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勞働者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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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就在後街第二家,門口有一塊醫生的招牌。

    」 「咳!李君!」 我接著說: 「施君的病怎麼會變成這麼快呢?在半月前隻有些小不舒服,兩腿也隻略為微腫,他仍舊天天到工廠裡去。

    以後聽說發過幾次的小寒熱,他不去廠裡工作,隻在這一星期裡,我以為像他這樣強壯的人,有什麼危險會發生呢!這幾天我的工作忙些,因此不曾去望過他。

    咳!李君!誰還料到他會變得這麼利害呢!變的又是什麼症候呢?」 我悲慘地問著李君: 「小病是大病爆發的根源呢!勞力過度更是惟一的導火線呢!他原是有些腳氣病,又夾著感冒,起初勉強著到廠裡去作工,病了又不曾好好的調治過,便如火山一般的爆發,變成了這個樣子了!&hellip&hellip」 我見李君悲慘的形容和匆匆要走的樣子。

     「你趕快去請醫生罷!我卻先要去望望施君!在那邊和你再見!」 「但願請了來醫生說不要緊,他的藥有效,那就是我們的希望了!」 李君說著下樓去了。

     我一個在室中彳亍了一會,悲傷了一會,默然披了一件外套也不管外邊風大不大,走出房門,把門鎖了,便走下樓來。

    樓下的燈光明亮,房主的一家正團圓地圍在一個火爐邊,快樂地在閒談著,我無心看他們,便走了出去。

     我慘慘地街上走著,原來往施君的居住處,隻是由此向西向北要轉好幾個彎,要走上十多分鐘,西北風便如利刀一般向我面戮來,陰森森的長街,兩旁的電桿木被風掠得颼颼地振動而作響,慘淡的光自路旁的燈發出,更在住家的門隙中透出一些極微弱的光來,那正是九時的光景,人們都還未睡呵。

    那悲哀而靜默的天空,久久可看出幾點灼燿的星光來,四圍被黑暗籠罩著的宇宙,隻這些慘慘的微光越發覺得一切都在悲哀著靜默著,哀厲的西北風越發在這黑暗中揚威,悲哀著施君的命運而急於要見他的我,兜著風慘悽進行,我插在衣袋裡沒有帶手套的兩手,已經麻木不堪,而穿著厚棉靴子的兩腳也冷凍立不住了,在這濛濛的霧一般的空氣佈滿著的路上,隻有幾個的行人,個個都是一樣地縮頸作戰,有時人力車慢慢的曳著微弱的燈光走,有時汽車,捲著一圈灰塵飛跑過去了,我胸中的悲感越發湧了上來,一面走路,一面在哀感著。

     --啊!可痛的李君所說的話:「小病是大病爆發的根源呢!勞力過度更是惟一的導火線呢!」施君呀!你的運命竟為李君一言所斷定嗎?你平時靠著體力的強壯,拼命地作工--也許是兇惡的資本家,攘奪勞力結晶的資本家,壓迫你不得不然,也許是你家中的父母妻子責成你、督促你、候著你,攫去你的心血來活命,使你不得不然--那病根早已在你的身上隱潛著到現在爆發了,似火山一般地爆發了&hellip&hellip --唉!可惡的資本家啊!你們對於勞工們的心思,最好一天二十四點鐘都給你作工,拼命地作工,勞工們的工錢,你們最好想減低到小而又小的限度,你們把勞工們的勞力的結晶統統攘奪了,把他們的心血統統吸乾了,你們卻做南面王,住著洋房、坐著汽車、花天酒地、左擁右抱&hellip&hellip兒子出洋留學,得著什麼學士、博士、碩士,女兒嫁著偉人&hellip&hellip一般勞工們挑著極重的擔子,家中有父、有母、有妻、有子,住著豬圈似的屋子吃著粗糲、鶉衣百結、面有菜色,天天看見的隻有一塊灰色的天,和他們悽慘的生活,聽見的隻是機器轉動的聲音,汽笛鳴鳴的鳴響&hellip&hellip和你們是不關痛癢,你們高壓手段越發利害,勾結了一般XX的XX,做你們的鷹犬。

    防備勞工們的反抗,他們是草芥,你們可任意地踐踏著!唉!你們的幸福那裡來的?勞工們是你們的幸福給與者呀! 我全身的熱血在沸騰,我全身的神經在興奮,哀厲的北風,我也不知冷,我是在呪詛著,是在呪詛著! 我真不相信農夫們,何以要用汗血換來的穀米來養活著這些不勞而食的人們?我真不相信礦工們,何以要用生命去換鑽石來裝點他那毫不重要的手指?我真不相信工人們,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