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豔異編卷三十三·妖怪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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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斂襖而謝曰:“不敢。

    ”俄而鄭子至,與釜相視樂。

    自是,凡任氏之薪粒牲饩,皆給焉。

    任氏時有經過,出入或車馬輿步,不常所止。

    日與之遊,甚歡。

    每相狎昵,無所不至,惟不及亂而已。

    是以釜愛之重之,無所吝惜;一食一飲,未嘗忘焉。

    任氏知其愛己,因言以謝曰:“愧公之見愛甚矣。

    顧以陋質,不足以答厚意。

    且不能負鄭生,故不得遂公歡:某,秦人也,生長秦城;家本伶倫,中表姻族,多為人寵,以是長安狹邪,悉與之通。

    或有姝麗,悅而不得者,為公緻之可矣。

    願持此以報德。

    ”曰:“幸甚!厘中有鬻衣之婦曰張十五娘者,肌體凝潔,常悅者。

    ”因問任氏識之乎。

    對曰:“是某表姊妹,緻之易耳。

    ”旬餘,果緻之。

    數月厭罷。

    任氏曰:“市人易緻,不足以展效。

    或有幽絕之難謀者,試言之,願得盡智力焉。

    ”曰:“昨者寒食,與二三子遊于千福寺。

    見刁将軍緬張樂于殿堂。

    有善吹簽者,年二八,雙鬟垂耳,嬌姿豔絕。

    嘗識之乎?”任氏曰:“此寵奴也。

    其母,即妾之内姊也。

    求之可也。

    ”釜拜于席上。

    任氏許之。

    乃出入刁家。

    月餘,促問其計。

    任曰:“願得雙钗以為賂。

    ”釜依給焉。

    後二日,任氏與方食,而緬使蒼頭控青骢以迓任氏。

    任氏聞召。

    笑謂釜曰:“諧矣。

    ”初,任氏加寵奴以病,針餌莫減。

    其母與緬憂之方甚,将徽諸巫。

    任氏密賂巫者,指其所居,使言從就為吉。

    及視疾,巫曰:“不利在家,宜出居東南某所,以取生氣。

    緬與其母詳其地處,則任氏之第在焉。

    緬遂請居。

    任氏謬辭以逼狹,勤請而後許。

    乃辇服玩并其母,偕送于任氏,至,則疾愈。

    未數日,任氏密引釜以通之,經月乃孕。

    其母懼,遽歸以就緬,自是遂絕。

     他日,任氏謂鄭子曰:“公能緻錢五六千乎?将為謀利。

    ”鄭子曰:“可。

    ”遂假求于人,獲錢六千。

    任氏曰:“有人鬻馬于市者,馬之股有疵,可買以居之。

    ”鄭子如市,果見一人牽馬求售,眚在左股。

    鄭子買以歸。

    其妻昆弟見,皆嗤之,曰:“是棄物也。

    買将何為?”無何,任氏曰:“馬可鬻矣,當獲三萬。

    ”鄭子乃賣之。

    有酬二萬,鄭子不與。

    一市盡曰:“彼何苦而貴買,此何愛而不鬻?”鄭子乘之以歸;買者随至其門,累增其估,至二萬五千也,又不與,曰:“非三萬不鬻。

    ”其妻昆弟聚而诟之。

    鄭子不獲已,遂賣,卒不登三萬。

    既而密伺買者,征其由,乃昭應縣之禦馬疵股者,死三歲矣,司吏不時除籍,官征其估,計錢六萬。

    設其半以買之,所獲尚多矣。

    若有馬以備數,則三年刍粟之估,皆吏得之。

    且所償蓋寡,是以買耳。

    任氏又以衣服故,嘗乞衣于釜。

    釜将買全彩與之。

    任氏不欲,曰:“願得成制者。

    ” 召市人張大為買之,使見任氏,問所欲。

    張大見之,驚謂曰:“此必天人貴戚,為郎所竊耳。

    非人間所宜有者,願速歸之,無及于禍。

    ”其容色之動人也如此。

    竟買衣之成者而不自紉縫也,不曉其意。

    後歲餘,鄭子武調,授槐裡府果毅尉,在金城縣。

    時鄭子方有妻室,雖晝遊于外,而夜寝于内,方恨不得專其夕。

    将之官,邀與任氏俱去。

    任氏不欲往,曰:“旬月同行,不足以為歡。

    請計日給糧汽,端居以遲歸。

    ”鄭子懇請,任氏愈不可。

    鄭子乃求釜資助。

    更與勸勉,且諸其故。

    任氏良久曰:“有巫者言某是歲不利西行,故不欲俱。

    ”鄭子甚惑也,不思其他,與大笑曰:“明智若此,而為妖惑,何哉!”固請之。

    任氏曰:“倘巫者言可徽,徒為公死,何益?”二子曰:“豈有斯理乎?”懇請如初。

    任氏不得已,遂行。

    以馬借之,出祖于臨臯,揮袂别去。

    信宿,至馬嵬。

    任氏乘馬居其前,鄭子乘驢居其後;女奴别乘,又在其後。

    是時西門圍人教獵狗于洛川,已旬日矣。

    适值于道,蒼犬騰出于草間。

    鄭子見任氏然墜于地,複本形而南馳。

    蒼犬逐之。

    鄭子随走叫呼,不能止。

    裡餘,為犬所獲。

    鄭子銜涕出囊中錢,贖以痊之,削木為記。

    回睹其馬,齧草于路隅,衣服悉委于鞍上,履襪猶懸于镫間,若蟬蛻然。

    惟首飾墜地,餘無所見。

    女奴亦逝矣。

     旬餘,鄭子還城。

    釜見之喜,迎問曰:“任子無恙乎?”鄭子該然對曰:“殁矣。

    ”釜聞之驚例,相持于室盡哀。

    徐問疾故。

    答曰:“為犬所害。

    ”曰:“犬雖猛,安能害人?”答曰:“非人。

    ”駭曰:“非人者何?”鄭子方述本末。

    釜驚訝歎息不能已。

    明日,命駕與鄭子俱适馬嵬,發瘗視之,長号而歸。

    追思前事,惟衣不自制,與人頗異焉。

    其後鄭子為總監使,家甚富,有枥馬十餘匹。

    年六十五,卒。

    大曆中,沈既濟居鐘陵,嘗與釜遊,屢言其事,故知詳悉。

    後釜為殿中侍禦史兼隴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