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總統求醫 老婆兒子各執己見 副統辭職 内中諸多鹹酸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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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找,專門要你給我開刀了。

    你要好好地開,&rdquo舉起手杖在他肩上作狀道:&ldquo開得好,重重有獎,開得不好,&rdquo把手杖輕輕地連打三下:&ldquo我可要打你軍棍的啦!&rdquo那醫生聞言呆若木雞,不知所答。

    他知道蔣介石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在他手杖裡面,就有一把鋒利的長劍,更知道就是這個人,當年在大陸殺過不知多少愛國志士、進步青年,就在台灣,也曾于一九四七年&ldquo二·二八&rdquo大開殺戒,就在這醫院裡,不少台籍職工的家人親友,有些已在當年犧牲,有些迄今下落不明,影子不見。

     可是也就是這個獨夫,幾小時後他得為他動手術,救他一命了。

     經過&ldquo忠貞調查&rdquo的醫生,不可能有害于老蔣,但老蔣那個模樣,吓壞了這個&ldquo忠貞醫生&rdquo,他在院長和助手協助下開始工作,一身是汗,一頭是汗,更糟糕的是雙手顫抖,渾身哆嗦。

     手術室中,沒有一個人不為這位醫生着急,因為操刀一割,勁由手出,如今雙手在發抖,怎麼個割法? 待麻藥開始生效,那院長在他耳邊低聲說:&ldquo我認為你有把握做好這個手術,但你過分緊張,我擔心你做不好這個手術,老弟哪,這可不是開玩笑,他的病狀,你診斷過了,他的病症,你也很熟悉了,他的一條命在你手上,而你我一條命在他手上,你懂得我的意思了?&rdquo 那醫生一個勁兒點頭。

     &ldquo好,我祝你的手術成功!&rdquo 可是,第二天一早,蔣介石的病狀作了說明,這回手術并未成功。

    小便依然失禁,病處依然疼痛。

     院長和醫師以及蔣經國和&ldquo安全人員&rdquo等等,可有了個共同的看法,認為這回手術的失敗,并非醫生本事不濟,而是醫生緊張過度所緻。

     但是以蔣介石的情況來說,年邁加體衰,即使再做手術,也必須經過長時期休息,大力滋補,恢複元氣,再來引&ldquo頸&rdquo就&ldquo割&rdquo。

     宋美齡對着床上哼哼唧唧的丈夫皺眉頭,勸道:&ldquo我看,還是找美國名醫吧,你可以不去美國,我可以把名醫請來。

    &rdquo 蔣介石也皺眉頭,久久才說: &ldquo我不會死的,我不到美國去的,我也不要美國醫生開刀的!&rdquo 宋美齡隻好歎氣,還想說什麼,于右任等五、六名&ldquo元老&rdquo前來探病,老蔣要他們直入卧室,勉勉強強坐了起來,腰間墊了好幾個枕頭,先聽于右任代表監院&ldquo慰問&rdquo了幾句,然後不痛不癢地&ldquo勸慰&rdquo了幾句,蔣介石心中雪亮,這個老頭兒是他用&ldquo變相綁架&rdquo辦法,在南京解放前硬把他搬到台北來的,幾個特務,幾張機票,一疊路費,你不走也得走,作為蔣介石小朝廷在台北開鑼的&ldquo老招牌&rdquo掩飾,借以造成國民黨元老派都和蔣同進退的錯覺,此所以于右任到死也不能同意,但已毫無辦法。

    因此探病之時,語多&ldquo保留&rdquo,蔣介石怎會聽不出來? 衆人俱皆無語,老蔣不能不開口,說了句:&ldquo我實在沒有功夫生病,&rdquo馬上以拳捶床,恨恨地說:&ldquo我還不能死呀!&rdquo其聲凄厲,衆人如芒刺在背,又似坐在針氈上,也就告辭,相顧一笑。

     那宋美齡瞧在眼裡,笑不出來,蔣經國并未目擊,但心情特别黯淡,因為乃父的死亡是免不了的,人都有一死,但他羽毛未豐,尚未&ldquo繼承&rdquo,一旦乃父兩腿一伸,這個小小的江山如何落到他的手裡,可太難辦。

     如此這般,他把榮民醫院院長找來道: &ldquo不要太緊張,你們的醫生沒問題,不但&lsquo忠貞&rsquo,而且有本領,問題他開刀居然雙手發抖,那怎麼可以?本來我想找他談談,再一想,這樣做會使他更加麻煩,因此&hellip&hellip&rdquo當下壓低聲音,要院長去找陳醫生一談。

     那醫生沒把病人治好,自己可生病了,渾身發軟,有高燒,家人同事莫不關切,因為他的病如何得來,毋須細說,但今後還有一&ldquo關&rdquo,又如何過去?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那院長可探病來也。

     &ldquo老弟,&rdquo那院長見他清醒過來,安慰了一陣,笑道:&ldquo你年輕力壯,經驗豐富,手術紀錄十分優良,這才被選為替&lsquo總統&rsquo開刀的醫生,很不容易,你應該高興,何必如此緊張?&rdquo &ldquo院長有所不知,&rdquo陳醫生道:&ldquo他的健康是差,但他的那對眼睛,可是兇得很哪,他一輩子殺人無數,我可在他身上開刀,老實說,我可是後悔當醫生啦!&rdquo 他的家人聞言啜泣。

     那院長歎了口氣,勸了一陣,把自己的意思對他說了,他說蔣經國曾經找他,不用問,當然是為了這件事。

    盡管他和顔悅色,但弦外之音是不問可知的,因此他也緊張起來,因為他是他的主管,萬一出了事,醫生如何處置還不知道,但他最低限度的後果,便是&ldquo紗帽&rdquo不保,打破這隻飯碗事小,還有些什麼冬瓜豆腐,就難說了。

     但是,事情已發展到這個地步,那院長認為擔憂無益,不如冷靜從事,從好的一面去想,蔣介石連美國醫生都不能信任,說明了他對&ldquo榮民醫院&rdquo的重視,升官發财有份,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從壞的方面去想,蔣介石顯然像個皇帝模樣,隻不過加了頂&ldquo現代&rdquo帽子罷了。

    盡管他滿口&ldquo仁義&rdquo,但心狠手辣,因此不可不知,萬一真的出了事,準會&ldquo陪葬&rdquo。

     陳醫生不知如何是好。

     &ldquo因此我來告訴你,&rdquo院長道:&ldquo這次再動手術,如果做不好,他就死了,而你,也沒法活,你不幹也不行。

    除非自殺。

    反正一個死,你何必緊張呢?&rdquo 那醫生想想有&ldquo理&rdquo。

    而他的&ldquo病&rdquo,也就爽然若失。

     眼看蔣介石再度入院之期已到,那醫生要帶着行李住進醫院去了,家人話别時,他歎道: &ldquo大家不必緊張,這回,我有必勝把握,因為,他的病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照了無數X光片,證明了這一點。

    他的身體是差,可是營養好,保養得更好,因此還不緻從此救不回來,而問題在我的心情緊張過分,現在,我反而不緊張了。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家人問。

     &ldquo反正一死!&rdquo陳醫生于是以&ldquo從容就義&rdquo心情住進醫院,咬牙切齒作心理準備。

     他所擔心的事情,終于來到。

     這回蔣介石不再用士的作打他狀,因為這次是&ldquo坐&rdquo輪椅擡下汽車,擡進手術室的,原本想在&ldquo官邸&rdquo動刀,無奈設備沒法湊齊,有些儀器體積龐大,重量也有噸半兩噸,不但是個安裝問題,而且還有個性能問題,因此仍然住進醫院,不過再過幾年此病又發生時,蔣介石連輪椅都沒法坐,就要動用直升機了。

     卻說這回再動手術,蔣介石雙目的兇惡眼光,已經大減。

    倒不是說老蔣&ldquo轉性&rdquo了,非也,而是他的生命力開始嚴重衰退,裝模做樣吓唬人都不可能了。

     那醫生的最大一項&ldquo秘密武器&rdquo,便是咬牙切齒,當蔣介石是個仇人對待,&ldquo好,今天看我的!&rdquo他在這情狀下提起刀子。

     手術在&ldquo極密&rdquo情況下進行,但此事焉能遮掩?小朝廷中大官們竊竊私議,接着是&ldquo中官&rdquo們傳将開去,乃至成為台灣一部分人們的話題,而病者的&ldquo病處&rdquo恰巧是那個地方,盡管這是&ldquo病理&rdquo,但談者聯想太多,笑話奇談太多,不再贅述。

     卻說蔣介石入得醫院,請走太座,留下兒子,而那兩個兒子已經事先受到乃父警告,戒備已夠嚴格,不必再東走西轉,加探院方不安情緒,更忌對陳醫生戟指而言,如若這樣,他這條老命就難保了。

     而那院長更妙,對旁人沉下了臉,對陳醫生卻是笑容可掬,除必需人手之外,手術室裡裡外外,一片靜寂,那醫生咬牙切齒,在蔣介石身上動刀動剪,就攝護腺手術而言屬于醫學,就此事而言,醫生一身大汗終結了他的&ldquo冒死工作&rdquo,但又一身大汗顧慮到此人後果:因為為了搶救他的命,蔣介石尿道已遭摘除,今後排尿,非另找出路不可了。

     緊急會議上,那院長把這項手術譽為世界第一流水平,一再強調非改造尿道不足以救蔣之命,如果保留,那等于并未施行手術,患處的發炎和潰瘍,眼看要不可收拾。

    但病人并非常人,因此有關&ldquo尿道改路&rdquo手術,必須獲得他本人以及家人首肯,才敢動手。

     但是,由于患處必須争取及早愈合,這一決定不能拖延過久,越快越好。

     蔣經國當然不敢作主,宋美齡何嘗敢代替決定?好在麻醉劑已經失效,宋美齡也趕下山來,把院方的意思對蔣說了,蔣也感到這回手術經過良好,尿道改路确是必要,反正他已年邁體衰,這話兒的&ldquo問題&rdquo再大,也大不過保全老命一條,當下首肯,于是尿道改在腰間&ldquo敷設&rdquo,出得院來,成日價捧住個尿袋,十分不便,但此病确已怯除,也感到輕松了一些。

     但是,國内外形勢對他的壓力,卻與病情相反,日益緊迫,幾乎窒息。

     那一日忽地想找陳醫生一談,問問病後情況,宋美齡傷人去找,回訊是陳醫生進醫院去了。

    他是個醫生,進醫院本屬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