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處心積慮笑裡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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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耳朵低低地叮囑着。
如海原也明白她的小解是一種脫身的計策，心裡樂得什麼似的，遂連連地點頭，說聲&ldquo我絕不忘記你的相助之情&rdquo，便又很快地回到座桌上來了。
&ldquo楊小姐，你怎不再吃一些呀？&rdquo 如海坐下椅子，見秋露兩眼望着杯中綠茵茵的茶汁出神，遂笑嘻嘻地又向她搭讪着。
&ldquo吃得不少，我已飽了&hellip&hellip&rdquo 秋露擡頭微微地一笑，兩頰飛起一朵紅色的玫瑰。
如海脈脈地凝望着她的嬌靥，很柔和地道： &ldquo楊小姐的食量這樣小嗎？你别做客，大家應該實在一些的好。
&rdquo 如海說着，把一隻雞球大包又揀到秋露的面前去。
秋露有些情不可卻，遂握了筷子，把雞球大包湊到小嘴兒上去咬了一口。
如海見她很聽自己的話，心裡萬分歡喜，又笑着道： &ldquo楊小姐怎麼願意做工？不會辦一些銀行或者公司的事情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我又沒有什麼學問，怎麼考得進去？況且銀行、公司都要有靠山，那麼才行呢。
&rdquo 秋露被他這麼一問，兩頰更羞得绯紅，低了頭，似乎有些慚愧的樣子。
&ldquo楊小姐，你别誤會，我并不是說做工是低微的，我想在銀行、公司辦事，總比做工要舒服些，工廠裡一天要十二小時，那不是太辛苦了嗎？&rdquo 如海生恐她芳心裡引起反感，遂又低低地解釋着。
&ldquo可是社會上找一個事太不容易了，尤其是我們毫無一技之長的女孩兒&hellip&hellip&rdquo 秋露這才又擡起粉臉，烏圓眸珠轉了轉，表示無限扼腕的神氣。
&ldquo不錯，上海是太會堕落一班年輕的人了。
你瞧有許多知識分子，她們都下海甘心地去做舞女，真不知多少，所以我認為楊小姐以十指操作得的代價來度生活，那是值得令人感到敬佩的。
&rdquo 如海呷了一口茶，表示非常的同情。
&ldquo可是&hellip&hellip這也沒有辦法哪！&rdquo 秋露瞟他一眼，忍不住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如海皺了眉毛，把手中的茶杯又放下來，說道： &ldquo楊小姐，我瞧你不像是個沒有學問的人，你不是也讀過書嗎？&rdquo &ldquo讀了五六年的書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沒有學問一樣嗎？&rdquo 秋露低低地說。
&ldquo那倒不是這樣說的，楊小姐在學校裡的名兒不知叫什麼？肯告訴我聽嗎？&rdquo 如海知道她是小學畢業的，遂故意又向她問名兒，其實他在美珍的口中是早已知道的了。
&ldquo叫秋&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忘其所以然般地幾乎說出來，但立刻記得了，慌忙又換口微笑道： &ldquo我的名兒叫春霞&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兩頰又發紅起來。
如海當然不會曉得秋露臉紅的原因，還以為她是怕羞的緣故，遂又誠懇地說道： &ldquo楊小姐，我很想跟你做一個朋友，不知我可有這樣的資格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兩頰的紅暈一圈一圈地泛上來，低了頭，卻是默不作答。
如海把坐着的椅子移近了她一些，柔和地追問道： &ldquo楊小姐，你怎的不回答？可是不答應嗎？&rdquo 秋露擡頭瞟他一眼，嫣然地笑道： &ldquo隻怕我高攀不上&hellip&hellip&rdquo 說着，把臉又别了過去。
如海笑道： &ldquo楊小姐，你這話太客氣，叫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以為隻要性情相投，意氣相合，那是沒有什麼階級分别的。
&rdquo 秋露沒有作答，雪白的牙齒微咬着鮮紅的嘴唇皮子，默默地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如海急欲再向她表示一些愛的意思，但又覺得不容易說上去，因為美珍曾經關照過自己，那姑娘的性情古怪，說惱了她，事情反而弄僵的。
如海這樣想着，當然不敢以對付别個姑娘的手段來對付秋露，因此也是愕住了一會子。
美珍在馬路上兜了一圈兒，見時候已過去了二十多分鐘，覺得兩人有二十分鐘的談話，感情一定相當可以進步了，自己若再不回去，春霞心中不是要起疑心了嗎？于是美珍急急回到茶室裡來，隻見兩個人仿佛泥塑木雕似的呆坐着，一時倒吃驚不小，還以為他們兩人是鬥了嘴，所以都生氣了，遂拍了秋露一下肩胛，說道： &ldquo霞妹，不知怎的，我竟肚子痛起來了，你想糟不糟？&rdquo 美珍所以說這兩句話，是為了避免秋露疑心自己這許多時候回來的意思。
&ldquo哦，那麼你現在可好了沒有？&rdquo 秋露回頭見是美珍，便拉了她的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美珍一面在椅上坐下，一面窺察秋露的意态，似乎沒有什麼惱怒的神氣，遂又笑道： &ldquo一個糞兒子生下了，此刻就爽快得多&hellip&hellip&rdquo 秋露白了她一眼，意思是怪她說話太粗俗，但如海早也笑起來了。
&ldquo楊小姐、潘大嫂，我們再喊一鍋蝦仁面吃好嗎？&rdquo 三人笑了一會兒，如海向秋露瞟了一眼，又低低地問。
&ldquo不，我們已很飽了，時候也不早，我要先走一步了。
&rdquo 秋露瞧瞧自己手腕上的表已經五點多了，遂搖了搖頭，回眸又向美珍望了一眼。
&ldquo隻不過五點十分，實在很早，我想楊小姐既然吃不下點心，我們就到别個戲院裡再去瞧五點半班的好不好？因為你們難得放一天假，卻隻瞧了半場影片，那不是很掃興嗎？&rdquo 如海為了要博得她的歡心，便又轉出這個念頭來。
&ldquo因為媽媽心裡要記挂，我想下次奉陪了，況且瞧戲也很危險，萬一再有發生放煙幕彈的事情，那不是叫人心裡害怕嗎？&rdquo 秋露嬌媚地瞟了他一眼，嫣然地一笑，身子已站起來。
&ldquo也好，那麼楊小姐别性急，我們一塊兒走吧。
&rdquo 如海點了點頭，不敢強留，遂摸出皮
如海原也明白她的小解是一種脫身的計策，心裡樂得什麼似的，遂連連地點頭，說聲&ldquo我絕不忘記你的相助之情&rdquo，便又很快地回到座桌上來了。
&ldquo楊小姐，你怎不再吃一些呀？&rdquo 如海坐下椅子，見秋露兩眼望着杯中綠茵茵的茶汁出神，遂笑嘻嘻地又向她搭讪着。
&ldquo吃得不少，我已飽了&hellip&hellip&rdquo 秋露擡頭微微地一笑，兩頰飛起一朵紅色的玫瑰。
如海脈脈地凝望着她的嬌靥，很柔和地道： &ldquo楊小姐的食量這樣小嗎？你别做客，大家應該實在一些的好。
&rdquo 如海說着，把一隻雞球大包又揀到秋露的面前去。
秋露有些情不可卻，遂握了筷子，把雞球大包湊到小嘴兒上去咬了一口。
如海見她很聽自己的話，心裡萬分歡喜，又笑着道： &ldquo楊小姐怎麼願意做工？不會辦一些銀行或者公司的事情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我又沒有什麼學問，怎麼考得進去？況且銀行、公司都要有靠山，那麼才行呢。
&rdquo 秋露被他這麼一問，兩頰更羞得绯紅，低了頭，似乎有些慚愧的樣子。
&ldquo楊小姐，你别誤會，我并不是說做工是低微的，我想在銀行、公司辦事，總比做工要舒服些，工廠裡一天要十二小時，那不是太辛苦了嗎？&rdquo 如海生恐她芳心裡引起反感，遂又低低地解釋着。
&ldquo可是社會上找一個事太不容易了，尤其是我們毫無一技之長的女孩兒&hellip&hellip&rdquo 秋露這才又擡起粉臉，烏圓眸珠轉了轉，表示無限扼腕的神氣。
&ldquo不錯，上海是太會堕落一班年輕的人了。
你瞧有許多知識分子，她們都下海甘心地去做舞女，真不知多少，所以我認為楊小姐以十指操作得的代價來度生活，那是值得令人感到敬佩的。
&rdquo 如海呷了一口茶，表示非常的同情。
&ldquo可是&hellip&hellip這也沒有辦法哪！&rdquo 秋露瞟他一眼，忍不住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如海皺了眉毛，把手中的茶杯又放下來，說道： &ldquo楊小姐，我瞧你不像是個沒有學問的人，你不是也讀過書嗎？&rdquo &ldquo讀了五六年的書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沒有學問一樣嗎？&rdquo 秋露低低地說。
&ldquo那倒不是這樣說的，楊小姐在學校裡的名兒不知叫什麼？肯告訴我聽嗎？&rdquo 如海知道她是小學畢業的，遂故意又向她問名兒，其實他在美珍的口中是早已知道的了。
&ldquo叫秋&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忘其所以然般地幾乎說出來，但立刻記得了，慌忙又換口微笑道： &ldquo我的名兒叫春霞&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裡，兩頰又發紅起來。
如海當然不會曉得秋露臉紅的原因，還以為她是怕羞的緣故，遂又誠懇地說道： &ldquo楊小姐，我很想跟你做一個朋友，不知我可有這樣的資格嗎？&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兩頰的紅暈一圈一圈地泛上來，低了頭，卻是默不作答。
如海把坐着的椅子移近了她一些，柔和地追問道： &ldquo楊小姐，你怎的不回答？可是不答應嗎？&rdquo 秋露擡頭瞟他一眼，嫣然地笑道： &ldquo隻怕我高攀不上&hellip&hellip&rdquo 說着，把臉又别了過去。
如海笑道： &ldquo楊小姐，你這話太客氣，叫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以為隻要性情相投，意氣相合，那是沒有什麼階級分别的。
&rdquo 秋露沒有作答，雪白的牙齒微咬着鮮紅的嘴唇皮子，默默地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如海急欲再向她表示一些愛的意思，但又覺得不容易說上去，因為美珍曾經關照過自己，那姑娘的性情古怪，說惱了她，事情反而弄僵的。
如海這樣想着，當然不敢以對付别個姑娘的手段來對付秋露，因此也是愕住了一會子。
美珍在馬路上兜了一圈兒，見時候已過去了二十多分鐘，覺得兩人有二十分鐘的談話，感情一定相當可以進步了，自己若再不回去，春霞心中不是要起疑心了嗎？于是美珍急急回到茶室裡來，隻見兩個人仿佛泥塑木雕似的呆坐着，一時倒吃驚不小，還以為他們兩人是鬥了嘴，所以都生氣了，遂拍了秋露一下肩胛，說道： &ldquo霞妹，不知怎的，我竟肚子痛起來了，你想糟不糟？&rdquo 美珍所以說這兩句話，是為了避免秋露疑心自己這許多時候回來的意思。
&ldquo哦，那麼你現在可好了沒有？&rdquo 秋露回頭見是美珍，便拉了她的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美珍一面在椅上坐下，一面窺察秋露的意态，似乎沒有什麼惱怒的神氣，遂又笑道： &ldquo一個糞兒子生下了，此刻就爽快得多&hellip&hellip&rdquo 秋露白了她一眼，意思是怪她說話太粗俗，但如海早也笑起來了。
&ldquo楊小姐、潘大嫂，我們再喊一鍋蝦仁面吃好嗎？&rdquo 三人笑了一會兒，如海向秋露瞟了一眼，又低低地問。
&ldquo不，我們已很飽了，時候也不早，我要先走一步了。
&rdquo 秋露瞧瞧自己手腕上的表已經五點多了，遂搖了搖頭，回眸又向美珍望了一眼。
&ldquo隻不過五點十分，實在很早，我想楊小姐既然吃不下點心，我們就到别個戲院裡再去瞧五點半班的好不好？因為你們難得放一天假，卻隻瞧了半場影片，那不是很掃興嗎？&rdquo 如海為了要博得她的歡心，便又轉出這個念頭來。
&ldquo因為媽媽心裡要記挂，我想下次奉陪了，況且瞧戲也很危險，萬一再有發生放煙幕彈的事情，那不是叫人心裡害怕嗎？&rdquo 秋露嬌媚地瞟了他一眼，嫣然地一笑，身子已站起來。
&ldquo也好，那麼楊小姐别性急，我們一塊兒走吧。
&rdquo 如海點了點頭，不敢強留，遂摸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