷起來了!” “什麼!小姑娘夫人,”船長用手支撐着她,回答道,“别吃驚!别!别!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我親愛的。

    我剛才說——沃爾——他——他淹死了。

    是不是?” 弗洛倫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她把手緊按在胸脯上。

     “在海上有着各種災難與危險,我的美人兒,”船長說道,“神秘的海浪淹沒了許多英勇的船和許多無畏的心,但卻什麼話也不告訴我們;可是在海上也有死裡逃生的人,有時二十個人當中有一個——啊,也可能一百個人當中有一個,寶貝——,由于上帝的慈悲而得救了,而且在大家都以為他已死了,船上所有的人員都已沉沒了的時候回家了。

    我——我知道一個這種性質的故事,心的喜悅,”船長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是有一次我聽人說的。

    既然現在我掌握着正确的航向,您跟我兩人又坐在爐邊,也許您會喜歡聽我講講這個故事吧,您想聽嗎,親愛的?” 弗洛倫斯懷着一種她不能抑制、也不能理解的激動,哆嗦着,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眼光,向着她背後的店鋪裡看去;店鋪裡正點着一盞燈,她頭剛一轉過去的時候,船長立刻從椅子中跳了起來,用手擋住她的眼睛。

     “那裡什麼也沒有,我的美人兒,”船長說道,“别往那裡看。

    ” “為什麼?”弗洛倫斯問道。

     船長低聲說了幾句話,說那裡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又說這裡爐火燒得正旺。

    他把一直開着的門稍稍掩上一些,又回到他的坐位中。

    弗洛倫斯的眼光跟随着他,并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臉。

     “這是一條船的故事,我的小姑娘夫人,”船長開始說道,“它從倫敦港出發,順風,好天氣,開往——别吃驚,我的小姑娘夫人,它隻是出航罷了,寶貝,隻是出航罷了。

    ” 弗洛倫斯臉上的表情使船長驚慌,他本人滿臉通紅,神色慌亂,并不比她不激動。

     “我說下去好嗎,美人兒?”船長問道。

     “好,好,請說下去!”弗洛倫斯喊道。

     船長咽了一口氣,仿佛在把梗塞的喉嚨中的什麼東西吞下去似的,然後緊張不安地說下去: “這條不幸的船在海上遇到了二十年未曾遇到過的險惡氣候,我的親愛的。

    岸上吹刮着飓風,它把樹木連根拔起,并把城市摧毀;在同一緯度的海上吹刮着暴風,最最堅固的船也難以招架得住。

    我聽說,我的寶貝,這條不幸的船一天天頑強地搏鬥着并英勇地履行着自己的職責;但是一陣吹來的暴風雨吹毀了它的舷牆,把它的桅杆和船舵沖走了,把它最優秀的船員打翻到水中;這條船就聽憑暴風雨的擺布;暴風雨毫無慈悲,暴風吹刮得愈來愈狂烈,愈來愈狂烈,浪濤沒過了船身,沖進了船體;它每次湧來的時候,都像雷鳴般地呼嘯着,把船像貝殼一般地砸破。

    流走的每個浪峰中的第一個黑點或者是這條船的生命中的一個碎片,或者是一個活人,這條船就這樣被打得粉碎,我的美人兒;青草永遠也不會在乘坐這條船的人們的墳墓上生長了。

    ” “可是他們并沒有全都死去!”弗洛倫斯喊道,“有的人得救了!——是不是有一個人?” “在這條不幸的船的乘客當中,”船長從椅子中站起來,十分有勁地、興高采烈地握緊拳頭,說道,“有一個小夥子,一個勇敢的小夥子,——我聽說——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喜歡閱讀和談論在船遇難時的英勇事迹——我聽到他這樣談過!——在這嚴重的關頭,他還記起了這些英勇事迹,因為當最勇敢的心與最老練的人們都已意氣消沉的時候,他仍然堅定無畏,興高采烈。

    這并不是由于在陸地上還有他所喜歡和熱愛的人給了他勇氣,而是他生來的性格。

    當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我在他臉上就看到了這一點——我看到過好多次!那時候我還以為這隻不過是他容貌漂亮呢,願上帝保佑他!” “他得救了嗎?”弗洛倫斯喊道,“他得救了嗎?”“那個勇敢的小夥子,”船長說道,“看着我,寶貝!别回頭看——” 弗洛倫斯幾乎沒有氣力問,“為什麼?” “因為那裡什麼也沒有,我親愛的,”船長說道,“别吃驚,親愛的寶貝!看在對我們全都親愛的沃爾的面上,别吃驚!那個小夥子,”船長說道,“跟勇敢的人們一起工作着,鼓舞着那些膽怯的人,從不抱怨,也從來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他讓全體船員保持着勇氣,這使他們尊敬他,仿佛他是一位艦隊司令一樣;——這個小夥子,和一位二副,一位船員,是所有乘坐這條船的人們當中僅僅活下來的人;他們用繩子把自己綁在這條被毀壞了的船的碎片上,在暴風雨的海面上漂流。

    ” “他們得救了嗎?”弗洛倫斯喊道。

     “他們日日夜夜在無邊無際的海上漂流着,”船長說道,“直到最後——别,别往那邊看,寶貝!”——最後一條帆船向他們靠近,托靠上帝的仁慈,他們被搶救到船上:兩個活着,一個死了。

    ” “哪一個死了?”弗洛倫斯喊道。

     “不是我們所說的那個小夥子,”船長說道。

     “謝謝上帝!啊謝謝上帝!” “阿門!”船長急忙回答道,“别吃驚!再等一分鐘,我的小姑娘夫人!鼓起勇氣!——他們在這條船上航行了好久(因為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停泊),在這次航行中,那位跟他一起被打撈到船上的船員死了。

    可是他還活着,而且——” 船長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事情,切了一片面包,放在他的鈎子上(他平時用這鈎子當作叉子來烤面包片),然後把它舉到火上;臉色十分激動地望着弗洛倫斯,沒有留意到面包片像柴炭般熊熊燃燒着。

     “他還活着,”弗洛倫斯重複說道,“而且——?” “而且乘着那條船回到了祖國,”船長依舊往那個方向看着,說道,“而且,——别驚慌,寶貝,——而且上了岸;有一天早上,他知道親友們都以為他已死了,就小心謹慎地走到他自己家門口,想觀察一下動靜,可是他又離開了,因為他出乎意料之外地聽到了——” “出乎意料之外地聽到了狗叫?”弗洛倫斯迅速地喊道。

     “是的,”船長大聲說道,“沉着氣,親愛的!鼓起勇氣! 别回頭看,往那裡看!往牆上!” 在接近她的牆上有一個人影。

    她驚跳起來,回過頭,尖叫了一聲,看到沃爾特-蓋伊就在她的背後! 她隻想到他是她的哥哥,一個從墳墓中救活的哥哥,一個船遇難以後得救并回到她身邊的哥哥,于是她就撲到他的懷中去。

    在世界上,他似乎是她的希望,她的安慰,她的避難所與天生的保護人。

    “關懷沃爾特吧!我喜歡沃爾特!”她回憶起講這些話時的親切的、哭訴的,它就像夜間的音樂一樣湧入了她的心靈。

    “啊,歡迎你回來,親愛的沃爾特!這顆受了創傷的心歡迎你!”她想說這些話,但卻說不出來,而是把他緊緊地擁抱在她的純潔的懷中。

     卡特爾船長一時精神錯亂,想用鈎子上烤焦了的面包片去擦前額;當發現它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