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處心積慮笑裡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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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付了賬，方才三人一同踱出了東方茶室。
如海道： &ldquo我給你們讨車，潘大嫂怎麼樣？跟楊小姐一塊兒回去嗎？&rdquo &ldquo不錯，我要伴送妹妹回去的。
章少爺，車子不用讨了，我們願意散一會兒步呢。
&rdquo 美珍點了點頭，俏眼又逗給他一個眼色。
如海知道美珍必定有什麼作用的，遂不再客氣，向秋露笑道： &ldquo那麼我不和你們客氣了。
&rdquo 秋露微笑道： &ldquo已經花費了章先生許多錢哩，真對不起。
&rdquo &ldquo楊小姐，别說這些話，我們現在可是朋友啦！再見，再見&hellip&hellip&rdquo 如海搖了搖手，滿臉堆了笑意，和秋露、美珍行了一個禮，遂回身匆匆地走了。
美珍和秋露這才走到電車站頭，跳上十七路無軌電車，坐回南洋橋去。
在車中，美珍向秋露笑盈盈問道： &ldquo妹妹，我上廁所裡去的時候，章少爺和你說些什麼話呀？&rdquo &ldquo沒有說什麼&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低低地回答，兩頰已透顯了玫瑰的色彩。
&ldquo在姊姊面前怕什麼羞？我瞧章少爺的态度，似乎有些愛上你的意思，不知他可曾向你表示什麼嗎？&rdquo 美珍瞅住了她的粉頰，偏這樣地追問。
&ldquo啐！姊姊别胡說了&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噘着小嘴兒，卻逗給她一個妩媚的嬌嗔。
美珍卻望着她的臉，隻管憨憨地傻笑。
秋露被她笑得愈加不好意思起來，白了她一眼，嗔道： &ldquo姊姊，你癡癫了？老望着我笑幹嗎？&rdquo &ldquo我笑章少爺别的姑娘都不愛，獨獨愛上了你，他不是十分的癡心嗎？假使他願意跟你結婚，不知妹妹能夠答應他嗎？&rdquo 美珍見她雖然薄怒含嗔的意态，但嘴角旁總掩不住地露出一絲笑意來，這就覺得秋露的嬌嗔也許是女孩兒家的假惺惺作态，因此她大了膽子，附着秋露的耳朵，低低地又說出了這幾句話。
秋露聽了這些話，心的跳躍是特别地增加速度，簡直忐忑可聞，她全身一陣熱燥，兩頰頓時绯紅起來，暗想：原來今日美珍請我瞧戲，果然是他們做好的圈套，在她這幾句話中，已經很顯明地露出馬腳來。
遂瞅住了美珍的臉，怔怔地問道： &ldquo姊姊，你不用瞞我，你們這個假戲做得真像呀！章先生和你預先說定了，你才來喊我的是不是？哼！姊姊，你真不是好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好妹子，你真沒有良心的，姊姊這一番美意對待你，不料你卻還怪我。
本來我也不肯管這些事，因為章少爺是非常的癡心，在我素來明白的，他又是一個多情的少年。
我為妹妹花一般的人兒着想，實在也非嫁這麼一個有才有貌，而且又有财又有勢的少年不可，不然，不是太辱沒了你這個好模樣兒了嗎？妹妹，我告訴你吧，說也有趣，章少爺自從那天見到了你後，他就念念不忘，問我說你幹妹子今年幾歲了，叫什麼名字？他實在很願意跟你做個朋友，要求我代為介紹。
我見他用情是很專一的，因為他過去的确是并沒有愛過一個女子的，所以我不揣冒昧，就來請你瞧影戲，不過章少爺這人也是很臉嫩的，所以故意裝作不期而遇的神氣。
你想，他這人不是很癡心嗎？我想你若接受了他的愛，你的造化就不小呢！&rdquo 美珍聽她已經明白了，這就索性絮絮地完全告訴了她，每一句話是沒有不帶着甜蜜的誘惑。
秋露本來是鼓着小嘴兒在嬌嗔，聽了她這一大篇的話，芳心倒是一動，不過在一動之後，腦海裡立刻又浮上了一個感覺，我怎麼能對得住鄭先生？于是她又淡淡地說道： &ldquo我們是個窮苦人家的女兒，隻怕沒有這個福分吧。
&rdquo &ldquo哦，你是不是怕他家裡的爸媽不答應？其實你這是多慮的，他的家庭是很新式的，而且他是個獨養兒子，他愛娶你做妻子，做爸媽的敢反對嗎？&rdquo 美珍聽她這樣說，又很認真地給她解釋。
秋露卻不再作答，美珍方欲又說什麼，車子又到南洋橋了，于是兩人攜手下車，匆匆回家。
到家裡還隻有五點半，桑老太問在什麼地方瞧戲，美珍一時倒回答不出，還是秋露說道： &ldquo我們在這附近一家亞光大戲院瞧，是張外國片子，瞧也瞧不懂，沒有什麼意思的。
&rdquo 美珍聽她這樣說，幾乎抿嘴兒笑出來。
這時，小雲幸虧還沒有燒粥，所以她又改煮了飯。
因為今天過節，家裡也備些小菜，所以吃飯的時候，有肉也有魚，倒也不錯。
這晚，美珍直待九時敲過，方才笑盈盈地告别回家。
秋露待美珍走後，便悄悄地到亭子間裡去望毓秀，不料門卻是關着，遂伸手笃笃地敲了兩下，卻不聽答應，暗想：難道生氣了不成？遂又低低地喊了兩聲鄭先生，卻仍舊不聽裡面有人答應。
秋露心裡好生奇怪，忽然理會了，莫非他出去了嗎？對的，他一個人悶煩，一定也到外面去散心了。
唉&hellip&hellip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因為今天原和鄭先生說定一同到外面去遊玩的，現在卻會和姓章的厮混了半天，這我心裡不是很對不住鄭先生嗎？秋露想到毓秀一個人的孤獨，她的心頭會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哀，這夜躺在床上，卻是暗暗地淌了一會兒淚。
第二天晚上，秋露從廠裡回家，方才和毓秀相晤了。
秋露一腳跨進卧室，隻見毓秀正在洗汗背心，遂連忙趕上去，把他身子推開了，笑道： &ldquo我給你洗吧，你昨夜在哪兒玩？&rdquo &ldquo昨夜我沒有出去呀&hellip&hellip&rdquo 毓秀聽她這樣問，望着她的粉頰，倒是呆呆地愕住了一會子。
&ldquo什麼？你沒有出去？那麼我敲門你為什麼不開？&rdquo 秋露的臉上本來是含了妩媚的嬌笑，聽了他的話，立刻繃住了面孔，顯出了驚異的神色。
&ldquo你幾點鐘敲門的？&rdquo 毓秀也奇怪地又問着她。
&ldquo大約在九點鐘光景，不但是敲門，而且還喊了你大半天哩！我想你一定是生了氣，所以故意不來給我開門，是不是？&rdquo 秋露原是個細心的姑娘，因了細心，不免又
如海道： &ldquo我給你們讨車，潘大嫂怎麼樣？跟楊小姐一塊兒回去嗎？&rdquo &ldquo不錯，我要伴送妹妹回去的。
章少爺，車子不用讨了，我們願意散一會兒步呢。
&rdquo 美珍點了點頭，俏眼又逗給他一個眼色。
如海知道美珍必定有什麼作用的，遂不再客氣，向秋露笑道： &ldquo那麼我不和你們客氣了。
&rdquo 秋露微笑道： &ldquo已經花費了章先生許多錢哩，真對不起。
&rdquo &ldquo楊小姐，别說這些話，我們現在可是朋友啦！再見，再見&hellip&hellip&rdquo 如海搖了搖手，滿臉堆了笑意，和秋露、美珍行了一個禮，遂回身匆匆地走了。
美珍和秋露這才走到電車站頭，跳上十七路無軌電車，坐回南洋橋去。
在車中，美珍向秋露笑盈盈問道： &ldquo妹妹，我上廁所裡去的時候，章少爺和你說些什麼話呀？&rdquo &ldquo沒有說什麼&hellip&hellip&rdquo 秋露低低地回答，兩頰已透顯了玫瑰的色彩。
&ldquo在姊姊面前怕什麼羞？我瞧章少爺的态度，似乎有些愛上你的意思，不知他可曾向你表示什麼嗎？&rdquo 美珍瞅住了她的粉頰，偏這樣地追問。
&ldquo啐！姊姊别胡說了&hellip&hellip&rdquo 秋露噘着小嘴兒，卻逗給她一個妩媚的嬌嗔。
美珍卻望着她的臉，隻管憨憨地傻笑。
秋露被她笑得愈加不好意思起來，白了她一眼，嗔道： &ldquo姊姊，你癡癫了？老望着我笑幹嗎？&rdquo &ldquo我笑章少爺别的姑娘都不愛，獨獨愛上了你，他不是十分的癡心嗎？假使他願意跟你結婚，不知妹妹能夠答應他嗎？&rdquo 美珍見她雖然薄怒含嗔的意态，但嘴角旁總掩不住地露出一絲笑意來，這就覺得秋露的嬌嗔也許是女孩兒家的假惺惺作态，因此她大了膽子，附着秋露的耳朵，低低地又說出了這幾句話。
秋露聽了這些話，心的跳躍是特别地增加速度，簡直忐忑可聞，她全身一陣熱燥，兩頰頓時绯紅起來，暗想：原來今日美珍請我瞧戲，果然是他們做好的圈套，在她這幾句話中，已經很顯明地露出馬腳來。
遂瞅住了美珍的臉，怔怔地問道： &ldquo姊姊，你不用瞞我，你們這個假戲做得真像呀！章先生和你預先說定了，你才來喊我的是不是？哼！姊姊，你真不是好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好妹子，你真沒有良心的，姊姊這一番美意對待你，不料你卻還怪我。
本來我也不肯管這些事，因為章少爺是非常的癡心，在我素來明白的，他又是一個多情的少年。
我為妹妹花一般的人兒着想，實在也非嫁這麼一個有才有貌，而且又有财又有勢的少年不可，不然，不是太辱沒了你這個好模樣兒了嗎？妹妹，我告訴你吧，說也有趣，章少爺自從那天見到了你後，他就念念不忘，問我說你幹妹子今年幾歲了，叫什麼名字？他實在很願意跟你做個朋友，要求我代為介紹。
我見他用情是很專一的，因為他過去的确是并沒有愛過一個女子的，所以我不揣冒昧，就來請你瞧影戲，不過章少爺這人也是很臉嫩的，所以故意裝作不期而遇的神氣。
你想，他這人不是很癡心嗎？我想你若接受了他的愛，你的造化就不小呢！&rdquo 美珍聽她已經明白了，這就索性絮絮地完全告訴了她，每一句話是沒有不帶着甜蜜的誘惑。
秋露本來是鼓着小嘴兒在嬌嗔，聽了她這一大篇的話，芳心倒是一動，不過在一動之後，腦海裡立刻又浮上了一個感覺，我怎麼能對得住鄭先生？于是她又淡淡地說道： &ldquo我們是個窮苦人家的女兒，隻怕沒有這個福分吧。
&rdquo &ldquo哦，你是不是怕他家裡的爸媽不答應？其實你這是多慮的，他的家庭是很新式的，而且他是個獨養兒子，他愛娶你做妻子，做爸媽的敢反對嗎？&rdquo 美珍聽她這樣說，又很認真地給她解釋。
秋露卻不再作答，美珍方欲又說什麼，車子又到南洋橋了，于是兩人攜手下車，匆匆回家。
到家裡還隻有五點半，桑老太問在什麼地方瞧戲，美珍一時倒回答不出，還是秋露說道： &ldquo我們在這附近一家亞光大戲院瞧，是張外國片子，瞧也瞧不懂，沒有什麼意思的。
&rdquo 美珍聽她這樣說，幾乎抿嘴兒笑出來。
這時，小雲幸虧還沒有燒粥，所以她又改煮了飯。
因為今天過節，家裡也備些小菜，所以吃飯的時候，有肉也有魚，倒也不錯。
這晚，美珍直待九時敲過，方才笑盈盈地告别回家。
秋露待美珍走後，便悄悄地到亭子間裡去望毓秀，不料門卻是關着，遂伸手笃笃地敲了兩下，卻不聽答應，暗想：難道生氣了不成？遂又低低地喊了兩聲鄭先生，卻仍舊不聽裡面有人答應。
秋露心裡好生奇怪，忽然理會了，莫非他出去了嗎？對的，他一個人悶煩，一定也到外面去散心了。
唉&hellip&hellip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因為今天原和鄭先生說定一同到外面去遊玩的，現在卻會和姓章的厮混了半天，這我心裡不是很對不住鄭先生嗎？秋露想到毓秀一個人的孤獨，她的心頭會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哀，這夜躺在床上，卻是暗暗地淌了一會兒淚。
第二天晚上，秋露從廠裡回家，方才和毓秀相晤了。
秋露一腳跨進卧室，隻見毓秀正在洗汗背心，遂連忙趕上去，把他身子推開了，笑道： &ldquo我給你洗吧，你昨夜在哪兒玩？&rdquo &ldquo昨夜我沒有出去呀&hellip&hellip&rdquo 毓秀聽她這樣問，望着她的粉頰，倒是呆呆地愕住了一會子。
&ldquo什麼？你沒有出去？那麼我敲門你為什麼不開？&rdquo 秋露的臉上本來是含了妩媚的嬌笑，聽了他的話，立刻繃住了面孔，顯出了驚異的神色。
&ldquo你幾點鐘敲門的？&rdquo 毓秀也奇怪地又問着她。
&ldquo大約在九點鐘光景，不但是敲門，而且還喊了你大半天哩！我想你一定是生了氣，所以故意不來給我開門，是不是？&rdquo 秋露原是個細心的姑娘，因了細心，不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