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六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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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斯文人,何以這麼毫不費力地連米隻一隻手就端進了屋呢?&rsquo &ldquo匡先生聽了,望着吳六爹笑道:&lsquo你真是個聰明孩子,知道想到去年你哥子推石臼的事上面去,你于今也想有我這麼大的氣力麼?&rsquo吳六爹連忙答道:&lsquo怎麼不想,隻是我就因沒有一點兒氣力,我父親才不教我跟着哥哥種田,想把我讀兩年書,好去學生意,先生有什麼法子,能教我學得這麼大的氣力呢?&rsquo匡先生笑問道:&lsquo學了這麼大的氣力去種田嗎?&rsquo吳六爹道:&lsquo不種田,有這大的氣力也沒用處,我母親說我沒氣力,是體質不強實,和我父親都很着急,我若學得有氣力了,體質自然會強實起來,就不種田,能使我父母不着急我體弱,也是好的。

    &rsquo &ldquo匡先生聽了點頭道:&lsquo你這孩子的天性很厚,沒有不安分想做官發達的惡念,合該做我的徒弟。

    你能不把剛才看見的情形,對人去說麼?能不說給人聽,我便教你。

    &rsquo吳六爹問道:&lsquo無論什麼人跟前,都不能說麼?&rsquo匡先生道:&lsquo你已經學好了之後,向人說便不妨了。

    &rsquo吳六爹當然答應能,匡先生就吩咐吳六爹,每日更須早來遲回去,學時不要給同窗的看見。

    吳六爹依了匡先生的吩咐,每日天明便去,獨自從匡先生學武藝,同窗的來了便讀書,下午同窗的都散學歸家去了,他又獨自練一會兒才歸家,歸到家中,也躲在無人之處操練。

    名師傳授的法子,果是不凡,隻從匡先生學了三年,内、外家的功夫都練得有七成了。

     &ldquo這日早去學堂裡,匡先生見面就笑着問道:&lsquo你從我學了三年的武藝,兼讀了三年半的書,我隻得了你讀書的學費,沒得你學武藝的師傅錢,你此刻就快脫師了,打算拿什麼東西謝師傅呢?&rsquo吳六爹想了一想說道:&lsquo我家裡沒有值錢的東西,銀錢谷米,都不能由我拿着送先生,問父親去要,就得将緣由說給父親聽。

    将來報答先生的日子在後面,此刻除了這顆心感激先生的恩典而外,實在沒有可以謝先生的東西。

    &rsquo匡先生大笑道:&lsquo知道你沒有東西謝我,我這裡有兩串錢,你拿着去替我買兩匹白大布來,這就算是謝了我了。

    &rsquo說着提了兩串大錢給吳六爹。

     &ldquo吳六爹接着到外面,盡兩串錢都買了白大布,交給匡先生。

    匡先生仍教了一日的書,散了學,把吳六爹留住道:&lsquo你今夜就在這裡陪我一夜,不要回家去歇。

    &rsquo吳六爹不知是什麼意思,隻得答應。

    匡先生這夜又傳了些本領給吳六爹,到半夜過後,才對吳六爹說道:&lsquo我已不能再住在這裡了,隻等天光一亮,我就得離開此地,你坐在我卧房門外等候到我走了之後,就回家去。

    &rsquo &ldquo吳六爹聽說自己師傅就要走了,他是受了師傅成全的人,心裡一時如何分舍得,忙問道:&lsquo先生為什麼不能在此地住了,打算到哪裡去?&rsquo匡先生道:&lsquo我用不着說給你聽,你也無須問我,有緣法将來再見,自然知道。

    &rsquo吳六爹不敢再問,匡先生走進他自己卧房,順手将房門關了。

    吳六爹坐在門外,以為先生是進房拾掇行李,拾掇好了,就要開門出來的。

    誰知坐等到四鄰的雞都叫了,仍不見匡先生開門出來,隻聽得房裡的床架,搖得喳啦喳啦地響。

    忍不住從門縫向房裡張望,隻見匡先生仰面睡在床上,周身四肢都用白大布纏捆了,好像殓了棉絲的死屍一般,隻露出頭臉不曾纏捆。

    并不見他身體搖動,床架仿佛被震撼得支撐不住的樣子。

    吳六爹看了這情形,不由得十分驚訝,想推門進去問個緣由,伸手推門時,已由裡面闩了,推不開來。

     &ldquo吳六爹素來謹慎,便不敢用力去推,隻是目不轉睛地從門縫裡張着,看有什麼舉動。

    一會兒東方發白了,猛聽得匡先生一聲大叫,身體随着和射箭一般地往上沖去,屋瓦同時一聲響亮,穿了一個大窟窿,透進天光來。

    房中已不見匡先生的蹤影了,吳六爹連忙趕到門外草坪中,朝天四望,隻見一條白影,在曉色暝蒙中,騰空飛向北方去了。

    吳六爹看了這種神妙莫測的舉動驚得呆了,瞪着兩眼望了天空出神。

    不多一會兒,耳裡緊聽得樹林裡有好幾個人的音聲說道:&lsquo不好了,又被他早一刻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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