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手眼通天 盧總鎮含冤遭缧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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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引起了滿臉悲憤。

    盧向乾真是強顔歡笑,從這日起,這鎮守使衙門中,夜夜不能安坐,鬧得寝食不安。

     趕到又過了幾天,這天在中午之後,石子奇竟自趕回來,正好乜秋帆也在衙門中跟盧向乾正在閑談着。

    石子奇見盧向乾之後,把跟綴那兩名官差,已查明真相說與了盧向乾和乜秋帆。

    盧向乾一聽,又驚異又憤恨,萬也想不到鐵燕子盛雲飛竟自顯達到這種地步。

    他竟因為藏邊之亂,征剿有功,已經封到振威将軍,鎮守川邊,統轄川藏駐守軍務,手底下已經擁有十餘萬大兵。

    雖則邊疆上叛亂平定,他的兵權依然無法撒手,坐鎮川邊,權威至大。

    石子奇暗中查明這種情形,本可以早早地回來,但是因為要偵查他對于盧向乾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意,所以在他大營中耽擱三日的工夫,把那盛雲飛所有的情形,探聽了明明白白。

    他欺人到這種地步,這真隻能說是歸諸命運了。

    他投效軍中,對于攻殺職守,完全是個外行,可是他竟仗着藏邊之亂,鬧到極危險的時候,清廷用兵一年餘,連着簡派了三位統兵大員,軍事節節失利,損傷了數十萬兵馬,耗費了國家多少錢糧,西南數省的财賦,完全耗費在軍事上,依然未能把邊疆之亂掃平了。

    盛雲飛那時不過是一個三營統領,可是他雖做了武官,仍然結納了一班江湖同道,收容在他身旁,他借用這種人的力量,竟自仗着斬殺擄獲敵人的重要人物。

    他乘機進兵,在一次會戰的時候,他以數千軍兵,一夜間連破了敵人二十裡的連營,使敵軍不戰自亂,所以他那一次的戰功,已經奠定了他後來的地位。

    他的官職是一月三遷,在近二十年中,朝野間就沒有像他得這種優越封賞的,所以他在亂事掃平之後居然位列封疆,鎮撫邊陲,朝廷已經倚重他為股肱之臣,像他得這種曠世難逢的奇遇,出人意料。

    可是現在他幕中依然收容着許多江湖草野的朋友們,作他的護符。

    到現在他統領着十幾萬兵馬。

    所有他管轄的将弁,雖然有忌妒他得到這種破格封賞,想找他的破綻,來推倒他,可是他手下有這般能手,暗中替他偵查着,所有部下有力的将弁,稍有舉動,他已經先行下手,所以他的部屬,任憑他怎樣克扣剝削,隻是敢怒不敢言。

    這次他對于盧大人這裡用這種手段,也足見他雖官居一品,他依然忘不掉他綠林那種手段。

    他不止于是要想把他那件作惡的證據從盧大人手中拿回去,隻怕他還要想殺人滅口。

    盧大人不早早地設法,恐怕早晚還有厲害的手段施展出來。

    那時不止已把盧大人的前程斷送了,還恐怕連性命也難保了。

     盧向乾聽到石子奇報告的這種情形,不由得面目變色,憤然站起道:&ldquo好個盛雲飛,當年在黃縣我和他相遇,我是一片恻隐之心。

    他那時病倒店中,無親無友,若不是我慷慨相救,隻怕他早已埋骨異鄉。

    當時他也曾當着我面前對天設誓,隻要他稍有發達,定要報我救命之恩,我當時何曾希望他将來能夠感恩圖報?也是我眼瞎,我總看他是一個有為青年,一時困厄窮途,将來總有發迹之日,所以很拿他當個朋友。

    不幸北京城二次和他遇合,雖知道他是綠林中人物,我想到他不過是一時失腳,走入歧途,我一心要從淤泥中把他救拔出來。

    可是哪知道他積惡日深,再難振拔,在王府中不好好地安分守己,依然在北京城做下許多盜案,把我盧向乾害得坐了二年多大獄。

    我那時也一樣是無親無友,倘若我身死獄中,豈不是冤沉海底?我出獄之後,雖則各處訪尋他,不過是人情之常,我氣憤難消。

    憑良心說,我依然沒有殺害他之意,就是找到他,不過當面出出我這口怨氣。

    事後時日既久,我也是把這件事忘掉。

    我能夠掙紮到今日,也掙上朝廷的三品官職。

    我倒也希望他能夠痛改前非,洗手綠林,從正道上成名立業。

    想不到他發達到這樣地步,自己不想當年若沒有盧向乾把他從死中救活,他哪會有今日?就是不報恩,也不該再生這種惡念。

    他是完全以小人之心度人,竟要把我盧向乾消滅了,好沒有人再知道他當初的劣迹。

    這種手段天理難容,我盧向乾真是他前世的冤家了,現在我不必再等待他施展手段,我隻有親自去找他,我要當面和他算算這本賬。

    他憑能力本領,把我盧向乾處之死地,我也就甘心了。

    &rdquo盧向乾說到這,氣得面目變色。

    乜秋帆與石子奇竭力地勸解着。

    盧向乾是認定了非自己親自去找他不可,乜秋帆道:&ldquo大人你把這件事還是仔細地思量一下,不要辦冒昧了。

    現在大人也是國家大員,守土之責的帶兵官,哪好随意地離開任所?大人就是真想去,也得按衙門公事先請下假來,也不能自己把性命看得那麼輕。

    大人你冒昧去找他,倘若他絲毫不肯承認這韓三秀是他打發來的,大人你又該怎麼樣?何況當初的事,已經事隔二十餘年,毫無憑證,他那時所有的行為,大人就是說出來,以他現在的勢力,恐怕也沒有人肯信,所以此去有百害無一利。

    若想是叫他認罪賠罪,還是以我們武林中一種辦法來對付他,叫他反逃不開公道。

    他出身綠林,大人也是草野中發達起來的,到現在我們還是用這般人來辦這件事,才覺着穩妥。

    大人你要三思而行,免勞後悔。

    現在那韓三秀還沒離開這裡,他所打發來的差官,回去這一報告,他事不順手,隻怕他還要再接再厲地下手圖謀。

    我們既打算和他解決這件事,正好在這時我們把邊荒一帶的同道們請一下,以大人和他是患難之交的朋友名分,下書于他,跟他約期一會,這件事總可以解決了。

    并且大人這一出名找他,任憑他再有什麼手段,也不能施展出手了。

    &rdquo盧向乾此時憤慨得心亂如麻,自己總覺得不親自找了他去,這口怨氣難消,當時也就未決定了辦法。

     趕到第二日,忽然由上司衙門來了一道公事,立刻請盧向乾到總督衙門。

    盧向乾不知道總督那裡有什麼緊急公事,立即随着來人趕到總督衙門。

    總督傳見之下,立刻拿出一道公事來,是由兵部下來的一道劄敕,說是盧向乾所統轄的兵馬,在邊疆一帶有許多不法行為,盧向乾實有縱兵殃民之嫌,更有侵吞公帑,虛額冒報,部裡令總督立時查辦。

    這一來好似晴天霹靂,盧向乾雖是問心無愧,但是這種事,絕不容你空口分辯。

    總督那裡更說明這是部裡奉旨嚴查,定是有人提參上去,隻好公事公辦,立時把盧向乾摘去頂戴,看管起來。

    這一來,乜秋帆、石子奇等在聽到信息,已經任怎麼辦也來不及了。

    這鎮守使衙門,立時由總督那裡派員接替,這還算萬幸的事。

    倘印信失落了,倘若不被乜秋帆得回,在這種非常變故下,交不出印信來,盧向乾當時性命難保。

    隻好是由幕府們按着公事,把衙門交與了代理接收的委員,盧向乾的家眷也得趕緊遷移出鎮守使衙門内。

    這種官家的事尤其是薄到十分,事在人情在,盧大人這一革職查辦,立刻全都袖手不管。

    乜秋帆和石子奇認為變生意外,其中定有緣由,盧向乾是一個極其慷慨激昂的人,他從來不論任何事,全是光明磊落,乜秋帆、石子奇絕不信盧大人會有什麼貪贓枉法的行為。

    這兩個人照顧着夫人和其餘的眷屬、親信,先移挪出鎮守使衙門,在這附近一座洪元客棧中包了一道跨院,暫時作為公館。

    因為盧向乾案情沒定準前,還不能确認就算犯了罪,還要看查辦的情形如何,并且盧向乾雖被監視起來,外面還得給他奔走營救,這種被屈含冤焉能夠就低頭領罪? 在安置了盧夫人之後,乜秋帆和石子奇,以及盧家讓,在各處友好中仔細地打聽。

    可是這件事十分奇怪,事前絕沒有一點信息,并且事情發生之後,所有盧向乾統轄的軍兵,一共有三營兵馬,所有各營将弁,聯名具禀,公保盧向乾統兵以來,是絕沒有絲毫違法情事,所以這種情形,絕不是他手下人暗中告發的了。

     乜秋帆遂在出事的第二日晚間,暗入總督衙門,探聽這案中究竟是有什麼陰謀,倒是被人陷害?南荒異叟乜秋帆從洪元客店起身,時不過二更左右。

    那時總督衙門并不在省會,因為邊亂初平之後,總督雲貴兩省軍務,暫時駐節在邊疆,所以盧向乾這邊疆鎮守使和總督駐節的地方,相隔不到十餘裡。

    乜秋帆用夜行術的功夫,不過半個時辰,已到了總督行轅。

     這一段因為接近苗瑤,這時雖是完全歸化,可是還得時時提防着,大兵鎮守着。

    邊陲防守得也十分嚴厲,明面上看着這一帶的漢苗相處,相安無事,苗瑤也歸了王化,可是時時有叛亂暴動的可能,所以仍在緊自防範着。

    乜秋帆到了行轅附近,隻見在轅門左右駐紮着一營兵馬,兩旁一邊是四座牛皮帳篷,弓上弦,刀出鞘,在這深夜間如臨大敵一般,在行轅的大牆四角建築着更樓,徹夜有軍兵在上面瞭望着。

     乜秋帆雖然在這種嚴厲防範之下,尚不放在心上,繞到大牆的西面,擡頭看了看,牆上裝有倒須鈎的鐵叉子。

    南荒異叟乜秋帆施展開&ldquo一鶴沖天&rdquo的輕功提縱術,騰身而起,拔到比牆高着三四尺,身軀往下一沉,雙臂捋住牆頭,把身形隐住,騰出右手抓住一支鐵叉子,左右晃了一下,往起一提,把這倒須鈎的鐵叉子拔起一支來,挂在旁邊的鐵叉子上。

    跟着換左臂挎牆頭,用左手照樣地把左邊的鐵叉子拔下一支來,也把它排好。

    這上面已經有三尺寬,沒障礙了,雙手一按牆頭,翻到上面。

    向裡面張望了一下,用灰片投石問路,打向牆内,聽了聽下面是實地,飄身而下,往裡面連翻過兩排房屋,一打量眼前正是儀門。

    院中全有親兵駐守着,各屋也有燈火齊明的,也有一片黑暗的。

    迎面一座高大的正廳裡面燈火齊明,廳門前有八名小隊子親兵,全抱刀站立在那裡。

    乜秋帆隐身房頭,查看到這種情形,這分明是總督尚在這裡辦着什麼重要公事,或者是會見着什麼重要的官員,若不然在深夜之間大客廳這裡哪會這樣燈火通明?果然從前面儀門外不斷地有小武職官們出入,可全是蹑足輕步很嚴肅地,腳底下全不帶多大的聲息,連着進去兩班人,到正廳内。

    跟着從儀門外有四名武職官,引領着一位半官服的人向裡面走來。

    這人身後帶着兩名差弁,全是便服,看這種舉動情形,身份一定不小,四名武官把這人引進了正廳。

    乜秋帆好生懷疑,這滇邊一帶一年來已經安然無事,雖然是總督統領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