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回 何彩鸾含冤依老衲 秦白鳳逐利作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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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了有功德的時候,所有榜文疏碟等,都請教他去寫。

    因此白鳳也就安心在此韬晦幾時。

    心中雖然思念阿男,卻也未嘗不思念他的叔父、嬸娘,隻是覺得沒有面目回去。

    思量起來,都是阿男錯了一着主意之過。

    今日弄到這步地位,便覺得萬念皆灰,思量就在這裡削發出家,隻是怎生對得住何家小姐?他一向的心思,都是這樣左右為難。

    這天晚上,因為寫經的紙完了,閑着沒事,随意取過一本書來看看,便讀将起來。

    誰知驚動了繩之、彩章兩個。

    此時他見了繩之,不覺愧悔交并,雙膝跪下,正想磕頭下去,那眼淚不知怎的,流個不住,不覺哭出聲來,便索性抱了繩之大腿,放聲大哭。

     繩之倒吓了一呆,道:“甚麼事?甚麼事?”彩章道:“這是白鳳兄弟啊。

    ”繩之才一把攙住了道:“我兒,你一向在那裡?想煞我也!”一面說,也哭将起來。

    彩章連忙上前勸住,一面攙起了白鳳,拉過凳子,相将坐下。

    白鳳便訴了别後一切情形,深自傀悔。

    彩章聽了,才知道寇阿男有飛檐走壁的本領。

    彩章未免暗擔心事,他想:此時阿男雖被他老子捉了回去,然而他有了這一份本領,斷不甘久作籠中之鳥,井底之龍。

    如果他和白鳳戀奸情熱,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可以暗中把他劫去,那時又向何處去尋他?萬一我妹子過了門之後,再遇了這件事情,便如何是好?彩章一面想心思,繩之也一面訴說自己思念之苦。

    中年人易生哀感,談談說說,不覺又落下淚來。

    白鳳也不勝凄惶。

    此時外面各和尚功課已畢,因為方才聽得他們哭聲,此時便來窺探;得知他們骨肉重逢,一個個都念起佛天菩薩來。

    大凡說書的,有話便長,無話便短。

    他三個人聚在一處,談了一夜。

     到了次日,便雇了一艘船,謝别了和尚,向鎮江而去。

    到得鎮江時,彩章首先上岸,飛報仁舫得知。

    大家見面,自有一番悲喜,都不必細說。

     單說繩之帶着白鳳,見過仁舫之後,便急于渡江。

    仁舫不便強留,隻得送他叔侄去了。

    他叔侄兩個回到家中,繩之娘子那一番悲喜交集,哭啼并作,也難以言語形容。

    忙得他先上家堂香火,一會兒叫人到都天廟去酬神,一會兒又叫人到土地堂去還願;一面忙着叫人打掃房子,問白鳳歡喜住那一間,一面攙了手問長問短,問些别後情形。

    白鳳不免又要訴說一切,說到寇阿男會飛檐走壁,變化幻術,惹得旁聽的女伴們都啧啧稱奇。

    繩之娘子道:“幸得自從他老子尋了他回來後,便不知把他送到那裡去了,倘使近在飓尺,還有點不方便呢!”娘兒們久别重逢,自有一番暢叙。

     消停幾天,繩之娘子便催着繩之,請了原媒,去何家商量,擇日迎娶。

    何仁舫因為女兒大了,也是願為之有家的時候了,便應許了媒人,聽憑秦家擇日迎娶。

    繩之便請了星命先生,定了八月中旬,納徵迎娶。

    先用着大紅帖子,寫好了,請媒人送過江去。

    因為就親起來,彼此都不便,便索性過江迎娶。

    所以迎娶那天,恰被阿男看見,無端的又勾起了他的寡相思,老大害了半天,方才休歇。

     且說秦家這天,喜氣盈門,祥光滿座。

    自從天色黎明,便打發花轎過江去,賀喜的親友們,才陸續到來,繩之叔侄兩個,應酬不疊。

    午間置酒相待賀客。

    直到酉牌時分,花轎方才回來。

    一時大吹大擂,傧相贊禮,請出新人,行過合卺禮,送入洞房。

    挑去紅巾,白鳳偷眼時,新人卻生得十分豐富,臉龐兒是端在,眼波兒是明媚,不比寇阿男專以苗條妖冶見長,不覺心中大喜。

    匆匆的仍到外頭應酬賀客。

    等待過晚膳,各人散去,已有二更時分。

    家中大小人等,各去安歇。

    白鳳、彩鸾從此便成了天生匹偶。

    三朝、回門、會親等,一切俗套,也不必去細表他。

     單說他夫妻兩個,自從成親以後,真是如魚得水。

    白鳳本來生得幹淨,自然易得新人歡心。

    何彩鸾的相貌,卻是豔如桃李、潔似冰霜,更兼性格溫柔,語言和順,新郎對之,自是快心。

    每每對着新人,思念舊人,得意時,便拿兩個的相貌互相比拟,心中暗自品評。

    何彩鸾也深曉得他的心事,因為這是他已往之事,便全不放在心上,倒反覺得好笑,這也是何彩鸾豁達大度之處,表過不提。

     且說彩鸾進門以來,上下人等,莫不和睦。

    繩之娘子更是看得他和掌上明珠一般,問寒問暖,便是親娘也沒有這般體貼。

    彩鸾心中自是十分感激。

    成親一月以後,彩鸾便覺得有點腰慵力弱,起初還恐怕人家說話,勉強撐持。

    再過得幾天,便索性茶飯也懶得沾唇,并且聞着飯香,便打惡心。

    心中暗暗納罕,以為未曾出嫁時,向來沒有這個怪病。

    慢慢的隻想吃酸東西。

    繩之娘子得知,問了備細,知是喜信,更是百般調護。

    家中大小人等,得知這個消息,沒有一個不歡喜的。

    隻有何彩鸾,倒反覺着有點難為情,見了人總覺沒意思,便終日躲在房裡,不輕易出來見人。

    繩之娘于便一日幾次叫人送茶、送水、送點心,招呼得格外周到。

    彩鸾也十分感激。

    至于他年少夫妻,私房裡自有一番取笑,這也不必表他。

     且說彩鸾自有了喜信之後,繩之娘子早就打發人過江去通知何家。

    仁舫父于自然也是歡喜。

    恐怕他舟車上下不便,便叫人止住了他,叫他暫時不可歸甯。

    彩鸾見兩邊上人相待得一般的輕憐淺惜,心中十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