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懶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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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步就稍稍地緩了。

    然也隻不覺得日有進境,合一年觀察起來,方有顯明的進益。

    從十一年到現在,這三年的功夫,簡直像是白用了,絲毫進步也沒有。

    所練的五行精劍在十一年的時候,已是僅有一寸六分多長了。

    三年多功夫做下來,到現在還是一寸六分。

    功夫不僅沒有間斷,并且自覺比初進道時勤奮了許多。

    似這般得不着進益,我心裡不由得有些着急起來了。

    打算行太極引導的方法,以輔助我的内功。

    逆料比專做吐納的進步,或者來得快些。

    &rdquo陳君問道:&ldquo太極引導之法,先生已曾得了傳授麼?&rdquo梁懶禅道:&ldquo不曾,我從民元拜别我恩師鏡陽先生之後,到今日十四年當中,隻曾見過一次。

    恩師當日雖對我說過了,如果遇着有危險或萬分緊急的時候,須求他老人家前來救援,隻要對空默禱一番,于無人處高呼三聲他老人家的名諱,他老人家自然即刻降臨。

    然做功夫沒有進境,不能算是危險緊急的時候,不敢冒昧是那麼辦,因此不曾得着他老人家的傳授。

    &rdquo 陳君聽了這話,覺得太神奇了。

    随口問道:&ldquo先生也曾遇過危險緊急的時候麼?&rdquo梁懶禅搖頭道:&ldquo危險緊急的時候雖沒遇過,但民國八年在天津曾有一次照他老人家吩咐的辦了。

    幸蒙他老人家立時降臨,替我解決一件很為難的事。

    他老人家對于徒弟定的規矩,不問在哪裡遇見了他,由他先向徒弟打招呼,是不許徒弟上前招呼的,誤犯了就得受重大的責罰。

    見面不許行禮,臨行不許相送。

    徒弟到了用得着見師父的時候,他老人家自然會來相見,不許徒弟去尋訪。

    他老人家既是定了這麼一種規矩,我自不敢因功夫沒有進境,便按照危險緊急的方法将他老人家請來。

    民國八年在天津,是因那時我為謀生幹了一件差事,非有四千兩銀子一樁重要的事便不得解決。

    公款雖有二三萬存在中國銀行裡,然因是私人去存放的,支取時沒有那私人圖章,不能取款。

    而那時蓋私章的人有事到杭州去了,私章也帶了去。

    曾一度拿着僅蓋了那機關長官圖章的支票去領款,被銀行裡拒絕了。

    一機關的人都着急得無可奈何。

    我因那款子與我的生計問題極有關系,想來想去就想到求我恩師來設法,隻是又恐怕事情太平常了,不可妄渎他老人家。

    遲疑了一會兒,終以事情不解決不得過去,決心冒昧行一次看。

    那時也還夾着一種恐怕靠不住的心思,因我從他老人家學道的時日太淺,不能窺測他老人家的高深。

    時常暗地思量,如果到了危險緊急的時候,對空默禱三呼他老人家之後,沒有動靜如何是了呢?借這事冒昧行一次,也可以試驗我的誠意,是不是真能感動他老人家。

    初次還不敢這麼對天默禱,誠心設了香案,行了三跪九拜大禮,才依法默禱三呼。

    等我立起身來時,他老人家已端坐在後面椅上,笑容滿面地向我點頭。

    我這時心裡真是又驚又喜,剛待陳述請求他老人家降臨的用意。

    他老人家已開口說道:&lsquo不用說,我已知道了,這是小事,很容易解決。

    你且将那被拒絕領不着款的支票拿來,自有辦法。

    &rsquo我當即從身邊取出那支票遞給他老人家,隻見他略看了一看問道:&lsquo平時照例蓋私章,是蓋在這票角上麼?&rsquo我忙應是。

    他即向我要一張白紙,就用手裁了半寸來寬的一張紙條,撕了一段見方半寸的下來,用唾沫黏在平日蓋私章的所在。

    翻轉支票背面,也照樣黏了一塊白紙,仍退還給我道:&lsquo你拿這支票去領款便了。

    &rsquo我接過來,他老人家起身就走。

    我知道他老人家的規矩,不敢挽留,也不敢跪送。

    眼望着他衣帶飄飄地一步一步走出去了,我心裡還疑惑道,這張支票已被銀行裡拒絕過了,未必黏這麼兩方白紙在上面,便能領出四千兩銀子來。

    不過心裡雖這般疑惑,也得去試領一遭。

    不敢打發别人去,我親自帶了一輛大車到中國銀行,大着膽子将支票送進去。

    隻見接支票的行員反複看了一看,就走到裡面去了。

    沒一會兒便有一個行員出來問我是要現銀呢,還是要彙票?我說已帶大車來了,要現銀。

    居然從裡面搬出四千兩現銀,用大車載回了。

    後來那支票并不曾發生問題。

    &rdquo 陳君聽了這些話,心裡很相信梁懶禅是個誠笃人,絕不至無端說這些假話。

    不由得也動了學道之念,要求梁懶禅介紹見鏡陽先生。

    梁懶禅道:&ldquo我不是不願介紹,隻因還沒有介紹的資格。

    先生隻要道念堅誠,自有遇着他老人家的機會,此刻要我紹介是辦不到的。

    我不久就得去廣東羅浮山,潛心苦練幾年。

    若與先生有緣,我将來劍術成功了,再與先生相見。

    那時或能為先生紹介也不可知。

    &rdquo陳君知道不能勉強,就興辭出來。

    後來彼此又會見了幾次,梁懶禅隻在上海住了兩個多月,就動身到羅浮去了。

     陳君親口對在下這麼說,那時候梁懶禅尚在潮陽會館住着,偏巧在下正害着很重的疝氣病,一步也不能行走。

    等到在下的病好,打算邀陳君去拜訪時,梁懶禅已在羅浮山上了。

    連見一面的緣分都沒有,其無緣學道就更可知了。

     《紅玫瑰》第2卷21期民國十五年(1926)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