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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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畏屠悍,終不敢複向屠道牛語。

    夜,遂殺牛。

    婦不肯食牛肉,其夫複問其故,具以告語傳之屠。

    屠猶不為改。

    屠之頑,無足道也。

    牛易世矣,猶為子孫計耶?嗚呼!虐取之,掊斂之,深藏之,今之牛比屋也。

    操是一念以往,豈特一為牛而已哉? 老子見推于仲尼,蓋亦聖人也。

    其道本以清淨無為為宗,衣冠喪祭與齊民同,老子之子曰宗,蓋有妻妾矣。

    而又嘗仕周,其在四民之中亦士耳,特所尚者不同,非于儒之外别有教也。

    秦漢之言神仙者,其繁如猬毛,未嘗稱老子,況于三清十極之說哉?祭醮符籙,始于張陵,成于寇謙之,惡其無所本始,乃自讬于老子以神其書,實于老子不相幹。

    老子書言:「有道之國,其鬼不神。

    」其肯設為三官九府、仙官将吏以罔民耶?薦亡一門,不在洞元、洞神、洞真之科,最為後出。

    模寫釋氏而不克肖,以佛本不言薦亡,後人設為之,已自背本教,道士見其利入之厚,因而效焉,蓋又張、寇二師所不道也。

    馀姻家魯提刑捐館,其子德清知縣繼亡,子舍先作黃籙醮,招蜀人苟生為高功。

    苟非黃冠,特以法自名,一凡民也。

    召魂之夕,幡重垂至地。

    奏章時,鶴二十馀盤旋壇上,衆駭焉。

    已醮,提刑冢嗣馀杭宰夢其父來,如平生而面愠色。

    拱立叩所以。

    良久,曰:「我死,家乃遽無長幼序耶?子先而父後,禮欤?」驚而寤,省所夢,泣曰:「必為黃籙故也!」亟營之,複以命苟,鶴來尢多。

    馀嘗觀丁謂、陳彭年輩為天書事,每一行禮,必以鶴奏成,至數千鶴。

    東封時,無日無之。

    故人呼謂「鶴相」,謂必能妖術,不然,其徒中亦當有善此者。

    至王老仔、林靈素輩,真挾左道,不足怪也。

    馀家藏道家法書甚多,有所謂「堕幡咒訣」,蓋亦幻惑。

    魯君之夢,特其心不自安為之耳。

     崇甯末年,大閹郝随之女為鬼所魅。

    始見偉男子如将家,自稱舍人,來相挑谑,遂迷罔失常,号呼笑歌聲及廣陌,或奮梃欲出,十馀人不能制。

    随召京師名道士治之。

    一夕失女,偏城内外杳不可尋。

    月馀,忽在閨中,灑然無恙。

    問所見,女曰:「始,吾家呼法師來,舍人曰:『吾力出漢天師上,是何為者?』既而見神兵四合,乃嘯呼其徒,至者千馀人,亦皆衽金執銳,列陣相望。

    聞呼其名,蓋多近時戰死将校及赴市強囚也。

    鬼有韓将軍者,前白舍人,曰:『彼軍雖不吾敵,然舍人本為行樂計,是家一不得志,必再。

    天下之言法者,何可勝計?舍人甯能盡勝之?奈何以此為戰地耶?舍人當先以夫人歸,我力戰必勝而後反。

    彼軍縱有脫者,已不知夫人處矣。

    』舍人撫其背,曰:『得良偶,君之功也。

    』舍人先與女馳去,韓軍于郝之門,神兵憚韓在後,果不敢追。

    舍人偕女入一廢祠,旋化為城郭台觀池籞,侈麗不可名。

    韓将軍以捷歸,獻俘受賞如人間軍禮。

    居數日,舍人曰:『吾得美妻,不可不與姻鄰為禮。

    』合肆筵召客,客至數人,有綠袍年少,方二十馀,美風度,遷坐近女,谛視之,曰:『郝太尉女耶?中貴人效宮禁塗澤,固加于市人一等矣。

    』中飲舉酒酌舍人,大言曰:『吾與公為兄弟,休戚無一不同,今暫易室,可乎?』舍人艴然曰:『吾與公為兄弟,世乃有以婦為戲者耶?』綠袍曰:『吾誠欲之,何戲之有?不吾與,即力争耳!』推案而起,寶玉杯盤皆碎于地。

    舍人奮然逐之,綠袍戟手去。

    居一二日,聞金鼓聲遍山谷,甲騎數千噪于城下。

    舍人帥師禦之,交綏而退。

    綠袍為七寨環城,矢石下如雨,韓将軍晝夜拒戰,互有勝負。

    如是者十馀日。

    舍人軍事良苦,無得歡悰,韓将軍曰:『賊糧且絕,不能久,請深壁毋戰,俟其饑疲而擊之。

    我以奇兵邀其後,蔑不勝矣。

    』會諜報德安公、祅廟石王等助賊兵而資以糧,兵來晝夜不絕。

    舍人謂女曰:『吾将家兵關西複來戰此,自邠州靈應以西,皆吾與也。

    欲偕行,恐飛戈流矢不可測。

    汝還郝氏,澄心正念,求能楞嚴神咒者而學之,百鬼不敢近,不然瞰吾去或能禍汝。

    』乃自燔其營,潰圍出,送女至閨而去。

    」女既得反,遂為比丘尼,不知此曹鬼耶神?殊未可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