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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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你還是不和我們去?&rdquo李功敏問徐承茵。

     承茵回答:&ldquo兩兄好意已領會了,隻是孤僻的性格一朝難改,務請見宥!&rdquo陸澹園推他一把,笑着說:&ldquo興來則往,興不至不相勉強,用不着說什麼見宥不見宥的。

    &rdquo &ldquo這樣澹園兄已經見怪了。

    &rdquo徐承茵意态闌珊地說。

     &ldquo承茵,&rdquo還是李功敏以大哥的資格解說,&ldquo你和我們相聚這多日子了,你也應當知道陸兄性格。

    他如果真見怪,他早已向你道出。

    我們隻覺得你一個人回到一間空房子裡去,也怪可憐見的,所以希望你一道偕往。

    但是各人興趣取舍不同,你覺得不自在,我們強拉無益,還不如等着下一次你興緻來時&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下一次我一定奉陪。

    &rdquo承茵就此找到機會脫身。

     陸澹園此時已經微醉,他用手指點着承茵面上說:&ldquo可不要忘了,下次不許推托!&rdquo 這時候外面已經微雨,店小二替他們雇了兩部騾車。

    徐承茵告訴車夫回檀香木後街沁園巷寓所;陸、李二人大概是朝留香院方向去。

    一到車裡承茵就後悔在兩人面前言辭欠妥。

    他本來可以用腰酸背疼之類言辭推卸。

    一經提及孤僻的性格就俨然表示自己的格調與他倆的志趣不同,而且有輕蔑他們的含義。

    然則此非自家主意。

    隻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隻好希望他們兩人真未見怪。

     騾車上的油布在潮濕中發放出一股桐油氣味。

    大街上燈光閃爍,還有不少的人在雨中來去。

     這東京到底有多少人口?此是徐承茵經常想及的問題。

    官方記載開封府一府十六縣隻有戶二十六萬、口四十四萬。

    此種數字是靠不住的。

    若真如此則一縣之内不及三萬人數。

    況且全府必須有戶十八萬每戶二口,其他八萬戶每戶一口才能頂湊出而不超過此四十四萬。

    可見得這戶口數隻是抽丁納糧的底賬,真的偌大東京有多少人數?民間自有說法:&ldquo加之十萬不為多,減之十萬不見少。

    &rdquo如此說來新舊城内男女老幼六七十萬左右應當是一個合乎情理之猜測。

     此口數之内妓女不可能少過一萬人,尚可能在兩三萬以上。

    再加假母仆傭之類靠青樓樂籍為生的人數,應在三五萬之間,承茵想着早已如此。

    不然來京應試的學子一次即一萬七千多人。

    他們一方面競取功名,一方面也随船帶來各地方物在京出賣。

    漏付關稅所得盈餘趁此名士風流一番。

    雖不每人如此,很少的能例外。

    若無衆多的妓女,如何能容納如是許多的五陵年少? 承茵立足茲土也已兩年多了,他對城内街坊不能全不熟悉。

    大概朱雀門外凡西瓦子門之南,舊曹門潘樓,泰山廟兩街,相國寺之東南及東北和蔡河北岸滿街滿巷無不妓館林立。

    各酒店兩廊小閣子每至初夜必有濃妝妓女數百聽客呼召。

    然來東京依汴河而西達河洛,東南則通淮泗而及江南,東北又自陳橋而通遼,不僅是京師,也始終為四方商販集荟之處,舟車阗咽。

    各地販來之商品如绫綢絹布,金銀首飾,食品藥材都在這皇都交卸。

    雖說有一部分轉口販售他地,卻大部供開封府耗用。

    這汴梁一帶卻非工業重鎮,輸出有限。

    這樣入多出淺,經年屢月如是,何堪維持?其答案則是大部分由國家賦稅化為官員薪給士兵糧饷購買這些消費品。

    另一部分即為花街柳巷所撙得。

    仔細想來,這也沒有甚不對的。

    夫錢者泉也,總要川流不息。

    你既不許人兼并聚斂,則要使之發散流通。

    蔡太師論國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