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和血的二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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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粹民非常技巧地慫恿妻和秀梅去看電影，而留下我伴他一起。
&ldquo我猜你有話跟我講，是不是？&rdquo踱到比較清靜的馬路上，我這樣問他。
&ldquo我要告訴你，我有了一個重大的改變！&rdquo他的聲音中有無法掩飾的興奮，&ldquo我決定向秀梅求婚！你覺得怎麼樣？&rdquo &ldquo當然，我樂意聽到這個消息。
&rdquo我高興地回答。
&ldquo不是，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聽聽你對這個問題的客觀意見。
譬如說，我做了相反的決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就是說堅持你原來的想法？&rdquo &ldquo對了。
&rdquo &ldquo很坦白地說，&rdquo我吃力地說出了一句，&ldquo我也贊成！&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他的聲音像是老師對小學生。
&ldquo我覺得你結婚有結婚的理由，不想結婚有不想結婚的理由。
我相信你的任何一種決定都不是一時的沖動，因此，你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
&rdquo &ldquo你這樣一說，我的決定才是最後的決定。
我告訴你我做這一決定的理由。
&rdquo他頓了一下說，&ldquo這幾年我對軍人唯一的哲學&mdash&mdash愛與死這兩個字，自信研究得相當透徹，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過去還懂得不夠完全。
人生即是愛，&lsquo愛他&rsquo自不待言，但并不是愛的全部，能夠被愛，能夠接受&lsquo他愛&rsquo，才是完美的人生。
因此，我應該接受秀梅的愛，做結婚的打算！&rdquo &ldquo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完全同意你的見解。
不過&hellip&hellip&rdquo我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說下去，&ldquo你對你婚後的生活環境，以及秀梅的一切，都考慮過了嗎？&rdquo我怕他聽不懂我的意思，用更率直的語氣重複：&ldquo簡單地說，你是不是認為秀梅全心全意地在愛你？而且必須要結婚？&rdquo &ldquo那沒有問題！&rdquo他很輕松地說，&ldquo從上次回去以後，我就有意疏遠，很少寫信給她，可是她還是照常寫信給我，而且常寄給我生活上所需要的東西&mdash&mdash都是她自己做的，内衣、布鞋、毛衣&hellip&hellip可見得她對我的愛和信心毫未動搖。
至于你說的第二點，那不是我單方面所能回答的&hellip&hellip&rdquo 以下他再說些什麼，我未聽清。
因為前一段話在我内心激起極大的波瀾！為什麼秀梅絕少收到粹民的信而常常說有？這一點可以有很多的解釋，而歸結起來，莫不是她性格深沉的表現。
顯然粹民并不知道她撒這種謊的經過，那麼對秀梅之了解，或許我比粹民更深！ &ldquo你看如何？&rdquo &ldquo什麼？&rdquo我愕然不知所答。
&ldquo你在想什麼？&rdquo &ldquo别管我。
說下去！&rdquo &ldquo我想明天約她單獨談一談。
&rdquo &ldquo當然。
以你們的關系，任何第三者插足都是多餘。
&rdquo 這時又走回到西門了。
逛逛街，看看櫥窗，磨到電影散場，我倆去接妻和秀梅。
我暗示妻走慢些，讓粹民和秀梅在前面并肩低語，同時我把那喜訊告訴了妻。
走出&ldquo電影街&rdquo，妻提議坐三輪車回去，她和秀梅一輛，我和粹民同車。
先送秀梅回宿舍，然後我們回家。
在車上，粹民告訴我已約好秀梅明晚九點鐘在植物園見面，但并未預先告訴她約會的目的。
這一夜一天，真是妻少有的快樂的日子，她不厭其詳地向粹民建議和教導，怎樣籌備婚禮，怎樣組織家庭&hellip&hellip我發覺粹民對這些事沒有多大興趣，但仍裝作非常注意地在領教。
這當然是不願使妻掃興的緣故。
很快地到了該踐約的時候。
妻要粹民穿我的便衣去，為的是&ldquo方便&rdquo些。
粹民的身材遠比我魁梧，穿上小的不相稱的我的衣服，實在不如他穿自己的軍服顯得英武，但粹民仍是欣然樂從。
及至他一走，忽然下起雨來，由淅瀝而滂沱，加上風聲的撞擊，氣勢異常驚人，同時天也變得很冷。
我和妻都為他倆擔心，不要受涼緻病。
這樣将到十點鐘時，粹民回來了，一身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肌肉上，顯得非常狼狽。
&ldquo啊，淋得這個樣子！&rdquo妻這回總算沉得住氣，&ldquo快先去換衣服！&rdquo 換了衣服出來，粹民還在微微發抖。
妻讓他坐在靠椅上，拿毛毯替他圍住雙腿，又端上熱茶讓他喝。
等他緩過神來才問他： &ldquo說好了？秀梅說些什麼？&rdquo &ldquo我沒有見她！&rdquo &ldquo啊&mdash&mdash她沒來？&rdquo &ldquo不，我沒有去。
&rdquo &ldquo你，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急！&rdquo我向妻輕喝着，&ldquo讓他慢慢說。
&rdquo &ldquo我覺得還是不結婚的好。
&rdquo他看看妻的臉色，然後以一個乞求的眼神抛向我，&ldquo你應該贊成，你說過的，我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rdquo &ldquo你跟他說什麼來着？&rdquo未容我答言，妻先向我咆哮，&ldquo你給他出了什麼馊主意？&rdquo 對妻的那種态度，我非常生氣，但對粹民的反反複複，也同樣不滿。
可是我首先想到而且要責備他的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讓女朋友守候在冷僻的植物園而不加理會，真太不人道。
&ldquo你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rdquo我說，&ldquo你既然沒有預先告訴她今晚約會的目的，那麼你還是應該去的&hellip&hellip。
&rdquo &ldquo啊，對了&hellip&hellip&rdquo粹民惶急地站起來。
&ldquo誰說沒有預先告訴她？&rdquo妻插進來說。
&ldquo誰告訴她的？&rdquo我大聲地問。
妻像一個孩子做錯了事，而又不得不承認一般，漲紅着臉，委委屈屈地說了一個字： &ldquo我！&rdquo 我知道了，怪不得妻昨晚搶着要和秀梅坐一輛車，原來就是急于要報告這個消息。
這一來糟了，粹民的&ldquo臨陣脫逃&rdq
&ldquo我猜你有話跟我講，是不是？&rdquo踱到比較清靜的馬路上，我這樣問他。
&ldquo我要告訴你，我有了一個重大的改變！&rdquo他的聲音中有無法掩飾的興奮，&ldquo我決定向秀梅求婚！你覺得怎麼樣？&rdquo &ldquo當然，我樂意聽到這個消息。
&rdquo我高興地回答。
&ldquo不是，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聽聽你對這個問題的客觀意見。
譬如說，我做了相反的決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就是說堅持你原來的想法？&rdquo &ldquo對了。
&rdquo &ldquo很坦白地說，&rdquo我吃力地說出了一句，&ldquo我也贊成！&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他的聲音像是老師對小學生。
&ldquo我覺得你結婚有結婚的理由，不想結婚有不想結婚的理由。
我相信你的任何一種決定都不是一時的沖動，因此，你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
&rdquo &ldquo你這樣一說，我的決定才是最後的決定。
我告訴你我做這一決定的理由。
&rdquo他頓了一下說，&ldquo這幾年我對軍人唯一的哲學&mdash&mdash愛與死這兩個字，自信研究得相當透徹，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過去還懂得不夠完全。
人生即是愛，&lsquo愛他&rsquo自不待言，但并不是愛的全部，能夠被愛，能夠接受&lsquo他愛&rsquo，才是完美的人生。
因此，我應該接受秀梅的愛，做結婚的打算！&rdquo &ldquo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完全同意你的見解。
不過&hellip&hellip&rdquo我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說下去，&ldquo你對你婚後的生活環境，以及秀梅的一切，都考慮過了嗎？&rdquo我怕他聽不懂我的意思，用更率直的語氣重複：&ldquo簡單地說，你是不是認為秀梅全心全意地在愛你？而且必須要結婚？&rdquo &ldquo那沒有問題！&rdquo他很輕松地說，&ldquo從上次回去以後，我就有意疏遠，很少寫信給她，可是她還是照常寫信給我，而且常寄給我生活上所需要的東西&mdash&mdash都是她自己做的，内衣、布鞋、毛衣&hellip&hellip可見得她對我的愛和信心毫未動搖。
至于你說的第二點，那不是我單方面所能回答的&hellip&hellip&rdquo 以下他再說些什麼，我未聽清。
因為前一段話在我内心激起極大的波瀾！為什麼秀梅絕少收到粹民的信而常常說有？這一點可以有很多的解釋，而歸結起來，莫不是她性格深沉的表現。
顯然粹民并不知道她撒這種謊的經過，那麼對秀梅之了解，或許我比粹民更深！ &ldquo你看如何？&rdquo &ldquo什麼？&rdquo我愕然不知所答。
&ldquo你在想什麼？&rdquo &ldquo别管我。
說下去！&rdquo &ldquo我想明天約她單獨談一談。
&rdquo &ldquo當然。
以你們的關系，任何第三者插足都是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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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逛街，看看櫥窗，磨到電影散場，我倆去接妻和秀梅。
我暗示妻走慢些，讓粹民和秀梅在前面并肩低語，同時我把那喜訊告訴了妻。
走出&ldquo電影街&rdquo，妻提議坐三輪車回去，她和秀梅一輛，我和粹民同車。
先送秀梅回宿舍，然後我們回家。
在車上，粹民告訴我已約好秀梅明晚九點鐘在植物園見面，但并未預先告訴她約會的目的。
這一夜一天，真是妻少有的快樂的日子，她不厭其詳地向粹民建議和教導，怎樣籌備婚禮，怎樣組織家庭&hellip&hellip我發覺粹民對這些事沒有多大興趣，但仍裝作非常注意地在領教。
這當然是不願使妻掃興的緣故。
很快地到了該踐約的時候。
妻要粹民穿我的便衣去，為的是&ldquo方便&rdquo些。
粹民的身材遠比我魁梧，穿上小的不相稱的我的衣服，實在不如他穿自己的軍服顯得英武，但粹民仍是欣然樂從。
及至他一走，忽然下起雨來，由淅瀝而滂沱，加上風聲的撞擊，氣勢異常驚人，同時天也變得很冷。
我和妻都為他倆擔心，不要受涼緻病。
這樣将到十點鐘時，粹民回來了，一身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肌肉上，顯得非常狼狽。
&ldquo啊，淋得這個樣子！&rdquo妻這回總算沉得住氣，&ldquo快先去換衣服！&rdquo 換了衣服出來，粹民還在微微發抖。
妻讓他坐在靠椅上，拿毛毯替他圍住雙腿，又端上熱茶讓他喝。
等他緩過神來才問他： &ldquo說好了？秀梅說些什麼？&rdquo &ldquo我沒有見她！&rdquo &ldquo啊&mdash&mdash她沒來？&rdquo &ldquo不，我沒有去。
&rdquo &ldquo你，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急！&rdquo我向妻輕喝着，&ldquo讓他慢慢說。
&rdquo &ldquo我覺得還是不結婚的好。
&rdquo他看看妻的臉色，然後以一個乞求的眼神抛向我，&ldquo你應該贊成，你說過的，我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rdquo &ldquo你跟他說什麼來着？&rdquo未容我答言，妻先向我咆哮，&ldquo你給他出了什麼馊主意？&rdquo 對妻的那種态度，我非常生氣，但對粹民的反反複複，也同樣不滿。
可是我首先想到而且要責備他的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讓女朋友守候在冷僻的植物園而不加理會，真太不人道。
&ldquo你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rdquo我說，&ldquo你既然沒有預先告訴她今晚約會的目的，那麼你還是應該去的&hellip&hellip。
&rdquo &ldquo啊，對了&hellip&hellip&rdquo粹民惶急地站起來。
&ldquo誰說沒有預先告訴她？&rdquo妻插進來說。
&ldquo誰告訴她的？&rdquo我大聲地問。
妻像一個孩子做錯了事，而又不得不承認一般，漲紅着臉，委委屈屈地說了一個字： &ldquo我！&rdquo 我知道了，怪不得妻昨晚搶着要和秀梅坐一輛車，原來就是急于要報告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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