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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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ldquo和足以廣衆,富足以備禮&rdquo,務須多出多進也是這個道理。

     把尋花問柳提倡而為時尚則本朝先有柳永耆卿,後有張先子野。

    兩人都為填詞名家。

    然來填詞有很多禁忌麻煩,句長句短已照牌名規律不在話下。

    而尤其平上去入的要求最為嚴格。

    可是詞又與詩不同,它上一句可能修飾得極盡其華美,下一句又可以不嫌俚俗,好像以口語道出。

    于是填詞名手出入于古文辭及白話之間也另有一番境界。

    柳張二人最能耍弄此雙栖作法,用以發揚他們的詞情詩意。

    柳耆卿所作&ldquo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rdquo,即表現一種藝術家的放浪不羁,不能以常規相責。

    又有&ldquo黯相望,斷鴻聲裡,立盡斜陽&rdquo,卻又表示情緒由美感做主,平白發生,出諸自然,隻能從環境裡體會,無法按條理分析。

    有了這樣的手法與造詣,他們指名道姓地歌頌在東京相愛求歡的妓女,當然把所吹所捧者個個化成仙女下凡了。

     柳耆卿叙他與相好的趙香香叙别時:&ldquo好夢狂随飛絮,閑愁濃甚香醪,不成雨暮與雲朝,隻是韶光過了。

    &rdquo如此他把離情寫成可以目睹也可以口舔的事物,真有如&ldquo剪不斷,理還亂&rdquo了。

    張子野描寫他愛慕的謝媚卿,有一日他和她在街頭相遇:&ldquo塵香拂馬逢謝女,城南道。

    香豔過粉施,多媚生輕笑。

    鬥色鮮衣薄碾玉,雙蟬小。

    難歡偶,春過了。

    琵琶流怨都入相思調。

    &rdquo好像一步一拍,輾轉都入節韻。

     至此讀詞的人,全然忘卻所叙女人以金錢與肉體交往,為她們所厭惡的人薦枕席,被人稱作&ldquo行首&rdquo的不堪處。

    吹捧她們的人也不具錢鈔,而代之以新詞,擴大她們的聲名,卻也在中占便宜。

    凡此暧昧虛僞處尚且不容人道出,若有人将之暴露則為不識風趣。

     徐承茵也非自始即不識風趣。

    他初來京師時也曾與好友名士風流一番。

    李功敏已婚。

    今人生在大宋,婚姻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行,沒有古人桑間濮上自尋配偶的自由,所以偶爾在花叢中尋歡,也為時下諒解。

    徐、陸兩人則尚屬童身,随着去也半由好奇心驅使。

    春宵一度之後好奇心是滿足了,可是對徐承茵說,滿足得并不愉快。

    接奉他的女人知道他尚是童身就張嘴大笑,毫無禁忌,隻像領着一個大男孩去洗澡一樣的爽快利落。

    兩個身體間無半點羞怯的成分,更用不着說神女巫山傳聞中的神秘與美感了。

     汴京的妓館當然也分等級。

    柳、張二人光顧之處多在相國寺東門大街南曲。

    館内分為三四廳,内中曲檻回廊,多植花卉,也有假山盆景,先讓男賓以幽暢的心情接見女仙。

    房内也寬敞舒适,全部楠木桌椅,琉璃燈台,又全部軟細茵褥。

    至于三面棱花床内有枝庋則隻是洞房花燭夜最後的出處了。

    徐、陸、李三人問津之處全無此類豪華。

    一進房即是一副桌椅,一塌平床。

    側後有布簾一道,内置馬桶,此外無容身回轉之地。

    如此排場已明白道出:此間設備盡在房事。

    室中男女也無通好問款曲之可能及必要。

     第二次徐承茵與陸、李光顧另家妓館時,接派他的女子發鬂生光,雖略現清癯,面容仍為姣好。

    隻是年齡不過十三四歲,一看胸部尚未發育完全。

    兩人坐在床沿上,徐承茵尚未問及她的姓名、籍貫,她已流淚哭泣。

     &ldquo怎的呢?&rdquo承茵轉身問她。

    這女孩仍是淚流雙頰而不言。

     他不禁想起自家在杭州的小妹蘇青,她也和這女孩一般年歲。

    此時他的欲火已無聲地消散了。

    他仍未解衣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