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母之罵兒 其氣粗猶似當年 人之将亡 其言善也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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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 &ldquo好好:哈哈&hellip&hellip&rdquo路易斯放蕩地大笑起來,突地又收住笑聲,低聲說道:&ldquo澎湖港借不到,香港又用不上,這可怎麼辦?我怎麼回去交差呢?&rdquo &ldquo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眼下實在沒辦法。

    &rdquo蔣經國好聲好氣勸慰一番,就吩咐周書楷為這個俄國佬準備機票,打點行裝,自己借口另有公務,也就離開草山賓館。

     翌日,宋美齡已得知路易斯已離開台灣,可她仍不放過這樁事,便在蔣介石午睡後又來到他的床前,說道: &ldquo經國有沒有告訴你,關于他和那個俄國人的會商詳情。

    &rdquo 蔣介石有氣無力道:&ldquo今天我的情形不大好,午睡也沒法睡得着。

    &rdquo 正在氣頭上的宋美齡聽而罔聞,提高了嗓門說:&ldquo有人估計,俄國人想借澎湖是一種試探,但是俄國人到東到西都在擴張,分明不是試探,美國凡是放棄一個地方、俄國人就跟住&lsquo填空&rsquo,這怎會是試探?第七艦隊沒有到澎湖去,俄國人就要借澎湖,這怎會是試探?美國早已通知我們,俄國人随時會有突襲可能,為什麼這個俄國人膽大包天,敢借澎湖,你不罵他一頓!&rdquo 蔣介石唉聲歎氣道: &ldquo告訴你,我今天精神太差。

    再說,這件事自有人在對付,我早已一口回絕,但是不便罵人,因為這是私人往返,見不得公文,也見不得報紙。

    不聲不響,算了。

    &rdquo 肚子火的宋美齡正想發作,&ldquo太子&rdquo這當兒又來&ldquo随侍在側&rdquo,見狀隻能垂手而立,連呼&ldquo母親&rdquo,床上的蔣介石一見此狀,馬上閉上眼睛,不想過問。

     果然她開了口,問&ldquo太子&rdquo為什麼這個時候竟和俄國談澎湖港的出借與否,不計較美國的面子,是不是老父尚未見背,太子就要擅作主張,出賣雙親? 蔣經國仍是唯唯諾諾,說此事隻是敷衍,無非給美國一點刺激,并無新意。

     宋聞言以掌擊桌,厲聲道: &ldquo什麼事都可以敷衍,這件事就沒法敷衍,你和俄國人談這些,可曾想到美國和我們的關系?可曾想到美國聽到這件事情之後,他們對我們的看法如何?他們對我們政府的做法又将如何?&rdquo宋越說越氣,拳頭在桌子上&ldquo砰砰&rdquo連聲,把蔣介石緊閉的眼睛也敲開了,隻見&ldquo太子&rdquo在陪笑說: &ldquo母親息怒,此事經過,阿爸是都知道的。

    反正隻是敷衍,不會出事,母親放心。

    &rdquo &ldquo你聽着!&rdquo宋美齡恨道:&ldquo你已是行政院長,請你查一查,我們憑哪一條哪一項,說是準許俄國間諜到台灣來密商出借澎湖港?如果查不到,責任你負!&rdquo又道:&ldquo今天,不是父母子女的談話,是本黨高層之間的談話,蔣經國同志!對于未來的對美問題,如果再有差錯,你無論如何逃不了責任關系!一個俄國那樣的國家,他們派來的間諜,你竟當他是個知己,實在不可思議!&rdquo說完就走。

    父子愕然。

     半晌,&ldquo太子&rdquo作憂戚狀道:&ldquo孩兒不能見諒于母親,打擾了父親的休息,罪甚罪甚!&rdquo 蔣介石聽宋美齡的腳步聲走遠了,這才張開眼睛,歎道: &ldquo這個人、這件事,我好難!&rdquo 蔣&ldquo太子&rdquo屏息凝神,聽他在說: &ldquo我和你說過無數次,那個俄國人的問題,不能過火。

    第一次路易斯要來,那邊的姑息主義正鬧得厲害,我同意他來,目的無非氣氣美國人,吊吊美國的胃口。

    &rdquo &ldquo太子&rdquo舒了口氣。

     &ldquo但是,&rdquo蔣介石道:&ldquo我沒有答應任何具體問題。

    他來,可以,隻是來一來,點到為止。

    是他們要來,不是我們去請,美國會知道的,讓他們緊張一下,中止姑息。

    &rdquo &ldquo是,阿爸。

    &rdquo &ldquo可是。

    &rdquo病床上的&ldquo父王&rdquo恨道:&ldquo看來,美國是走黴運,自顧不暇,在聯合國擋不住共産黨,尼克松和田中還去北平,這個姑息主義太可怕,可是有一點十分明白,他們不是故意和我們為難,他們自己也過不了關呀!&rdquo &ldquo是,阿爸。

    &rdquo &ldquo他們過不了關,你應該知道,這是個什麼關系?&rdquo 蔣經國略一猶豫,低聲說:&ldquo俄國。

    &rdquo &ldquo是呀,&rdquo蔣介石怒目相向道:&ldquo你既然明白,為什麼還要和俄國人來往?第一次,表示表示,第二次,那就不僅是吊胃口,人家會信以為真,何況再來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提出租借澎湖港口,你不聽我的話,惹來一身臊,你呀你&hellip&hellip&rdquo不斷以掌擊床。

     蔣經國故作驚慌道: &ldquo禀告父親,路易斯是一回生,兩回熟,他其實每次來到,都沒收獲!&rdquo &ldquo蠢材!他沒有收獲,就是有了收獲!他在美國人面前造成了我們聯俄反共,同時聯俄抗美的假象,我們怎麼吃得消?美國人對共黨沒辦法,對我們可有的是辦法!你能不注意這點?如果弄假成真,那就大禍臨頭!美國絕對不會放棄台灣海峽,共黨更加有了用兵借口,你說你頂得住、吃得消嗎!&rdquo &ldquo阿爸!&rdquo &ldquo而且,&rdquo蔣介石頹然道:&ldquo剛才你自己看見,自己聽見的,&lsquo夫人&rsquo一怒,問題成籮!如果她在美國人面前多說幾句&lsquo好話&rsquo,我問你今後的日子怎麼過?&rdquo &ldquo是!阿爸,今後不能讓路易斯再到台灣來了。

    &rdquo 蔣介石氣喘似牛,十分辛苦,&ldquo禦醫&rdquo給他注射過了,他對&ldquo太子&rdquo長歎一聲道:&ldquo不為己甚呵!&rdquo 面對這麼一個事實,宋美齡寝食俱廢,把葉公超、沈昌煥等找來,恨道: &ldquo在我眼皮下面,&lsquo他&rsquo竟敢公然這麼做法,一旦他老子見上帝之後,豈不是更加目中無人,不但引進路易斯,還會把黑海艦隊也給引進台灣海峽了嗎?&rdquo 葉公超認為事情不可能這樣發展: &ldquo夫人,俄國人一次兩次地來,是不好,我們當然明白,這是個&lsquo姿态&rsquo,做給美國看的。

    但是做得過了火,有點假戲真做味道,這就不能不使人感到擔憂。

    我個人是不相信&lsquo他&rsquo的這個計劃會成功的。

    或許他并沒有這個意思&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相信&lsquo他&rsquo聯俄根據什麼?&rdquo &ldquo根據人心!&rdquo葉公超道:&ldquo不論台灣或者大陸,不管是美國或者其它友邦,相信沒有人對俄國人有好感,即使有,也是極少極少。

    夫人已經知道,在我們内部,從&lsquo總統&rsquo開始,贊成聯俄的簡直沒有!縱使有,也不過三幾個,而且還不敢明說,那就反證了聯俄是個下策,是個飲鸠止渴的蠢主意,是樁不能使天下信服的笨買賣!因此我認為這件事既無前提,又沒後路,誰要往這條絕路上走,誰就完啦!&rdquo &ldquo你呢?&rdquo宋問沈:&ldquo你有什麼看法?周書楷有什麼看法?&rdquo 提到周書楷,沈昌煥的瘦脖子蓦地一伸,緊張地說: &ldquo這個人一肚子怪主意,當然,對我不會說什麼,在旁人面前。

    也就比較随便。

    那次他的&lsquo彈性外交,和魔鬼擁抱&rsquo。

    人人都知道是個試探,不是他的意思,他才沒有這個膽子。

    可是,試探失攻啦,他們又在想主意,有人提出這麼個設想,說是聯俄反共走不通,那末來一個美、俄聯合反共,豈不是可以少些顧慮?&rdquo &ldquo慢着!&rdquo宋美齡制住道:&ldquo這提法當真十分新鮮,讓我想想。

    &rdquo于是托腮架腿,點上了一支香煙,卻由其自燃,不去吸它,到葉、沈等人幾乎睡着,她還是沒有想通,苦笑道: &ldquo是我老了?還是這個&lsquo算題&rsquo設想錯誤。

    沒法計算?總之我對他們這一招十分驚訝,一下子想不通。

    &rdquo &ldquo夫人一點不老,&rdquo葉公超安慰她道:&ldquo夫人精力充沛,腦筋靈活,隻是這個&lsquo算題&rsquo确乎欠通,直到現在,我連個影子都沒有。

    &rdquo &ldquo你以為怎樣?&rdquo她問沈昌煥。

     &ldquo我想過很久。

    &rdquo沈道:&ldquo根據&ldquo他&rsquo的想法,&lsquo不是敵人,便是朋友&rsquo,台北和莫斯科早就不是敵人,而且雙方人來人去,早就成為朋友,聯它反共,自有可能,但它與美方如何?&rdquo 葉公超認為美國的國策已經改變,盡管這個國家政權的性質依然,并無不同,但對北京的态度,顯然&ldquo已化幹戈為玉帛&rdquo,撤退印支,承認&ldquo一個中國&rdquo,山姆叔叔的腳步邁向何處,可能毋須猜測,而這正使台北廢寝忘餐!在這情況下,蔣&ldquo太子&rdquo企圖聯俄反共必然辦不到,因為美國不會放過;而&ldquo太子&rdquo小集團中如有人主張促使美蘇聯合反共,也屬徒然!因為俄國正在世界範圍内&ldquo填&rdquo美之&ldquo空&rdquo,是個關鍵問題,無論什麼情況下,俄國的目的在于壓倒美國,或者擊敗美國,俄國企圖為世界霸王的姿态,已經非常明顯,改變不得,也掩飾不得。

     &ldquo喬治,&rdquo宋美齡對葉公超道:&ldquo你再說說!&rdquo 沈昌煥幹巴巴地笑笑,見葉公超在說: &ldquo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當然,任何事情,都是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不過,總得符合事實。

    &lsquo他&rsquo是什麼想法都有,我們何必和他一般看法?&rdquo &ldquo喬治,你再多想想嘛!&rdquo宋美齡想試探他們便道:&ldquo我們也該想想辦法,剛才那個想法,當做是我想出來的。

    你給我多考慮一下,總可以罷?&rdquo葉公超報以苦笑,問:&ldquo夫人以為有此可能?&rdquo &ldquo我想會有可能,&rdquo宋假意道:&ldquo因為第一,美國究竟是個非共國家,第二,美國面對的強敵隻有蘇俄,北平決無出兵打美國的可能。

    &rdquo &ldquo那末,&rdquo葉公超問:&ldquo美國如果聯合蘇俄,日的就是打北平了?&rdquo &ldquo理論上應該如此。

    &rdquo &ldquo可是事實呢?高麗之戰,這不是一場小仗!印支之戰,同樣不是小仗,美國在這兩仗上花了多少錢?死了多少人?拖了多少年?挨了多少罵?他們會沒有半點經驗嗎?他們會不考慮七十年代來到之後,北平的情形竟是比四十年代末期還要弱、還要落後,還要一片荒涼嗎?&rdquo 宋美齡無言。

     &ldquo夫人,&rdquo葉公超道:&ldquo如果&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樣,&rdquo宋道:&ldquo你假設這個設想正在進行,有人和蘇俄在談判。

    &rdquo &ldquo蘇俄會感到好笑,&rdquo葉公超道:&ldquo為了對付蘇俄,尼克松做了出人意料的事,現在尼克松對俄國又怎能化敵為友呢?&rdquo 宋美齡笑了,說聲:&ldquo這就對了!&rdquo &ldquo這裡必須有個前提,&rdquo葉公超道:&ldquo作為美國,為了這件事找俄國人合作、幫忙。

    難道什麼酬勞也不提嗎?今天的美國憑什麼這樣做?美國如果早已在印支取得勝利,就無須訪華。

    &rdquo 沈昌煥忽地插嘴道: &ldquo看來是不容易,首先,不但我們很難啟口,要美國對蘇俄說明這個意圖更不容易,美國是更難開口的了。

    這兩家本來在争争吵吵,搶搶奪奪,縱有一時的妥協,也無永遠的合作。

    &rdquo &ldquo說下去!&rdquo宋美齡對這種設想和解釋極為感興趣,又道:&ldquo不要停止!&rdquo &ldquo是,夫人,&rdquo沈昌煥道:&ldquo我們不妨設想一下,這兩家,在什麼前提下妥協呢?我看很難。

    美國人自己說,這二十多年來,美國先是忙于高麗之戰,接着是印支之戰,乒乒乓乓幾十年,目标為了北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