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

關燈
,筋骨與人不同,能凍能餓,即絕我衣食至于十年百年,吾亦弗懼。

    所懼者,口中不銜煙鬥,臂上不打嗎啡,則為時雖僅一日之長,亦祇可索我老福,于酆都城内矣。

    &rdquo &ldquo然吾所縛之處,對面适有一紗廠,廠頂煙突絕大,不分晝夜,突口恒有黑煙飛卷而出。

    而一晝一夜之中,風色時時變換,苟此風而自對面吹來者,則風即我之煙鬥,足令突中之煙,盡入我口。

    吾第張口狂啖之,可不名一錢,而煙瘾自過。

    &rdquo &ldquo華生,君不嘗于新聞紙中,見去歲七月二十八日,上海大風災之事乎?此日上海人民,不論貧富貴賤,鹹瑟縮如落廁之狗,不敢出門一步。

    而吾則以大風适自對面吹來,終日張口吸煙,其為樂趣,雖南面王不易也。

    &rdquo &ldquo至于嗎啡,吾亦有天然之嗎啡在。

    此天然之嗎啡非他,蚊而已矣。

    通人遇蚊,必拍之令死,吾則以其嘴有刺入肌膚之能力,為用不減于嗎啡針,而嘴中所含毒汁,亦與嗎啡相若。

    因舒臂引領以招蚊,蚊乃群集吾體,終日不去,因之吾瘾得過而吾命可保。

    &rdquo &ldquo此不得不首先述之,以為老友告慰者也。

    &rdquo &ldquo此保命問題述過而後,其次一事,即系向君索賀。

    蓋此時吾已娶妻,且實已娶妻,不複如前此共探&ldquo密爾浮登一案&rdquo時哄君矣(見《福爾摩斯偵探全集》第三十二案)。

    至吾得妻之故,亦可為老友約略言之。

    &rdquo &ldquo吾所縛之處,其前既有一紗廠,故每值曉日初升及夕陽西下時,諸女工之出入紗廠者,鹹粥粥自吾前過。

    為時既久,其中乃有一人,年事與吾相若者,忽鐘情于餘。

    初則每過辄以秋波相送,次則進一步而為交談,更進一步而言及情愛,終則此人竟毅然決然釋餘之縛而與餘結婚。

    &rdquo &ldquo餘雖向抱獨身主義,至此亦不能堅持到底。

    是蓋因吾妻姿首極佳,能于燕瘦環肥兩事中之第二事,獨具登峰造極之妙,而其面目,亦特别改良,與衆不同。

    老友苟就吾所寄照片四幀中第一幀仔細觀之,當知餘言之不謬。

    &rdquo 搞老友責餘以堂堂大偵探,不應娶此女工以自卑聲價者,則吾敢反诘老友曰:&ldquo尊夫人亦一坐冷闆凳之私塾先生耳(見《全集》第二案),幸而生在英國,無須檢定,倘生在中國,而又不幸檢定落第者,恐欲求為一女工,而能力尚有所不足也。

    &rdquo &ldquo故愚夫婦美滿之姻緣,老友必當緻函申賀。

    異日歐洲大局敉(平定)平,苟老友有興,願騎駱駝,負藥囊,張竹布招牌,至上海作走方郎中賣狗皮膏藥者,吾當向黃寶和買老酒一斤,向舢闆廠橋北江北小菜場買野雞一隻、白鴿成雙、老蟹兩對,囑内子操牛刀割之,和五味烹之,令君一嘗新婦調羹之滋味也。

    &rdquo &ldquo吾娶妻而後,閨房之樂如何,諒與君娶得密司毛斯頓時,大緻相仿,茲不盡述。

    &rdquo &ldquo唯餘初來上海,系借住禮查旅館,今則已于烏有路賃一三層樓洋房居之,門口懸一銅牌,曰&lsquo福公館&rsquo。

    另有一牌,則署&lsquo私家偵探包辦一切五花八門疑難雜案&rsquo字樣。

    有此二牌,吾之場面乃大闊,以視倫敦之培克街,直虱與牛之比矣。

    &rdquo &ldquo吾公館中,有書記一,趙姓,吾恒稱之為密司脫趙;打字人一,李姓,女郎也,吾稱之為密司李。

    二人辦事,頗勤劬,而且豐貌亭亭,頗足為吾福公館生色。

    然吾初意僅拟聘一打字人,不欲兼聘書記,後乃受此書記之挾制,不得已而聘之。

    此事實吾福公館成立以來第一宗貿易,亦吾近來失敗史中之最可笑者。

    &rdquo &ldquo以君老友,不妨為君一述其梗概,君苟欲列入筆記者,不妨記之。

    蓋成敗常事,吾老福決不諱敗,初不若世人之假惺惺粉飾場面,抹殺一切成敗是非也。

    &rdquo &ldquo吾公館中之書室,設于樓下,室有一窗,前臨大道。

    密司李受吾聘而後,吾即于此窗之下,設一打字桌,為其治事之處。

    &rdquo &ldquo此室有左右二門:左方之門,外通應接室,即吾延見賓客處;右方之門,内通起居室。

    &rdquo &ldquo吾妻日間離寝室而後,即在此室中做針線,或捧一《閨蒙訓》讀之;有時亦讀《女孝經》及《百家姓》,頗用功。

    然性絕妒,終日處此起居室中,不離一步,且時就門隙中外窺書室。

    其意蓋以密司李風貌既佳,與吾日夕同處一室,吾愛妻之情,或不免分一支流,及此娟娟之考。

    故吾在書室時,吾妻必緊守起居室弗舍,以兩室相連,聲息都聞也。

    &rdquo &ldquo然吾初聘密司李之時,吾心中如古井之不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