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馬屁拍錯 衣複恩锒铛下獄 秘密訪台 路易斯自尋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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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
話說衣複恩在家裡為&ldquo蔣太子&rdquo祝壽。
宴席一散，就在廳裡放起裸男裸婦打鬧的片子，廳裡蕩起一陣陣淫笑，&ldquo太子&rdquo心中起伏。
由于老蔣病重，&ldquo即位&rdquo可期，他正忙着辦理&ldquo雙份&rdquo後事，一份屬于&ldquo未亡父王&rdquo，應該用什麼儀式表示隆重，突出&ldquo孝&rdquo字，即使不能&ldquo風光大葬&rdquo，也該有個&ldquo盛大出喪&rdquo什麼的，而且要近乎帝王。
如此對待，主要強烈突出他的&ldquo承繼&rdquo。
老蔣在世時，他可以&ldquo享受&rdquo到他的&ldquo精神支柱&rdquo，老蔣去世後，那個&ldquo空前絕後&rdquo的風光大&ldquo喪&rdquo，也務必成為一種餘蔭，而這一任務，實在&ldquo艱巨&rdquo之至。
另外一份&ldquo後事&rdquo，那就屬于他自己&ldquo登基&rdquo之後應該怎麼做？嚴家淦當他&ldquo死嘅&rdquo，&ldquo傳子不傳副&rdquo，此人不值一&ldquo顧&rdquo，但&ldquo母後&rdquo不能不&ldquo顧&rdquo。
且須多多&ldquo照顧&rdquo。
蔣緯國也不值一顧，但介乎&ldquo母後&rdquo與&ldquo副座&rdquo之間，多少也該&ldquo照顧&rdquo，此外皇親國戚、元老重臣等等需&ldquo顧&rdquo之處就已不多，無奈其它問題不但多得很，而且很難辦。
這個&ldquo太子&rdquo及其智囊，正在日以繼夜地，分門别類地緊張準備。
因此為&ldquo太子&rdquo所喜的妖精打架，在時間上來說已經無暇及此，在體力上來說看過之後的&ldquo後果&rdquo已難擔負，不如不看。
然而這兩者皆非主要原因，主因在于他已俨然以蔣介石自居，學足了蔣介石。
乃父當年&ldquo發達&rdquo後滿口&ldquo禮義廉恥&rdquo，今天，是&ldquo太子&rdquo拼命學&ldquo父王&rdquo的時候了。
不知道從哪裡伸過來一隻&ldquo玉手&rdquo，而此手有所指，&ldquo太子&rdquo忽地打了個哆嗦，暗忖如此這般，豈不是合了一句老話，叫做&ldquo望之不類人君&rdquo，如今他分明以&ldquo君臨&rdquo台灣，那個&ldquo名門閨秀&rdquo豈非誤了他的&ldquo大事&rdquo，于是把心一橫，瞅一眼小銀幕上的妖精，作拂袖而去之狀，把衣複恩急得什麼似的，追将出去，攔住汽車，卻給&ldquo太子&rdquo狠狠地&ldquo訓&rdquo了一頓。
不表衣複恩笑他&ldquo壽頭&rdquo，卻說蔣太子忽增憂慮，那是通過衣複恩這個例子，他早些時候的荒唐行徑，好容易在&ldquo即位&rdquo後傳遍台島，他的&ldquo死黨&rdquo不少，臭聞不可勝數，像衣某等人那樣以和新主共玩為榮，大加渲染，那他如何學他的乃父。
他得想辦法。
于是乎，事隔不久，台北&ldquo上流社會&rdquo突地傳聞航空公司總經理衣複恩忽然坐牢的消息，衆人不禁驚愕：&ldquo他是蔣經國的死黨，怎麼連他的死黨也要入獄？&rdquo 更使人奇怪的是，報紙上隻字俱無。
情況有些複雜，衆&ldquo死黨&rdquo紛紛打聽，很快查出是為了貪污，在小朝廷中，貪污原是家常便飯，怎會出事？再一查俱皆咋舌。
原來衣複恩的&ldquo貪污有據&rdquo，在于一筆旅行費用，為數僅五萬台币，合港币不過是幾千元。
而且查帳者不是稅局，乃是&ldquo太子&rdquo的調查局，查出之後立即逮捕，對方連放一個屁的機會都沒有，拍台拍桌，暴跳似雷，掏槍拒捕俱皆無用，衣複恩接到的警告隻有一句話：&ldquo想活，就乖乖地跟我們走，你開槍，就當場&lsquo奉命槍斃&rsquo！&rdquo 衣複恩到這時候才明白了一半：隻有&ldquo太子&rdquo才能指揮調查局，也隻有&ldquo太子&rdquo才能用這個&ldquo非法&rdquo手續置人于獄。
另外一半他不明白，他在盛怒之下，蔣又禁止他人探望，可給他&ldquo閉門思過&rdquo的機會，回想他為&ldquo太子&rdquo做六十生日的情景，不要他掏一文，自己賠大本，還會得罪人？若說春宮闖禍，那更加開玩笑，&ldquo太子&rdquo喜歡這調調兒無人不知，怎會&ldquo變性&rdquo？何況如若反對，為什麼在他家裡不叫&ldquo停映&rdquo，離去之後也無人前來幹涉。
可是就在當夜，幾名空軍老同事&ldquo慰問&rdquo來了，這些人俱皆&ldquo太子&rdquo的朋友，天上人間，一味靠&ldquo混&rdquo，沒料到衣複恩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也就齊往&ldquo太子&rdquo那邊求情，但蔣經國卻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反而問他們是怎麼回事。
聽完之後，&ldquo太子&rdquo作關切狀道：&ldquo我也弄不清楚，究竟他會判多久。
&rdquo 衆人求情道： &ldquo還沒上堂，隻要&lsquo主任&rsquo一個電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不，&rdquo蔣經國道：&ldquo現在是什麼世界？我怎可以這樣做？他的案子要上軍事法庭，你們就在這裡打電話，看他們怎麼安排的？我當然要幫他的忙，問題是要幫在刀口上。
以他的地位，再趕上我們整理政治的時侯，老實說如果傳到&lsquo先生&rsquo耳朵裡，碰上他心情不好，槍斃都有份哩！&rdquo 衆人一把冷汗，先把軍事法庭的電話通了，對方說&ldquo茲事體大，正在商量，重則槍決，輕則幾十年，還沒準兒。
&rdquo 衆人于是向蔣央求，請他答話，那&ldquo太子&rdquo拿起話筒，打了半天官腔，說槍決太慘，幾十年太長，衣複恩乃&ldquo忠貞之士&rdquo，不應該判得太重，但貪污有據，也不便輕輕釋放，他&ldquo建議&rdquo判囚八年，如若在獄中表現良好，則不妨提前釋放。
衆人當下&ldquo謝恩&rdquo過了，群趨監獄，把情況告知衣某，衣某嚎陶大哭，說想不到有此一日，什麼都不必說了。
但事關朋友們的&ldquo前途&rdquo，也就在牢裡商量起來，一緻認為衣某在&ldquo太子&rdquo堅拒放映春宮，他卻表錯了情，使他在五十多人前下不了台，這是問題的開端，然後使&ldquo太子&rdquo想到更多的，于是出事。
是什麼顧慮使&ldquo太子&rdquo要如此這般呢？衆朋友俱皆醒目之人，馬上獲得相同結論，那是他們的衣食父母&ldquo蔣太子&rdquo，由于黃袍将要加身，要搖身一變為&ldquo清心寡欲&rdquo的衛道士；搖身一變為格外的&ldquo大聖人&rdquo了。
因為，他已&ldquo發迹&rdquo。
于是，衣複恩成為他開刀的雞，而所有朋友也就變成了馬骝。
衣某入獄之日，也即衆朋友對&ldquo太子&rdquo視若神人，規行矩步，&ldquo非禮勿言，非禮勿視&rdquo的天大大君子。
毋須解釋，衣夏恩用不了八年之囚，他悄悄地消失在台北&ldquo上流社會&rdquo，很快又悄悄地回到了台北鄉下，從此老死牑下，不敢再出來與&ldquo太子&rdquo晤面了。
那一日，聞報蘇聯特務維克多·路易斯又來台北，當下安排秘密接見，因為一九六八年第一次此特來台時，雙方故意透露一些消息，那蘇特離去之後，又在美國&ldquo華盛頓郵報&rdquo上發表文章，故意暴露莫斯科與台北之間，正在勾勾搭搭，希圖影響美國的對華政策，緊緊抓住台灣，繼續與北京為敵。
如果美國不能為蔣火中取栗，&ldquo反攻大陸&rdquo，那蔣就為蘇所用，倒過來威脅美國，如若不信，請看事實。
可是，情形的發展，并不是像蘇蔣那樣順利。
&ldquo太子&rdquo留俄十二年，老婆又是俄人，和蘇特直接以俄語攀談，毋須翻譯。
&ldquo太子&rdquo訴苦道： &ldquo上一回，閣下來去半公開，引起了幾方面的不滿。
&rdquo蘇特笑道：&ldquo第一方面，當然是美國咯！&rdquo &ldquo太子&rdquo稱是，說：&ldquo美國大使館沒有表示，但是我們在美國的大使，可給白宮找去，當面說了幾句，認為我們這樣做法，會影響到雙方邦交，當然又牽涉到各種形勢。
&rdquo 蘇特點頭道：&ldquo所以這一次要秘密了&rdquo。
&ldquo對，&rdquo蔣經國道：&ldquo秘密從事，比公開半公開方便得多。
&rdquo &ldquo那第二方面是誰？是北京？&rdquo &ldquo對，&rdquo蔣經國道：&ldquo我不必提了，相信閣下已經知道。
第三方面的不同意見，是本黨内部的各級官員，當然是地位比較高的，他們也反對，他們認為根據&lsquo國策&rsquo我們一向反共。
&rdquo 蘇特笑道：&ldquo你可以對他們說，蘇聯今天和以前不同，不必反了，何況你們的&lsquo反共抗俄&rsquo招牌上，早已删掉了&lsquo抗俄&rsquo字眼？&rdquo &ldquo太子&rdquo邊點頭邊說。
&ldquo第四方面，是我家裡。
&rdquo 維克多·路易斯聳聳肩膀道； &ldquo夫人一定會反對！&rdquo &ldquo不僅是她，&rdquo蔣經國道：&ldquo我的父親，他還把我找去罵了一頓！&rdquo邊說邊揉鼻子。
那蘇特笑道：&ldquo他不是同意的嗎？&rdquo &ldquo他沒有否認同意我們之間的來往，甚至這回你第三次來，他一樣沒反對。
&rdquo &ldquo那還有什麼好罵的？&rdquo &ldquo他說我們過火了，已經超過了我們同意你來台灣的範圍，我們的目的，是在雙方并無邦交的情況下往來，彼此增加了解。
可是你在美公開揚言，說你們可以不與北平斷絕邦交而和我們往返，甚至暗示承認我的政權，這就把問題鬧大啦！&rdquo 那蘇特笑道： &ldquo這，可真奇怪，十年之前，你們還在聯合國中，大家通過一個禁止核試條約，我們支持你們用國家的名義簽了字，我們的态度已夠明顯啦！而且在這十年之内，世界各地開過多少次國際性會議？有體育的、衛生的、教育的，反正很多，你們也派代表，和我們的代表同席共議，我們的态度已夠明顯。
還有，我們的外長馬力克，當年在聯合國看見你們的外長周書楷時，主動伸出手去和他相握，這些都表示了我們的友誼，并且都是做給人家看的，他們為什麼一直沒反對，到今天才說不行呢？&rdquo 蔣經國欲言又止道：&ldquo也不是反對我們來往，我們之間的代表往返，這些年裡已有好幾個，因為是秘密往返，因此沒有什麼麻煩，如今情況有變，因此開始有阻力了。
&rdquo 這麼着，蔣經國又把周書楷找來說了一陣，蘇特對蔣經國道： &ldquo如今之計，看來我們之間，不能停留在現狀，應該有所設計，邁進一步了。
&rdquo &ldquo太子&rdquo以目視周，笑笑。
周書楷道：&ldquo這有道理，問題是美國和北平，北平可以不理他，但對美國不能沒有顧慮。
台灣的事情，老實說也不用瞞你，也瞞不過你。
&rdquo 蘇特點頭道：&ldquo話是這麼說。
但是形勢有變，中共進了聯合國，尼克松去了中國，日本承認了北京，你們怎麼可以不變？你們如果不變，一旦風吹草動，請問你們如何應付？&rdquo &ldquo太子&rdquo聞言顫栗。
這一切都看在那個蘇特眼裡，當下故作鄭重，低聲說道： &ldquo莫斯科方面，對閣下的處境十分同情。
&rdquo他分明已經當面說過蘇聯早就&ldquo改變政策&rdquo，可是仍在那裡以&ldquo第一個&rdquo什麼什麼國家自居，恬不知恥地把中國罵了一通，接着說：&ldquo可以看到：莫斯科與北京，是不可能坐在一起&lsquo碰杯&rsquo的了，他們太沒禮貌，特别在領土問題上簡直真刀真槍對付，半點不像東歐幾個國家那樣和和氣氣。
我們是個&lsquo社會主義大家庭&rsquo嘛，莫斯科當然是一家之主，北京太死硬&hellip&hellip&rdquo那蘇特感到這個牛皮不好吹下去，因為&ldquo領土問題&rdquo過分簡單，沙皇侵華，連蔣介石都寫進了他的一本書裡，而把這筆帳夾硬算在&ldquo共産黨&rdquo頭上，外蒙獨立是蔣介石派宋子文代表蔣政權簽的字，并未打架，如今也把這筆帳算在人家身上。
目前，蘇聯再向中國&ldquo要&rdquo領土挨了一次打，舉世鼓掌稱快，台灣國民黨人甚至公開叫好，因此這個蘇特不能不改換題目，反正是中國一百個&ldquo不好&rdquo，而蔣經國一百個&ldquo好&rdquo，至于怎麼個好法他也說不出，隻能繼續挑撥離間道： &ldquo我們和北京如此，你們和北京也一樣，&lsquo國共合作&rsquo是不可能的了，是嗎？&rdquo 周書楷代蔣發問道：&ldquo願聞其詳，說不定有時候會碰到這個問題。
&rdquo &ldquo事情很簡單，&rdquo蘇特道：&ldquo曆史上你們兩家合作也罷，和談也罷，因為都有一個共同要求。
第一次國共合作，為的是打倒列強除軍閥，要北伐，第二次國共合作，為的是迎擊日本軍隊的進攻，救中國。
現在，中國分為兩個，大陸是他們的，台灣是你們的，雙方并無任何共同的要求，因此說不上合作和和談，相反，他們一再強調中國統一，解放台灣，你們一一也曾高呼反攻大陸，戡亂複國，請問你們還有什麼合作和談的可能呢？&rdquo &ldquo唔，對。
&rdquo &ldquo既然如此，閣下就該有個打算，&rdquo蘇特道：&ldquo他們打過來沒那麼簡單，你們打過去也不怎麼方便，據我們看，為閣下着想，兩個中國的情狀，是對閣下最有利的。
&rdquo &ldquo家父反對兩個中國。
&rdquo &ldquo那是他的事，&rdquo蘇特陰險地一笑：&ldquo上了年紀的人，一般都有些古老的看法。
&lsquo兩個中國&rsquo盡管你不承認，無奈它是事實，莫斯科早就放棄了&lsquo一個中國&rsquo，隻是不便表示。
不過，前些時我們在聯合國裡裡外外肯定你們是個&lsquo國&rsquo，也就等于表明了态度。
&rdquo蔣經國思索良久，說：&ldquo但是，我們總之不能放棄大陸。
&rdquo 維克托·路易斯笑對周書楷道： &ldquo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一一&rdquo &ldquo當然可以。
&rdquo周道：&ldquo閣下和我們的院長是老朋友了，閣下和院長夫人既是同鄉，又有點親戚關系吧？哈，你什麼話都可以說，都無所謂。
&rdquo 蘇特故意歎氣道： &ldquo我們雙方都對北京絕望，我們的态度一改，立場一一也一緻吧？&rdquo他感到雙方都難措詞，匆匆帶過道：&ldquo不管怎麼說，讓我們放下一切不同的政見，進行相同的工作：反對北京！我們曾經在莫斯科反複研究，當北京進入聯合國之後，令尊年老多病，閣下獨當一面，很不容易，但是閣下經驗豐富，見聞廣博，一下子把這個局面抓住了，閣下做得真好！隻是需要有個強大的盟國罷了。
&rdquo 蔣經國聞言飄飄然，再一轉念，分明自己基礎不穩，問題成籮，路易斯捧場捧得如此厲害，分明是蘇聯急不可待，有求于台，這個情況早就流露，于今為烈，恰巧自己有走頭無路之痛，動辄得咎之險，背後有一根&ldquo蘇木&rdquo支撐，最低限度比&ldquo身後蕭條&rdquo要好得多，可是對方既然如此猴急，自己的反應就用不着過分熱烈，以免給對方&ldquo壓低價錢&rdquo。
當下鎮靜道： &ldquo我還沒有走上軌道，一切都需要關心我的人幫忙，隻是閣下所提，那個&lsquo強大的盟國&rsquo有什麼涵義，閣下能有以教我麼？&rdquo 路易斯聲色俱厲道；&ldquo我們十分同情，你們給美國出賣了！你們想：如果美國不存心出賣你們，尼克松憑什麼到北京去？尼克松來過台北麼？他當律師的時候，當副總統的時候是來過好多次，可是當上大總統之後，他一次也沒來，甚至甘願降尊纡貴到他極力反對過的北京，就不願意到台北來！貴國和美國的關系根本用不着解釋。
他去北京已經不對了，去北京而不先來台北更加不對，到了北京之後不來台北尤其不對。
甚至台北有人要他也來走走，他居然充耳不聞，這個人、這個國家，簡直豈有此理！要知道美國是個強國，曆史上從來沒有一個美國大總統到過中國，而且是中共的中國反而不是蔣&lsquo總統&rsquo統治下的中國，美國的這種做法，實在使我們替你大抱不平，感到不值，美國是貴國最可靠的盟邦，如今事實證明不可靠了，閣下以為如何？&rdquo 蔣經國感到頗難答複，因為乃父乃母，
話說衣複恩在家裡為&ldquo蔣太子&rdquo祝壽。
宴席一散，就在廳裡放起裸男裸婦打鬧的片子，廳裡蕩起一陣陣淫笑，&ldquo太子&rdquo心中起伏。
由于老蔣病重，&ldquo即位&rdquo可期，他正忙着辦理&ldquo雙份&rdquo後事，一份屬于&ldquo未亡父王&rdquo，應該用什麼儀式表示隆重，突出&ldquo孝&rdquo字，即使不能&ldquo風光大葬&rdquo，也該有個&ldquo盛大出喪&rdquo什麼的，而且要近乎帝王。
如此對待，主要強烈突出他的&ldquo承繼&rdquo。
老蔣在世時，他可以&ldquo享受&rdquo到他的&ldquo精神支柱&rdquo，老蔣去世後，那個&ldquo空前絕後&rdquo的風光大&ldquo喪&rdquo，也務必成為一種餘蔭，而這一任務，實在&ldquo艱巨&rdquo之至。
另外一份&ldquo後事&rdquo，那就屬于他自己&ldquo登基&rdquo之後應該怎麼做？嚴家淦當他&ldquo死嘅&rdquo，&ldquo傳子不傳副&rdquo，此人不值一&ldquo顧&rdquo，但&ldquo母後&rdquo不能不&ldquo顧&rdquo。
且須多多&ldquo照顧&rdquo。
蔣緯國也不值一顧，但介乎&ldquo母後&rdquo與&ldquo副座&rdquo之間，多少也該&ldquo照顧&rdquo，此外皇親國戚、元老重臣等等需&ldquo顧&rdquo之處就已不多，無奈其它問題不但多得很，而且很難辦。
這個&ldquo太子&rdquo及其智囊，正在日以繼夜地，分門别類地緊張準備。
因此為&ldquo太子&rdquo所喜的妖精打架，在時間上來說已經無暇及此，在體力上來說看過之後的&ldquo後果&rdquo已難擔負，不如不看。
然而這兩者皆非主要原因，主因在于他已俨然以蔣介石自居，學足了蔣介石。
乃父當年&ldquo發達&rdquo後滿口&ldquo禮義廉恥&rdquo，今天，是&ldquo太子&rdquo拼命學&ldquo父王&rdquo的時候了。
不知道從哪裡伸過來一隻&ldquo玉手&rdquo，而此手有所指，&ldquo太子&rdquo忽地打了個哆嗦，暗忖如此這般，豈不是合了一句老話，叫做&ldquo望之不類人君&rdquo，如今他分明以&ldquo君臨&rdquo台灣，那個&ldquo名門閨秀&rdquo豈非誤了他的&ldquo大事&rdquo，于是把心一橫，瞅一眼小銀幕上的妖精，作拂袖而去之狀，把衣複恩急得什麼似的，追将出去，攔住汽車，卻給&ldquo太子&rdquo狠狠地&ldquo訓&rdquo了一頓。
不表衣複恩笑他&ldquo壽頭&rdquo，卻說蔣太子忽增憂慮，那是通過衣複恩這個例子，他早些時候的荒唐行徑，好容易在&ldquo即位&rdquo後傳遍台島，他的&ldquo死黨&rdquo不少，臭聞不可勝數，像衣某等人那樣以和新主共玩為榮，大加渲染，那他如何學他的乃父。
他得想辦法。
于是乎，事隔不久，台北&ldquo上流社會&rdquo突地傳聞航空公司總經理衣複恩忽然坐牢的消息，衆人不禁驚愕：&ldquo他是蔣經國的死黨，怎麼連他的死黨也要入獄？&rdquo 更使人奇怪的是，報紙上隻字俱無。
情況有些複雜，衆&ldquo死黨&rdquo紛紛打聽，很快查出是為了貪污，在小朝廷中，貪污原是家常便飯，怎會出事？再一查俱皆咋舌。
原來衣複恩的&ldquo貪污有據&rdquo，在于一筆旅行費用，為數僅五萬台币，合港币不過是幾千元。
而且查帳者不是稅局，乃是&ldquo太子&rdquo的調查局，查出之後立即逮捕，對方連放一個屁的機會都沒有，拍台拍桌，暴跳似雷，掏槍拒捕俱皆無用，衣複恩接到的警告隻有一句話：&ldquo想活，就乖乖地跟我們走，你開槍，就當場&lsquo奉命槍斃&rsquo！&rdquo 衣複恩到這時候才明白了一半：隻有&ldquo太子&rdquo才能指揮調查局，也隻有&ldquo太子&rdquo才能用這個&ldquo非法&rdquo手續置人于獄。
另外一半他不明白，他在盛怒之下，蔣又禁止他人探望，可給他&ldquo閉門思過&rdquo的機會，回想他為&ldquo太子&rdquo做六十生日的情景，不要他掏一文，自己賠大本，還會得罪人？若說春宮闖禍，那更加開玩笑，&ldquo太子&rdquo喜歡這調調兒無人不知，怎會&ldquo變性&rdquo？何況如若反對，為什麼在他家裡不叫&ldquo停映&rdquo，離去之後也無人前來幹涉。
可是就在當夜，幾名空軍老同事&ldquo慰問&rdquo來了，這些人俱皆&ldquo太子&rdquo的朋友，天上人間，一味靠&ldquo混&rdquo，沒料到衣複恩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也就齊往&ldquo太子&rdquo那邊求情，但蔣經國卻一口咬定毫不知情，反而問他們是怎麼回事。
聽完之後，&ldquo太子&rdquo作關切狀道：&ldquo我也弄不清楚，究竟他會判多久。
&rdquo 衆人求情道： &ldquo還沒上堂，隻要&lsquo主任&rsquo一個電話&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不，&rdquo蔣經國道：&ldquo現在是什麼世界？我怎可以這樣做？他的案子要上軍事法庭，你們就在這裡打電話，看他們怎麼安排的？我當然要幫他的忙，問題是要幫在刀口上。
以他的地位，再趕上我們整理政治的時侯，老實說如果傳到&lsquo先生&rsquo耳朵裡，碰上他心情不好，槍斃都有份哩！&rdquo 衆人一把冷汗，先把軍事法庭的電話通了，對方說&ldquo茲事體大，正在商量，重則槍決，輕則幾十年，還沒準兒。
&rdquo 衆人于是向蔣央求，請他答話，那&ldquo太子&rdquo拿起話筒，打了半天官腔，說槍決太慘，幾十年太長，衣複恩乃&ldquo忠貞之士&rdquo，不應該判得太重，但貪污有據，也不便輕輕釋放，他&ldquo建議&rdquo判囚八年，如若在獄中表現良好，則不妨提前釋放。
衆人當下&ldquo謝恩&rdquo過了，群趨監獄，把情況告知衣某，衣某嚎陶大哭，說想不到有此一日，什麼都不必說了。
但事關朋友們的&ldquo前途&rdquo，也就在牢裡商量起來，一緻認為衣某在&ldquo太子&rdquo堅拒放映春宮，他卻表錯了情，使他在五十多人前下不了台，這是問題的開端，然後使&ldquo太子&rdquo想到更多的，于是出事。
是什麼顧慮使&ldquo太子&rdquo要如此這般呢？衆朋友俱皆醒目之人，馬上獲得相同結論，那是他們的衣食父母&ldquo蔣太子&rdquo，由于黃袍将要加身，要搖身一變為&ldquo清心寡欲&rdquo的衛道士；搖身一變為格外的&ldquo大聖人&rdquo了。
因為，他已&ldquo發迹&rdquo。
于是，衣複恩成為他開刀的雞，而所有朋友也就變成了馬骝。
衣某入獄之日，也即衆朋友對&ldquo太子&rdquo視若神人，規行矩步，&ldquo非禮勿言，非禮勿視&rdquo的天大大君子。
毋須解釋，衣夏恩用不了八年之囚，他悄悄地消失在台北&ldquo上流社會&rdquo，很快又悄悄地回到了台北鄉下，從此老死牑下，不敢再出來與&ldquo太子&rdquo晤面了。
那一日，聞報蘇聯特務維克多·路易斯又來台北，當下安排秘密接見，因為一九六八年第一次此特來台時，雙方故意透露一些消息，那蘇特離去之後，又在美國&ldquo華盛頓郵報&rdquo上發表文章，故意暴露莫斯科與台北之間，正在勾勾搭搭，希圖影響美國的對華政策，緊緊抓住台灣，繼續與北京為敵。
如果美國不能為蔣火中取栗，&ldquo反攻大陸&rdquo，那蔣就為蘇所用，倒過來威脅美國，如若不信，請看事實。
可是，情形的發展，并不是像蘇蔣那樣順利。
&ldquo太子&rdquo留俄十二年，老婆又是俄人，和蘇特直接以俄語攀談，毋須翻譯。
&ldquo太子&rdquo訴苦道： &ldquo上一回，閣下來去半公開，引起了幾方面的不滿。
&rdquo蘇特笑道：&ldquo第一方面，當然是美國咯！&rdquo &ldquo太子&rdquo稱是，說：&ldquo美國大使館沒有表示，但是我們在美國的大使，可給白宮找去，當面說了幾句，認為我們這樣做法，會影響到雙方邦交，當然又牽涉到各種形勢。
&rdquo 蘇特點頭道：&ldquo所以這一次要秘密了&rdquo。
&ldquo對，&rdquo蔣經國道：&ldquo秘密從事，比公開半公開方便得多。
&rdquo &ldquo那第二方面是誰？是北京？&rdquo &ldquo對，&rdquo蔣經國道：&ldquo我不必提了，相信閣下已經知道。
第三方面的不同意見，是本黨内部的各級官員，當然是地位比較高的，他們也反對，他們認為根據&lsquo國策&rsquo我們一向反共。
&rdquo 蘇特笑道：&ldquo你可以對他們說，蘇聯今天和以前不同，不必反了，何況你們的&lsquo反共抗俄&rsquo招牌上，早已删掉了&lsquo抗俄&rsquo字眼？&rdquo &ldquo太子&rdquo邊點頭邊說。
&ldquo第四方面，是我家裡。
&rdquo 維克多·路易斯聳聳肩膀道； &ldquo夫人一定會反對！&rdquo &ldquo不僅是她，&rdquo蔣經國道：&ldquo我的父親，他還把我找去罵了一頓！&rdquo邊說邊揉鼻子。
那蘇特笑道：&ldquo他不是同意的嗎？&rdquo &ldquo他沒有否認同意我們之間的來往，甚至這回你第三次來，他一樣沒反對。
&rdquo &ldquo那還有什麼好罵的？&rdquo &ldquo他說我們過火了，已經超過了我們同意你來台灣的範圍，我們的目的，是在雙方并無邦交的情況下往來，彼此增加了解。
可是你在美公開揚言，說你們可以不與北平斷絕邦交而和我們往返，甚至暗示承認我的政權，這就把問題鬧大啦！&rdquo 那蘇特笑道： &ldquo這，可真奇怪，十年之前，你們還在聯合國中，大家通過一個禁止核試條約，我們支持你們用國家的名義簽了字，我們的态度已夠明顯啦！而且在這十年之内，世界各地開過多少次國際性會議？有體育的、衛生的、教育的，反正很多，你們也派代表，和我們的代表同席共議，我們的态度已夠明顯。
還有，我們的外長馬力克，當年在聯合國看見你們的外長周書楷時，主動伸出手去和他相握，這些都表示了我們的友誼，并且都是做給人家看的，他們為什麼一直沒反對，到今天才說不行呢？&rdquo 蔣經國欲言又止道：&ldquo也不是反對我們來往，我們之間的代表往返，這些年裡已有好幾個，因為是秘密往返，因此沒有什麼麻煩，如今情況有變，因此開始有阻力了。
&rdquo 這麼着，蔣經國又把周書楷找來說了一陣，蘇特對蔣經國道： &ldquo如今之計，看來我們之間，不能停留在現狀，應該有所設計，邁進一步了。
&rdquo &ldquo太子&rdquo以目視周，笑笑。
周書楷道：&ldquo這有道理，問題是美國和北平，北平可以不理他，但對美國不能沒有顧慮。
台灣的事情，老實說也不用瞞你，也瞞不過你。
&rdquo 蘇特點頭道：&ldquo話是這麼說。
但是形勢有變，中共進了聯合國，尼克松去了中國，日本承認了北京，你們怎麼可以不變？你們如果不變，一旦風吹草動，請問你們如何應付？&rdquo &ldquo太子&rdquo聞言顫栗。
這一切都看在那個蘇特眼裡，當下故作鄭重，低聲說道： &ldquo莫斯科方面，對閣下的處境十分同情。
&rdquo他分明已經當面說過蘇聯早就&ldquo改變政策&rdquo，可是仍在那裡以&ldquo第一個&rdquo什麼什麼國家自居，恬不知恥地把中國罵了一通，接着說：&ldquo可以看到：莫斯科與北京，是不可能坐在一起&lsquo碰杯&rsquo的了，他們太沒禮貌，特别在領土問題上簡直真刀真槍對付，半點不像東歐幾個國家那樣和和氣氣。
我們是個&lsquo社會主義大家庭&rsquo嘛，莫斯科當然是一家之主，北京太死硬&hellip&hellip&rdquo那蘇特感到這個牛皮不好吹下去，因為&ldquo領土問題&rdquo過分簡單，沙皇侵華，連蔣介石都寫進了他的一本書裡，而把這筆帳夾硬算在&ldquo共産黨&rdquo頭上，外蒙獨立是蔣介石派宋子文代表蔣政權簽的字，并未打架，如今也把這筆帳算在人家身上。
目前，蘇聯再向中國&ldquo要&rdquo領土挨了一次打，舉世鼓掌稱快，台灣國民黨人甚至公開叫好，因此這個蘇特不能不改換題目，反正是中國一百個&ldquo不好&rdquo，而蔣經國一百個&ldquo好&rdquo，至于怎麼個好法他也說不出，隻能繼續挑撥離間道： &ldquo我們和北京如此，你們和北京也一樣，&lsquo國共合作&rsquo是不可能的了，是嗎？&rdquo 周書楷代蔣發問道：&ldquo願聞其詳，說不定有時候會碰到這個問題。
&rdquo &ldquo事情很簡單，&rdquo蘇特道：&ldquo曆史上你們兩家合作也罷，和談也罷，因為都有一個共同要求。
第一次國共合作，為的是打倒列強除軍閥，要北伐，第二次國共合作，為的是迎擊日本軍隊的進攻，救中國。
現在，中國分為兩個，大陸是他們的，台灣是你們的，雙方并無任何共同的要求，因此說不上合作和和談，相反，他們一再強調中國統一，解放台灣，你們一一也曾高呼反攻大陸，戡亂複國，請問你們還有什麼合作和談的可能呢？&rdquo &ldquo唔，對。
&rdquo &ldquo既然如此，閣下就該有個打算，&rdquo蘇特道：&ldquo他們打過來沒那麼簡單，你們打過去也不怎麼方便，據我們看，為閣下着想，兩個中國的情狀，是對閣下最有利的。
&rdquo &ldquo家父反對兩個中國。
&rdquo &ldquo那是他的事，&rdquo蘇特陰險地一笑：&ldquo上了年紀的人，一般都有些古老的看法。
&lsquo兩個中國&rsquo盡管你不承認，無奈它是事實，莫斯科早就放棄了&lsquo一個中國&rsquo，隻是不便表示。
不過，前些時我們在聯合國裡裡外外肯定你們是個&lsquo國&rsquo，也就等于表明了态度。
&rdquo蔣經國思索良久，說：&ldquo但是，我們總之不能放棄大陸。
&rdquo 維克托·路易斯笑對周書楷道： &ldquo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一一&rdquo &ldquo當然可以。
&rdquo周道：&ldquo閣下和我們的院長是老朋友了，閣下和院長夫人既是同鄉，又有點親戚關系吧？哈，你什麼話都可以說，都無所謂。
&rdquo 蘇特故意歎氣道： &ldquo我們雙方都對北京絕望，我們的态度一改，立場一一也一緻吧？&rdquo他感到雙方都難措詞，匆匆帶過道：&ldquo不管怎麼說，讓我們放下一切不同的政見，進行相同的工作：反對北京！我們曾經在莫斯科反複研究，當北京進入聯合國之後，令尊年老多病，閣下獨當一面，很不容易，但是閣下經驗豐富，見聞廣博，一下子把這個局面抓住了，閣下做得真好！隻是需要有個強大的盟國罷了。
&rdquo 蔣經國聞言飄飄然，再一轉念，分明自己基礎不穩，問題成籮，路易斯捧場捧得如此厲害，分明是蘇聯急不可待，有求于台，這個情況早就流露，于今為烈，恰巧自己有走頭無路之痛，動辄得咎之險，背後有一根&ldquo蘇木&rdquo支撐，最低限度比&ldquo身後蕭條&rdquo要好得多，可是對方既然如此猴急，自己的反應就用不着過分熱烈，以免給對方&ldquo壓低價錢&rdquo。
當下鎮靜道： &ldquo我還沒有走上軌道，一切都需要關心我的人幫忙，隻是閣下所提，那個&lsquo強大的盟國&rsquo有什麼涵義，閣下能有以教我麼？&rdquo 路易斯聲色俱厲道；&ldquo我們十分同情，你們給美國出賣了！你們想：如果美國不存心出賣你們，尼克松憑什麼到北京去？尼克松來過台北麼？他當律師的時候，當副總統的時候是來過好多次，可是當上大總統之後，他一次也沒來，甚至甘願降尊纡貴到他極力反對過的北京，就不願意到台北來！貴國和美國的關系根本用不着解釋。
他去北京已經不對了，去北京而不先來台北更加不對，到了北京之後不來台北尤其不對。
甚至台北有人要他也來走走，他居然充耳不聞，這個人、這個國家，簡直豈有此理！要知道美國是個強國，曆史上從來沒有一個美國大總統到過中國，而且是中共的中國反而不是蔣&lsquo總統&rsquo統治下的中國，美國的這種做法，實在使我們替你大抱不平，感到不值，美國是貴國最可靠的盟邦，如今事實證明不可靠了，閣下以為如何？&rdquo 蔣經國感到頗難答複，因為乃父乃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