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四面楚歌吞聲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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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海自然被打得無話可說，愕住了一會兒，方才又挨近身子，拍着她的肩胛，低低喚道： &ldquo妹妹，你别哭呀！我完全是真心地愛你，你應該原諒我的苦心，可憐我的癡情。
現在你我是一個人了，我總不會負心你的&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别哭啦，我的心也要被你哭碎了呢&hellip&hellip&rdquo 秋露聽了，也就停止了哭，猛可回過身子，嬌嗔滿面，啐他一口，罵道： &ldquo你愛我？哼！你這喪盡天良的浪子，既然真心愛我，為什麼不正式和我結婚，卻要做此下流失人格的勾當？現在我限你三天之内跟我結婚，不然我便和你法律起訴&hellip&hellip你把我們女子當作玩物嗎？你&hellip&hellip你這慘無人道&hellip&hellip&rdquo 秋露罵到這裡，忽然又想，事已如此，罵也無益，因為我的身子不是已屬于他了嗎？她想着和毓秀别離前一夜親吻的一幕，她内心的憤怒抵不住無限的慘痛，忍不住又悲泣不止。
如海聽她要自己和她正式結婚，不然法律起訴，一時心裡也焦急起來，暗想：事情早晚總要明白的，何不老實地告訴了她好嗎？遂紅了臉，又低低地說道： &ldquo秋露，你要結婚，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我家裡原有妻子的呀！&rdquo 秋露這兩句話正是不聽猶可，聽到了後，她的臉由紅變青，渾身發抖，停住了哭泣，反而氣得笑出聲音來，切齒罵道： &ldquo哈哈！原來你是有婦之夫？那你&hellip&hellip是不是存心害我的終身嗎？我&hellip&hellip和你拼命了吧&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也許是過分的憤怒，使她态度完全已失了常，握了兩隻纖拳向如海臉部狠命地亂打。
如海不但不憤怒，而且也不躲避，盡管讓她打着，最後他也淌下淚來，說道： &ldquo我該死，我該打，但我完全真心地愛妹妹，就是給妹妹打死了，我也絕不怨恨&hellip&hellip唉！妹妹，我雖然不能和你結婚，但我永久地可以愛着你，而且将來我還可以和妻子離婚，那麼你不是變成我的愛妻了嗎？&rdquo 秋露見他隻管給自己痛打，并無惱怒的意思，一時多打也有些打不下手了，她覺得這是自己做小的命嗎？她忍不住又悲悲切切地哭起來。
如海見她哭了一會兒，便溫柔地又欲去抱她身子。
秋露狠狠推開他，嗔道： &ldquo不許靠近我&hellip&hellip&rdquo 如海隻得縮回了手，笑起來道： &ldquo我們已享受過夫妻的權利了，今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你怎麼還不&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不作答，把電燈又關滅了，她穿好了短衫褲，便要跳下床去。
如海這就拉住了，央求道： &ldquo妹妹，你到哪兒去？此刻已子夜三時了&hellip&hellip你可憐&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哼！你拖着我做什麼？我不到什麼地方去&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很急促地嬌嗔着。
如海又開了電燈，見秋露兩頰紅得可愛，遂理會了，手指着那邊一扇白漆的門道： &ldquo妹妹，裡面浴室中有便桶&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不睬他，遂自管匆匆地進去了。
秋露從浴室中走出，卻不睡到床上去，坐在沙發上出神。
如海叫道： &ldquo妹妹，你癡了？不要受涼了吧，我們是夫妻啦，你還怕羞嗎？&rdquo 秋露聽着&ldquo夫妻&rdquo兩字，有些刺耳。
毓秀俊美的臉蛋又浮現在她的腦海，她忍不住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如海遂跳下床來，把秋露半抱半拖地拉到床上，給她蓋上被，說道： &ldquo妹妹，别傷心了，我也不是什麼醜陋的少年，和妹妹實在很相稱的一對，你難道一些也不滿意嗎？妻妾是一個名義，結婚隻不過一個形式而已，于實際根本沒有關系，隻要我們能夠恩恩愛愛，和一夫一妻又有什麼分别呢？&rdquo &ldquo這是什麼地方？&rdquo 秋露覺得既已失身于他，多哭也是沒有用，遂伸手擦幹了眼皮，低低地問他。
&ldquo這便是妹妹的家了，我特地租下來的。
你瞧房内這些家具不是很富麗嗎？并且我已經給你雇好一個年輕的仆婦，預備侍候你的。
妹妹，以後你不必做工，哥哥的工作，更不用憂愁，至于他的病，明天我和你一同去瞧他，給他延醫服藥，自然也好起來了。
&rdquo 如海把手去拭着她粉頰上的淚痕，顯出萬分多情的樣子。
秋露在他這種柔媚的手腕下，傷心終于慢慢地減少了。
她的明眸向房内四周細細打量，在這盞精美的燈罩光芒籠映下，見那是三門玻鏡大櫥，那是梳妝台，那是席夢思，那是克羅米梗子的玻璃百靈桌，四隻圍了克羅米梗子的小沙發&hellip&hellip一切的一切，都是從未享受過的。
她的理智有些模糊，她嘴角旁竟掀起一絲笑意來，秋波瞟他一眼，紅暈了兩頰，低低地說道： &ldquo我的貞操已交給你的了，你放些良心出來對待我吧，唉&hellip&hellip&rdquo 她說到這裡，總覺有股子郁氣塞上來。
&ldquo你放心，我若負心你，我絕不會好死的&hellip&hellip&rdquo 如海也低低地說，這次他開始又把她嬌軀摟住了。
秋露已沒有抵拒的勇氣，她竟柔順得像一頭馴服的綿羊，把她那紅紅的嘴唇盡讓他默默地溫存。
&ldquo妹妹，你剛才真心狠，我被你打得好痛哩！此刻真慈悲，我的嘴感覺又多麼的甜呀！&rdquo 如海得意地笑着說，他覺得是勝利的。
可憐的秋露，任你怎樣的意志堅強，終于是做了情場中的俘虜了。
這是一回很平凡的事，在這一九四一年的上海社會中。
光陰是過得非常的快速，一轉眼，不知不覺地已到新秋的天氣了。
在這兩個月中，桑士傑的病是痊愈了，而且也在華洋銀行裡任了職。
但是士傑雖然在銀行裡任了高級的職司，然而他心頭是含了羞慚的隐痛，因為桑士傑雖然貧窮，志氣卻是高傲，認為靠妹妹給人家做小星所得的職業，實在是一件可恥的事。
他幾次瞧着妹妹回家時的淚痕縱橫，他也明白妹妹所以出此下策，也是為救自己性命的緣故，因為在過去他很知道妹妹是愛上了鄭毓秀的，但是為了自己的病，終于陷妹妹到悲哀的境地，所以士傑的心裡是蘊藏了萬分的郁悶和悲傷，同時對于妹妹也表示無限的抱歉。
士傑受了毓秀的五十元錢，他心裡是感激十分的，在這兩個月中的日子裡，以為毓秀總有一次到自己家來，不料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幾次士傑想自己先去探望他，但心裡是深深地感到慚愧，竟始終鼓不起勇氣。
這天是星期六的下午，士傑從銀行裡出來，路經利美書局門口，他猛可想到了毓秀，于是不由
如海自然被打得無話可說，愕住了一會兒，方才又挨近身子，拍着她的肩胛，低低喚道： &ldquo妹妹，你别哭呀！我完全是真心地愛你，你應該原諒我的苦心，可憐我的癡情。
現在你我是一個人了，我總不會負心你的&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别哭啦，我的心也要被你哭碎了呢&hellip&hellip&rdquo 秋露聽了，也就停止了哭，猛可回過身子，嬌嗔滿面，啐他一口，罵道： &ldquo你愛我？哼！你這喪盡天良的浪子，既然真心愛我，為什麼不正式和我結婚，卻要做此下流失人格的勾當？現在我限你三天之内跟我結婚，不然我便和你法律起訴&hellip&hellip你把我們女子當作玩物嗎？你&hellip&hellip你這慘無人道&hellip&hellip&rdquo 秋露罵到這裡，忽然又想，事已如此，罵也無益，因為我的身子不是已屬于他了嗎？她想着和毓秀别離前一夜親吻的一幕，她内心的憤怒抵不住無限的慘痛，忍不住又悲泣不止。
如海聽她要自己和她正式結婚，不然法律起訴，一時心裡也焦急起來，暗想：事情早晚總要明白的，何不老實地告訴了她好嗎？遂紅了臉，又低低地說道： &ldquo秋露，你要結婚，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我家裡原有妻子的呀！&rdquo 秋露這兩句話正是不聽猶可，聽到了後，她的臉由紅變青，渾身發抖，停住了哭泣，反而氣得笑出聲音來，切齒罵道： &ldquo哈哈！原來你是有婦之夫？那你&hellip&hellip是不是存心害我的終身嗎？我&hellip&hellip和你拼命了吧&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也許是過分的憤怒，使她态度完全已失了常，握了兩隻纖拳向如海臉部狠命地亂打。
如海不但不憤怒，而且也不躲避，盡管讓她打着，最後他也淌下淚來，說道： &ldquo我該死，我該打，但我完全真心地愛妹妹，就是給妹妹打死了，我也絕不怨恨&hellip&hellip唉！妹妹，我雖然不能和你結婚，但我永久地可以愛着你，而且将來我還可以和妻子離婚，那麼你不是變成我的愛妻了嗎？&rdquo 秋露見他隻管給自己痛打，并無惱怒的意思，一時多打也有些打不下手了，她覺得這是自己做小的命嗎？她忍不住又悲悲切切地哭起來。
如海見她哭了一會兒，便溫柔地又欲去抱她身子。
秋露狠狠推開他，嗔道： &ldquo不許靠近我&hellip&hellip&rdquo 如海隻得縮回了手，笑起來道： &ldquo我們已享受過夫妻的權利了，今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你怎麼還不&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不作答，把電燈又關滅了，她穿好了短衫褲，便要跳下床去。
如海這就拉住了，央求道： &ldquo妹妹，你到哪兒去？此刻已子夜三時了&hellip&hellip你可憐&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哼！你拖着我做什麼？我不到什麼地方去&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很急促地嬌嗔着。
如海又開了電燈，見秋露兩頰紅得可愛，遂理會了，手指着那邊一扇白漆的門道： &ldquo妹妹，裡面浴室中有便桶&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不睬他，遂自管匆匆地進去了。
秋露從浴室中走出，卻不睡到床上去，坐在沙發上出神。
如海叫道： &ldquo妹妹，你癡了？不要受涼了吧，我們是夫妻啦，你還怕羞嗎？&rdquo 秋露聽着&ldquo夫妻&rdquo兩字，有些刺耳。
毓秀俊美的臉蛋又浮現在她的腦海，她忍不住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如海遂跳下床來，把秋露半抱半拖地拉到床上，給她蓋上被，說道： &ldquo妹妹，别傷心了，我也不是什麼醜陋的少年，和妹妹實在很相稱的一對，你難道一些也不滿意嗎？妻妾是一個名義，結婚隻不過一個形式而已，于實際根本沒有關系，隻要我們能夠恩恩愛愛，和一夫一妻又有什麼分别呢？&rdquo &ldquo這是什麼地方？&rdquo 秋露覺得既已失身于他，多哭也是沒有用，遂伸手擦幹了眼皮，低低地問他。
&ldquo這便是妹妹的家了，我特地租下來的。
你瞧房内這些家具不是很富麗嗎？并且我已經給你雇好一個年輕的仆婦，預備侍候你的。
妹妹，以後你不必做工，哥哥的工作，更不用憂愁，至于他的病，明天我和你一同去瞧他，給他延醫服藥，自然也好起來了。
&rdquo 如海把手去拭着她粉頰上的淚痕，顯出萬分多情的樣子。
秋露在他這種柔媚的手腕下，傷心終于慢慢地減少了。
她的明眸向房内四周細細打量，在這盞精美的燈罩光芒籠映下，見那是三門玻鏡大櫥，那是梳妝台，那是席夢思，那是克羅米梗子的玻璃百靈桌，四隻圍了克羅米梗子的小沙發&hellip&hellip一切的一切，都是從未享受過的。
她的理智有些模糊，她嘴角旁竟掀起一絲笑意來，秋波瞟他一眼，紅暈了兩頰，低低地說道： &ldquo我的貞操已交給你的了，你放些良心出來對待我吧，唉&hellip&hellip&rdquo 她說到這裡，總覺有股子郁氣塞上來。
&ldquo你放心，我若負心你，我絕不會好死的&hellip&hellip&rdquo 如海也低低地說，這次他開始又把她嬌軀摟住了。
秋露已沒有抵拒的勇氣，她竟柔順得像一頭馴服的綿羊，把她那紅紅的嘴唇盡讓他默默地溫存。
&ldquo妹妹，你剛才真心狠，我被你打得好痛哩！此刻真慈悲，我的嘴感覺又多麼的甜呀！&rdquo 如海得意地笑着說，他覺得是勝利的。
可憐的秋露，任你怎樣的意志堅強，終于是做了情場中的俘虜了。
這是一回很平凡的事，在這一九四一年的上海社會中。
光陰是過得非常的快速，一轉眼，不知不覺地已到新秋的天氣了。
在這兩個月中，桑士傑的病是痊愈了，而且也在華洋銀行裡任了職。
但是士傑雖然在銀行裡任了高級的職司，然而他心頭是含了羞慚的隐痛，因為桑士傑雖然貧窮，志氣卻是高傲，認為靠妹妹給人家做小星所得的職業，實在是一件可恥的事。
他幾次瞧着妹妹回家時的淚痕縱橫，他也明白妹妹所以出此下策，也是為救自己性命的緣故，因為在過去他很知道妹妹是愛上了鄭毓秀的，但是為了自己的病，終于陷妹妹到悲哀的境地，所以士傑的心裡是蘊藏了萬分的郁悶和悲傷，同時對于妹妹也表示無限的抱歉。
士傑受了毓秀的五十元錢，他心裡是感激十分的，在這兩個月中的日子裡，以為毓秀總有一次到自己家來，不料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幾次士傑想自己先去探望他，但心裡是深深地感到慚愧，竟始終鼓不起勇氣。
這天是星期六的下午，士傑從銀行裡出來，路經利美書局門口，他猛可想到了毓秀，于是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