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閨谑羨乘龍絲蘿有托 年華傷舊木博奕猶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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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土包子,自己更是外行了,因之也不說什麼,隻讓周秀峰一個人去說。

    于是向夥計要了一杯豆蔻、兩杯紅茶,周秀峰是怕她姊妹倆不會喝洋式的飲料,幹脆給她們要兩杯中國固有的,那麼總不至于不會用了。

    過了一會兒,夥計将飲料送來,接着擺了一桌子的點心糖果碟子,周秀峰笑着對竹子道:&ldquo你随便吃,可别客氣。

    &rdquo正說時,夥計拿了一個白瓷糖塊罐子來,用一個白銅夾子夾了幾塊,放到周秀峰杯子裡去,然後向竹子道:&ldquo小姐,你要幾塊?&rdquo竹子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周秀峰就替她要了兩塊。

    夥計在紅茶杯子裡放了糖塊,自去了。

    竹子笑道:&ldquo這兒喝茶,還要加糖的嗎?&rdquo玉子道:&ldquo别嚷,别嚷。

    &rdquo 竹子拿了一塊奶油蛋糕,一面吃着,一面聽隔壁屋子裡說話,将手一指道:&ldquo姐姐,你聽,隔壁是桂貞姐說話。

    &rdquo于是隔着牆喊道:&ldquo桂貞姐,你也在這兒嗎?&rdquo那邊答道:&ldquo是竹子妹妹嗎?我早就聽到你們說話了,可不知道确實不,沒有敢言語,還有誰?&rdquo竹子答着:&ldquo還有我姐姐呢。

    &rdquo隻她這一聲,人已經跑出屋子裡去了。

    玉子低低笑道:&ldquo這怎麼是好!非讓他們知道不可了。

    &rdquo周秀峰道:&ldquo究竟是誰?能不能讓他們知道呢?&rdquo玉子于是将桂貞和自己的關系略略說了一點。

    周秀峰笑道:&ldquo那倒不要緊,你就和她說了實話吧,将來也許有借重人家的日子呢。

    &rdquo正說到這裡,就聽到屋子外面有人叫了一聲&ldquo大妹子&rdquo,那正是馮桂貞了,玉子隻得叫了一聲&ldquo二姐&rdquo,掀着門簾子出來。

    桂貞搶上前一步,拉着玉子的手笑道:&ldquo大妹子你好哇?許久,瞧你&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裡,對着玉子渾身上下打量一番,這話可說不下去了。

    玉子也分明知道她說自己是一身新,忽然有些變态了,便笑道:&ldquo瞧什麼呢,不過是一件新布衣服罷了。

    &rdquo說着,竹子又走過來,小孩子是要把她新買的一雙皮鞋賣弄賣弄的,将腳在樓闆上走得是格外作響。

    舊式的女子看人本是由腳下向上看的,馮桂貞雖然也是個舊式的女子,但是玉子卻是個同性,用不着害什麼臊,而且是極熟的人,一見着就說話,來不及看到腳下去,所以玉子姐妹穿了新皮鞋,還不曾留意。

    現在竹子賣弄皮鞋聲,這就驚動了她的視線了,她一看之下,覺得這更非布衣服可比,不是玉子家裡所可自置的。

     玉子他們所在的那個房間的門簾子雖然放下,可下端高高的,露出一尺多的空兒,桂貞正可以看到屋子裡。

    在那空當裡,露出一條西裝褲子,一雙男子的皮鞋,門簾子直縫裡又隐隐約約看到一個俊美的西裝男子,不時地一閃。

    因将玉子的袖子輕輕一拉,眼睛望着門簾,嘴向門簾一努,微微笑着說了三個字:&ldquo哪一位?&rdquo玉子臉一紅,輕輕微笑道:&ldquo是街坊。

    你和你們屈先生一塊兒來的嗎?&rdquo桂貞笑道:&ldquo可不是,他要出來,總拉着我出來,我也落得出來解解悶,可不敢說是學時髦,你要不要見一見他?&rdquo桂貞這兩句話,本來是随便說的,當然是無所指,可是玉子聽了這話,倒以為她是說自己時髦,立刻把一張臉臊得通紅,半晌作聲不得。

    桂貞見她臉上通紅,知道她是害臊,可不知道她這害臊是何由而起,連忙拿話來遮掩道:&ldquo大嬸兒這一程子都好哇,我總是想去看她,又總不得空兒,明後天我想去瞧瞧她,你看怎麼樣?&rdquo玉子心裡一急,眉毛不由得揚了揚,就笑道:&ldquo不必了,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讓我來瞧你吧。

    &rdquo桂貞明白了,便點着頭笑說:&ldquo那也好,我正想和你細細談一談哩。

    &rdquo說着,将頭向前一伸,對着玉子耳朵裡叽咕着說道:&ldquo明天上午,他就要出去的,大概晚半天才回來,咱們可以痛痛快快地談上一談了。

    &rdquo說着,向後退了一步,一掀門簾子自進房去。

     不料桂貞剛一轉身,自己倒吓了一跳,原來退進來的,不是自己原坐的那間屋子,而是玉子她們所在的屋子。

    一個漂亮的西裝男子,已是笑盈盈地站起來點着頭。

    桂貞究竟是一位太太,不像玉子那樣怕見人,便也一點頭,心裡已明白這就是玉子所仰望終身的意中人了。

    玉子到了這時,當然無可推避,就跟着進來,站在二人中間。

    她本是要向兩方面介紹的,可是到了臨時不知怎樣措辭好,隻随手向着桂貞指了一指說:&ldquo這是我姐姐。

    &rdquo停了停,勉強地說了聲:&ldquo這是大學裡的周先生。

    &rdquo周秀峰早已明白了,又向着桂貞點了一點頭道:&ldquo請在我們這邊兒坐一下好嗎?&rdquo桂貞也覺得突然走進來了,突然又閃了出去,也未免不像話。

    因此隻得硬繃着臉蛋子,在桌子犄角邊一張椅子上坐下,臉卻偏過來和陳氏姊妹說了幾句不相幹的話,于是站起整了整衣襟,笑道:&ldquo我過去了,那邊屋子裡還等着我呢。

    &rdquo玉子握了她的手,一直送到門外,笑着輕輕地道:&ldquo你可别瞎說,明天,我到你家裡來慢慢地談談。

    &rdquo桂貞也不說什麼,将玉子的手緊緊地捏着,搖了搖,微微向她一笑,接上又将眼睛眨了眨。

    玉子紅了臉,微微瞪了桂貞一眼。

    桂貞笑道:&ldquo瞧你的,明兒見吧。

    &rdquo說着,她一掀門簾,自進房去了。

     玉子複進房來,周秀峰低聲笑道:&ldquo她說你什麼了?&rdquo玉子擺了擺頭,又向隔壁一努嘴。

    周秀峰禁不住嘻嘻地笑了。

    還是竹子一點兒心事沒有,看到桌上擺了許多洋點心,開懷大吃而特吃。

    周秀峰和玉子始終不說什麼,隻是彼此對望,莫逆于心地微笑着。

    過了一會兒,隻聽到馮桂貞在屋外面遙遙地高聲嚷道:&ldquo我們走了,明兒見吧!&rdquo玉子聽到,連忙出去時,她已經下了樓了。

    玉子回屋來,向竹子皺眉道:&ldquo都是你好吃,你瞧,碰到了熟人了。

    &rdquo竹子手上拿着奶油蛋糕很匆忙地咬了一口,忙着連吃帶說道:&ldquo吃東西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碰到熟人要什麼緊?吃東西還要做賊似的瞞着人嗎?要不,咱們回去請媽評評這個理。

    &rdquo 周秀峰拍着她的頭道:&ldquo千萬不要回去對你媽說,你在我面前評這個理就行了。

    據我看,這件事是你說對了,我替你姐姐向你賠禮!你要什麼東西,我買給你就是了。

    &rdquo竹子将嘴向周秀峰一撇道:&ldquo狗拿耗子&mdash&mdash多管閑事,我姐妹鬧别扭,倒要你外人來賠禮。

    &rdquo玉子笑道:&ldquo這孩子說話越說越膽大了,人家周先生這樣待你好,你還對人家說這樣重的話嗎?&rdquo周秀峰牽着竹子一隻小手,用手輕輕地拍了兩下,笑道:&ldquo外人不是天生成的,有時也可以變作&lsquo内人&rsquo。

    &rdquo玉子聽說眼皮一撩,向周秀峰微笑道:&ldquo你可别和她說笑話,她不知道輕重,真許她回家去瞎說的。

    &rdquo竹子也拉了周秀峰的手跳了起來道:&ldquo周先生,隻要你買東西給我,我回去就不說了,你看怎麼樣呢?&rdquo周秀峰笑道:&ldquo當然,當然,我們大家合作。

    &rdquo說時,向着玉子微笑。

    玉子今天這大半天什麼都感覺不到,隻有他那一張微笑的面容始終挂在臉上,減除不下來。

    周秀峰向她一笑,她不是再加一度很深的笑,乃是臉上又帶着一度紅暈,這一種紅暈,在舊式的處女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因之周秀峰不時地笑着向她看去,越看得多,玉子就越害臊,所以在許多微笑之中,彼此增加了無限的情愛。

    增加是增加了,面前夾着一個竹子,話又是無可表白的,隻好彼此心照了。

     在這樣愉快的環境中,周秀峰忘了說走,玉子也忘了說走,還是竹子道:&ldquo也不知道你們倆撿到什麼好東西,老是樂,什麼時候了,過久了,回去不怕媽說你嗎?&rdquo玉子這才向周秀峰笑道:&ldquo我們真要走了,先走一步了,你随後再回去吧。

    &rdquo周秀峰道:&ldquo就不一路走,也讓我送你們到大門口,好替你們雇車子。

    &rdquo玉子微笑道:&ldquo難道我們這樣一對人,連雇車子都不會嗎?這個你就不必管了。

    &rdquo說着,牽了竹子的手站了起來,一手似扶不扶地在周秀峰胳膊上按了一下道:&ldquo我們去了。

    &rdquo說畢,又換上舊鞋子,匆匆忙忙地拉着竹子很快下樓。

    竹子抱了鞋匣子,連掉了兩回,埋怨道:&ldquo你跑什麼?怕人瞧見嗎?人早就瞧見了。

    &rdquo玉子氣得瞪了她一眼,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她姐妹二人坐車回到家裡,陳大娘正站在大門口向四處張望,一見她姊妹倆,便道:&ldquo你們哪裡來,真把我急壞了,你們恨不得把天橋都買了回來嗎?&rdquo口裡說着,眼光可就望着竹子手裡提的鞋匣子。

    這一下子,玉子才恍然大悟,天橋鞋攤子上的鞋子,并沒有鞋匣子裝着賣的。

    玉子知道事情完全敗露了,正這樣想着,陳大娘走上前一步,就把竹子手上的鞋匣子拿到手裡,兩手捧着,颠了颠,闆着臉問竹子道:&ldquo這是天橋買的鞋子嗎?&rdquo竹子被她母親一問倒愣住了。

    玉子一見,連忙搶着道:&ldquo原來不是在天橋買的,是在鞋子店裡買的。

    &rdquo陳大娘道:&ldquo鞋子店裡賣得多貴呀。

    &rdquo玉子笑道:&ldquo這也該應我走運,在路上遇到了桂貞姐,她知道我買鞋,她說有一家熟鋪子,是她親戚,就拉着我到了一家店裡,給我們一人買了一雙鞋,一個錢也沒有花。

    她本來拉我到她家裡去玩玩的,我因為沒有對你說明,去得久了,怕你不願意,所以我們就回來了。

    你不信,問一問竹子就知道了。

    &rdquo陳大娘也不作聲,将鞋匣子拿到屋子裡,連忙打開一看,呀了一聲道:&ldquo是這樣好的鞋子呀,她為什麼送這樣重的禮呢?&rdquo玉子自到外面去了,好像沒有聽見。

    竹子當然是答應不出來這樣一個重大問題。

    因之,陳大娘隻好悶在心裡,也就不問了。

     這一天,玉子對着母親連說了幾次,馮桂貞這人不忘本,實在相待不錯,陳大娘道:&ldquo這樣子說,這鞋子倒真是她送的了。

    &rdquo玉子道:&ldquo自然真是她送的,你想,我哪裡有這些錢買這樣好的鞋穿,我也沒有什麼東西謝她,她知道我窮,也用不着我謝。

    不過她今天要我到她家裡去,我硬回斷了,而今想起來,倒有些過意不去,明天我吃過飯,我得去敷衍一下子,您看好不好?&rdquo陳大娘道:&ldquo你去就去吧,可别再拿人家的東西。

    &rdquo玉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把這一個問題就擱下不談。

     到了次日,她也不再征求母親的同意,吃過早飯,老老實實地就向屈太太馮桂貞家來。

    這日屈先生已是出門去了,馮桂貞新從了屈先生認識了幾個字,拿着一份日報,靠在躺椅上,把社會新聞看得正起勁。

    聽到院子裡有人叫了一聲&ldquo二姐&rdquo,連忙伸頭隔了玻璃一望,原來是玉子,便丢了報,直迎出院子來,執着她的手,向她渾身上下一看,笑道:&ldquo真俊呀,我真料不到你今天會到我家來。

    &rdquo玉子和她一路走進屋來坐了,笑道:&ldquo你怎麼不知道我今天會來,昨天我不是和你說了,今天會來嗎?&rdquo桂貞道:&ldquo那不過是一句應酬話罷了,我哪能就信以為真呢!&rdquo說到這裡,将聲音低了道:&ldquo昨天我那樣一來,知道你是窘得很,一刻兒工夫,簡直是想不到話說。

    &rdquo玉子臉上,先是一紅,立刻将顔色正了正道:&ldquo我今天來,正是為了昨天的事。

    &rdquo說到這裡,面孔闆不起來,卻又笑了。

    桂貞待要追着問一聲,老媽子卻送了茶來,玉子坐着,牽了牽衣襟,就不說了。

     老媽子去後,桂貞手上捧了一杯茶,望着玉子出神,有一口沒一口地呷着。

    玉子原是要一口氣就說出來的,被老媽子一打扯,把這一口勇氣壓制回去了。

    加上桂貞這樣不住地向她臉上注視,她越是不好意思,隻管将手整着衣襟,又拂拂衣襟上的灰,頭是低了下去,擡不起來了。

    無意中一擡頭,卻對桂貞微笑道:&ldquo你老看我做什麼?&rdquo桂貞道:&ldquo我看你做什麼呢?我看你長得更俊了。

    &rdquo玉子道:&ldquo你這一會兒工夫,連說這話兩次了,就算我長得俊,我又不會七十二般變化,怎麼忽然一會兒長得更俊哩。

    &rdquo桂貞笑道:&ldquo我們也不用說那些廢話,若不是你長得更俊的話,怎麼會有昨天那一檔子事呢?老妹子呀,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心眼也自然一樣,有什麼對我說明了,我還要助你一臂之力呢,為什麼死勁兒地瞞着呢?那麼,你今天這一趟,也來得太沒意思了。

    &rdquo玉子道:&ldquo你完全猜錯了,我這回來,并不是要拜托你什麼,不過要把前天的事解說給你聽,怕您誤會了。

    &rdquo桂貞道:&ldquo我誤會什麼?我問你,那位周先生是不是你的朋友?&rdquo玉子頓了一頓,微笑答道:&ldquo街坊罷了。

    &rdquo桂貞道:&ldquo街坊也可以算是朋友,這倒用不着分别,既是街坊,我問你,那個人,照你看去,是不是一個好人?&rdquo玉子道:&ldquo自然是個好人,不是好人,我還能夠和他往來嗎?&rdquo桂貞笑道:&ldquo這不結了,男女交着朋友,彼此又很好,望着這一條路上猜,會錯到哪裡去呢?再說你又不是現在講文明自由的學生,交一個朋友不算什麼的,怎麼能說不走上這一條路呢?&rdquo玉子道:&ldquo這條路,究竟是哪一條路,我倒不明白。

    &rdquo桂貞一伸手,輕輕地在玉子臉上挖了一把,笑道:&ldquo這一條路嘛,就是這一條路,你懂不懂?你若是不懂,我就要罵出來了。

    &rdquo玉子笑道:&ldquo我今天正正經經找你來談幾句話,你偏是老和我開玩笑,我有什麼可說的呢?&rdquo桂貞道:&ldquo你既是來找我,一碗現成的冬瓜湯,我為什麼不喝?你見了我,幹脆,說出來就是了,你是又想說,又害臊,我就不願人家做事,這樣左彎右轉的,所以我拿你開玩笑。

    &rdquo 玉子道:&ldquo并不是為這個,我想要你給我圓個謊,說買的鞋子是你送的。

    &rdquo桂貞将頭一掉道:&ldquo這個我不幹,人家送你的東西,我為什麼要這個人情,再說我憑什麼要送你這麼重的禮,說出來了,大嬸也不肯信呀。

    &rdquo玉子道:&ldquo好姐姐,你得給我圓這個謊,你不圓謊,我可急了。

    &rdquo說時,拉了桂貞的手,搖着道:&ldquo笑應不答應。

    &rdquo桂貞笑道:&ldquo你急了,急了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rdquo玉子一松手,噘了嘴,掉轉身子坐着不再言語。

     桂貞拍着她肩膀道:&ldquo你别生氣,我給你鬧着玩呢,我不但給你圓謊,我還要給你圓了這一場事。

    可是你要對我實說,你們是怎樣認識的?交情到了什麼程度?問明白了,我才有我的辦法。

    &rdquo玉子道:&ldquo你不要騙我,你有什麼辦法?&rdquo桂貞道:&ldquo我怎麼沒有辦法?我叫我們那位一出面,兩面一說,那位先生自然是拍掌歡迎,正找不到這種人呢。

    對你母親說,就說他們倆本來認識的,特意出來做媒,有了這種一個姑爺,你母親有個不樂意的嗎?别說他是大學堂裡一個先生,就是一個學生,也高過去好多倍呀。

    有了這樣一門子親,你們家還有什麼可挑眼的呢?我猜你兩家都願意,就是中間少了一個能在兩邊說話的人,有人一說,這事準成。

    &rdquo玉子聽了,不覺噗嗤一笑,瞟了桂貞一眼道:&ldquo你就說得那樣容易。

    &rdquo桂貞道:&ldquo自然啦,我還是說得到,做得到,就是怕你不願意我們那一位去說。

    &rdquo玉子道:&ldquo那是什麼話呢,這種人請還請不到哩。

    &rdquo桂貞笑道:&ldquo你可露了怯了,自己也承認了,那麼,我說的那一條路,現在懂不懂呢?&rdquo說時,将兩個嫩白的指頭捏着玉子一點耳朵下沿。

    玉子笑着将頭一掉道:&ldquo你這個死鬼,繞了這麼一個大彎子,來等我的話呢!好,我的話已經告訴你了,那不成,那不成。

    &rdquo桂貞道:&ldquo不成就不成,你把話拿了回去。

    &rdquo玉子笑道:&ldquo你真矯情,話說出來了,怎麼樣拿得回去?你這樣子,就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rdquo說畢,又将嘴噘了起來。

    桂貞道:&ldquo我騙你的罷了,我哪裡能夠拿你開玩笑哩,今天不算,明天我就叫我們那一位去和周先生見面,包管是馬到成功。

    可是有一層,他和周先生并不認識,希望你先給周先生一個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