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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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成之類。
所謂十王者，亦歲有賂，久而妪死，女夢其來如平生，衣飾十倍生時，自言：「我富不可勝計，但積資而無人守之，當多為明器惠我。
」與女遊大官府，望殿上十人環坐，儀衛尊嚴，曰：「此十王也。
我以生前功德故，能出入其後宮。
」又曰：「近以萬缗買宅，行将遷矣。
」女請觀之，則以女未當死，不可往，遂寤。
識者多不然之。
馀曰：「無怪世界，依妄而立，本所無而想之，立見于前矣。
彼妪平生持妄心，死宜妄見，女習其母之妄，一念适與妄會耳。
十王寄庫之有無，則不待智者而後知。
」 幹者沈暹十歲兒忽不見。
後兩日，聞船闆下有聲，發視之，兒在焉。
昬不能語，湯熨半日，乃能道所見：兩鬼青巾黃袍，導使遊戲，将擁置水中，忽有白衣人，長身多髯，與鬼鬥而勝之，負以入舟，乃得免。
方是時，舟闆栉比牢密，又加鎖焉，不知兒何以能入也。
裝潢陸明之子，年十八九，見人家焚楮泉祭殇鬼，過其傍，即覺罔罔不自制。
當一持蓋者，自腰以上可辨，時回顧與語，遂踵之以行。
曆村墅，十馀日夜行不辍，亦不覺饑渴。
其家散求之數日，或言其在三十裡外。
得之于橋上，猶行不已，人來益多，持蓋者乃沒。
予族人侍其父飲别墅，忽有黃衣卒拱而趨，引之入池水中，幾溺，适有見者救之得免。
方其入水時，視猶陸也。
三人者僅脫鬼手耳。
杭優眼大郎病，夢人持文衾覆之，自首至足，束而加縻，力拒不可，魇而寤。
病日甚，逐死。
死數日，見夢于其家曰：「前夢文衾，為大不祥。
今生為貓，黃質而黑章。
在沙皮巷某人家。
」子往視而俯泣，白所以，欲買歸。
貓主不肯。
或名呼之，則仰視而俯譍。
南上庫妓魁李都惜，妹宜姊十四歲死乳媪，夢其來泣訴曰：「不幸夭，又不得複為人。
今在竹栅酒肆中。
生好華，今亦衣斑也。
幸憐我為營佛果。
」未之信，其明日，女兄複夢，試求之，則前夕狸奴生數子，果有斑者。
以千錢贖之，仍招律師施三聚戒，終而貓死。
他日乳媪複夢，曰：「今幸得為人。
生王氏，然以宿業，未脫倡類也。
」 都民鄭生，居中瓦南為京果肆。
次子娶婦三日，大合客，客有見燭光上人物長數寸者，十馀輩負一小棺回旋而行，指以示人，人皆見之，莫不愕然。
獨鄭老無睹也。
須臾滅沒，乃有白蝶數十繞屋而飛。
鄭老不樂，罷酒，意非吉證。
又兩日，呼道士設醮禳之，畢事，焚楮泉，回風飄火著屋楣上，烈焰随起，對賣線家植兩竿于門，不知火從何來，對然如炬，遂延燒百馀家。
鄭老以焚死。
嘉定戊寅春，馀在都，友人林亨之之婦翁承務邱君為馀言：越有陳生（邱為隐其名），外謹而内宕，好挑谑良家女婦，尢為粗行諸尼所奔。
一尼嘗孕生男，抱之水中而殺之。
未幾，陳生病沈困，見壁隙中有自外入者，猴而人衣，曰：「幽府逮汝。
」陳生曰：「符安在？」猴曰：「安用符？不符，豈不可追汝乎？」陳罵曰：「幽明一理果追我，安得無驗？他鬼假讬求食耳！且陰府何至乏人而使猴？」猴呼土地神與竈神：「某案急速，故不暇符。
今此人不吾信。
爾二人偕送至關可乎？」二神曰：「諾！」猴升榻捽陳生魂自臍中出，二人輔行，中逵而反，陳獨與猴入大城官府中。
殿上垂簾帟幕皆黑質而白繡，由左庑過小廳事，朱綠數人聚坐如人間，都廳呼陳生曰：「爾平生淫罪如沙塵，又污比丘尼。
彼尼雖非淨行，然号則不可。
又因以殺子，今将何辭？」陳以旁無左驗，力諱曰：「無有！」官曰：「此非若人間，可以口舌漫爛也。
」命吏曳入一小室，吏曰：「爾諱晦，宜自視之？」陳生視室中，見尼娩于床，推兒在壺中，婢酌水沃兒，自見其身以手指麾，使婢益水而力擠之，曰：「毋使兒有聲。
」乃大震恐。
扣頭謂吏曰：「服矣！」吏持生出官，命以狀對。
忽有紫衣神僧振錫自空而下，坐者皆起合掌，僧曰：「陳某祿算皆未盡，又嘗倡率曝經會，薄有善業，姑遣還何如？」衆曰：「唯菩薩命！」僧呼陳生戒之，曰：「爾污尼殺子，惡隐世不知，宜自發露镂版，書幽府所見，使來者知戒。
汝罪亦減矣。
冥報正欲以警世，言『天機不可洩』者，妄也。
」以錫擊其首，霍然而醒，汗流如洗，疾遂愈。
逢人辄自狀其過。
邱蓋親聞之，方将锓木也。
此僧具大慈悲，豈所謂地藏菩薩者耶？
所謂十王者，亦歲有賂，久而妪死，女夢其來如平生，衣飾十倍生時，自言：「我富不可勝計，但積資而無人守之，當多為明器惠我。
」與女遊大官府，望殿上十人環坐，儀衛尊嚴，曰：「此十王也。
我以生前功德故，能出入其後宮。
」又曰：「近以萬缗買宅，行将遷矣。
」女請觀之，則以女未當死，不可往，遂寤。
識者多不然之。
馀曰：「無怪世界，依妄而立，本所無而想之，立見于前矣。
彼妪平生持妄心，死宜妄見，女習其母之妄，一念适與妄會耳。
十王寄庫之有無，則不待智者而後知。
」 幹者沈暹十歲兒忽不見。
後兩日，聞船闆下有聲，發視之，兒在焉。
昬不能語，湯熨半日，乃能道所見：兩鬼青巾黃袍，導使遊戲，将擁置水中，忽有白衣人，長身多髯，與鬼鬥而勝之，負以入舟，乃得免。
方是時，舟闆栉比牢密，又加鎖焉，不知兒何以能入也。
裝潢陸明之子，年十八九，見人家焚楮泉祭殇鬼，過其傍，即覺罔罔不自制。
當一持蓋者，自腰以上可辨，時回顧與語，遂踵之以行。
曆村墅，十馀日夜行不辍，亦不覺饑渴。
其家散求之數日，或言其在三十裡外。
得之于橋上，猶行不已，人來益多，持蓋者乃沒。
予族人侍其父飲别墅，忽有黃衣卒拱而趨，引之入池水中，幾溺，适有見者救之得免。
方其入水時，視猶陸也。
三人者僅脫鬼手耳。
杭優眼大郎病，夢人持文衾覆之，自首至足，束而加縻，力拒不可，魇而寤。
病日甚，逐死。
死數日，見夢于其家曰：「前夢文衾，為大不祥。
今生為貓，黃質而黑章。
在沙皮巷某人家。
」子往視而俯泣，白所以，欲買歸。
貓主不肯。
或名呼之，則仰視而俯譍。
南上庫妓魁李都惜，妹宜姊十四歲死乳媪，夢其來泣訴曰：「不幸夭，又不得複為人。
今在竹栅酒肆中。
生好華，今亦衣斑也。
幸憐我為營佛果。
」未之信，其明日，女兄複夢，試求之，則前夕狸奴生數子，果有斑者。
以千錢贖之，仍招律師施三聚戒，終而貓死。
他日乳媪複夢，曰：「今幸得為人。
生王氏，然以宿業，未脫倡類也。
」 都民鄭生，居中瓦南為京果肆。
次子娶婦三日，大合客，客有見燭光上人物長數寸者，十馀輩負一小棺回旋而行，指以示人，人皆見之，莫不愕然。
獨鄭老無睹也。
須臾滅沒，乃有白蝶數十繞屋而飛。
鄭老不樂，罷酒，意非吉證。
又兩日，呼道士設醮禳之，畢事，焚楮泉，回風飄火著屋楣上，烈焰随起，對賣線家植兩竿于門，不知火從何來，對然如炬，遂延燒百馀家。
鄭老以焚死。
嘉定戊寅春，馀在都，友人林亨之之婦翁承務邱君為馀言：越有陳生（邱為隐其名），外謹而内宕，好挑谑良家女婦，尢為粗行諸尼所奔。
一尼嘗孕生男，抱之水中而殺之。
未幾，陳生病沈困，見壁隙中有自外入者，猴而人衣，曰：「幽府逮汝。
」陳生曰：「符安在？」猴曰：「安用符？不符，豈不可追汝乎？」陳罵曰：「幽明一理果追我，安得無驗？他鬼假讬求食耳！且陰府何至乏人而使猴？」猴呼土地神與竈神：「某案急速，故不暇符。
今此人不吾信。
爾二人偕送至關可乎？」二神曰：「諾！」猴升榻捽陳生魂自臍中出，二人輔行，中逵而反，陳獨與猴入大城官府中。
殿上垂簾帟幕皆黑質而白繡，由左庑過小廳事，朱綠數人聚坐如人間，都廳呼陳生曰：「爾平生淫罪如沙塵，又污比丘尼。
彼尼雖非淨行，然号則不可。
又因以殺子，今将何辭？」陳以旁無左驗，力諱曰：「無有！」官曰：「此非若人間，可以口舌漫爛也。
」命吏曳入一小室，吏曰：「爾諱晦，宜自視之？」陳生視室中，見尼娩于床，推兒在壺中，婢酌水沃兒，自見其身以手指麾，使婢益水而力擠之，曰：「毋使兒有聲。
」乃大震恐。
扣頭謂吏曰：「服矣！」吏持生出官，命以狀對。
忽有紫衣神僧振錫自空而下，坐者皆起合掌，僧曰：「陳某祿算皆未盡，又嘗倡率曝經會，薄有善業，姑遣還何如？」衆曰：「唯菩薩命！」僧呼陳生戒之，曰：「爾污尼殺子，惡隐世不知，宜自發露镂版，書幽府所見，使來者知戒。
汝罪亦減矣。
冥報正欲以警世，言『天機不可洩』者，妄也。
」以錫擊其首，霍然而醒，汗流如洗，疾遂愈。
逢人辄自狀其過。
邱蓋親聞之，方将锓木也。
此僧具大慈悲，豈所謂地藏菩薩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