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豔異編卷三十八·鬼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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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賓館填溢,假郡功曹王翥第以俟試。
既而他室皆有客,惟正堂以草繩系門。
自牖而窺其室,獨床上有褐衾,床北有破籠,此外更無有,問其鄰,曰:“處士窦三郎玉居也。
”二客以西廂為窄,思與同居,甚喜其無姬仆也。
及暮,窦處士者,一驢一仆,乘醉而來。
勝、夷前谒,且曰:“勝求解于郡,以賓館喧,故寓于此,所得西廊亦甚窄。
君子既無姬仆,又是方外之人,願略同此堂,以俟郡試。
”玉固辭,接對之色甚傲。
夜深将寝,忽聞異香。
驚起尋之,則見堂中垂簾帏,喧然笑語。
于是夷、勝突入。
其堂中屏帏四合,奇香撲人。
雕盤珍膳,不可名狀。
有一女,年可十八九,嬌麗無比,與窦對食。
侍婢十餘人,亦皆端妙。
銀爐煮茗方熟。
坐者起入西廂帷中,侍婢悉入。
曰:“是何兒郎,沖突人家。
”窦面色如土,端坐不語。
夷、勝無以緻辭,啜茗而出。
既下階,聞閉戶之聲,曰:“風狂兒郎,因何共止?古人所以蔔鄰者,豈虛語哉!”窦辭以“非己所居,難拒異客。
必慮輕侮,豈無他宅。
”因複歡笑。
及明,往觇之,盡複其舊。
窦獨偃于褐衾中,拭目方起。
夷、勝诘之,不對。
夷、勝曰:“君晝為布衣,夜會公侯,苟非妖幻,何以緻麗人?不言其實,當即告郡。
”窦曰:“此固秘事,言亦尤妨。
比者玉薄遊太原,晚發冷泉,将宿于孝義縣。
陰晦失道,夜投人莊。
問其主,其仆曰:‘汾州崔司馬莊也。
’令入告焉,出曰:‘延入。
’崔司馬年可五十餘,衣绯,儀貌可愛。
問窦之先及伯叔昆弟。
诘其中外親族,乃玉舊親,知其為表丈也。
自幼亦嘗聞此丈人,但不知官位。
慰問殷勤,情意甚優重。
因令報其妻曰:‘窦秀才乃是右衛将軍七兄之子,是吾之重表侄,夫人亦是丈母,可見之。
從宦異方,親戚離阻,不因行李,豈得相逢?請即見。
’有頃,一青衣曰:‘屈三郎入。
’其中堂陳設之盛,嚴若王侯之居。
盤馔珍奇,味窮海陸。
既食,丈人曰:‘君今此遊,将何所求?’曰:‘求舉資耳。
’曰:‘家在何郡?’曰:‘海内無家。
’丈人曰:‘君生涯如此,身事落然,蓬遊無抵,徒勞往複,丈人有女,年近長成,今便令奉事。
衣食之給,不求于人,可乎?’玉起拜謝。
夫人喜曰:‘今夕甚佳,又有牢馔。
親戚中配屬,何必廣召賓客。
吉禮既具,便取今夕。
”謝訖複坐,又進食,食畢,指玉憩于西廳。
具沐浴訖,授衣巾。
引相者三人來,皆聰明之士。
一姓王,稱郡法曹;一姓裴,稱戶曹;一姓韋,稱郡督郵。
相讓而坐。
俄而禮興,香車皆具,花燭前引,自廳西至中門,展親禦之禮。
因又繞莊一周,自南門入中堂。
堂中帳帷已滿。
成禮訖,初三更。
妻告玉曰:‘此非人間,乃神道也。
所言汾州,陰道汾州,非人間也。
相者數子,無非冥官。
妾與君宿緣,合為夫婦,故得相遇。
人神路殊,不可久住,君宜速去。
’玉曰:‘人神既殊,安得配屬?已為夫婦,便合相從,何為一夕而别也?’妻曰:‘妾身奉君,固無遠近,但君生人,不合久居于此。
君速命駕。
常令君筐中有絹百匹,用盡複滿。
所到必求靜室獨居,少以存想,随念即至。
十年之外,可以同行,今且晝别宵會耳。
’玉乃入辭。
崔曰:‘明晦雖殊,人神無二。
小女子得奉巾栉,蓋是宿緣。
勿謂異類,遂猜薄之。
亦不可言于人。
公法訊問,言亦無妨。
’言訖,得絹百匹而别。
自夜獨宿,思之則來,供帳馔具,悉其攜也。
若此者五年矣。
”夷、勝開其箧,果有絹百匹。
因各贈三十匹,求其秘言之。
言訖遁去,不知所在焉。
屋宇壯麗,而季衡獨處之。
有仆夫告曰:“昔王使君女暴終于此,乃國色也。
晝日其魂或時出現,郎君慎之。
”季衡少年好色,願睹其靈異,終不以人鬼為間。
頻炷名香,頗疏凡俗,步遊閑處,恍然凝思。
一日晡時,有雙鬟前揖,曰:“王家小娘子遣某傳達厚意,欲面拜郎君。
”言訖瞥然而沒。
俄頃,有異香襲衣,季衡乃束帶伺之,見向者雙鬟引一女而至,乃神仙中人也。
季衡揖之,問其姓氏。
曰:“某姓王氏,字麗貞,父今為重鎮。
昔侍從大人牧此城,據此室,亡何物故。
感君思深窈冥,情激幽壤,所以不間存沒,頗思相會,其來久矣,但非吉日良時。
今方契願,幸垂留意。
”季衡留之,款昵移時乃去。
握季衡手曰:“翌日此時再會,慎勿洩于人。
”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