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豔異編卷三十三·妖怪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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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氏傳  任氏,女妖也。

    唐有韋使君者,名第九,信安王李之外孫。

    少落拓,好飲酒。

    其從父妹婿日鄭六,不記其名。

    早習武藝,亦好酒色,貧無家,托身千妻族;相得,遊處不間。

    天寶九年夏六月,與鄭子偕行于長安陌中,将會飲于新昌裡。

    至宣平之南,鄭子辭有故,請間去,繼至飲所。

    乘白馬而東。

    鄭子乘驢而南,入升平之北門。

    偶值三婦人行于道中,中有白衣者,容色姝麗。

    鄭子見之驚悅,策其驢,忽先之,忽後之,将挑之而未敢。

    白衣時時盼睐,意有所受。

    鄭子戲之曰:“美豔若此,而徒行,何也?”白衣笑曰:“有乘不解相假,不徒行何為?”鄭子曰:“劣乘不足以代佳人之步,今辄以相奉。

    某得步從,足矣。

    ”相視大笑。

    同行者更相眩誘,稍已狎昵,鄭子随之東。

    至樂遊園,已昏黑矣。

    見一宅,土垣車門,室宇甚嚴。

    白衣将入,顧曰:“願少踟蹰。

    ”而入。

    女奴從者一人,留于門屏間,問其姓第。

    鄭子既告,亦問之。

    對曰:“姓任氏,第二十。

    ”少頃,延入。

    鄭子系驢于門,置帽于鞍。

    始見婦人年三十餘,與之承迎,即任氏姊也。

    列燭置膳,舉酒數觞。

    任氏更衣理妝而出,酣飲極歡。

    夜久而寝。

    其妍姿美質,歌笑态度,舉措皆豔,殆非人世所有。

    将曉,任氏曰:“可去矣。

    某兄弟各系教坊,職屬南衙,晨興将出,不可淹留。

    ”乃約後期而去。

    既行,及裡門,門肩未發。

    門旁有胡人鬻餅之舍,方張燈熾爐。

    鄭子憩其簾下,坐以候鼓,因與主人言。

    鄭子指宿所以問之曰:“自此東轉,有門第,誰氏之宅?”主人曰:“此聩墉棄地,無第宅也。

    ”鄭子曰:“适過之,曷以雲無?”與之固争。

    主人适悟,乃曰:“籲!我知之矣。

    此中有一狐,多誘男子偶宿,嘗三見矣,今子亦遇乎?”鄭子赧而隐曰:“無之。

    ”質明,複視其所,見土垣車門如故。

    窺其中,皆秦荒及廢圃耳。

     既歸,見責以失期。

    鄭子不洩,以他事對。

    然想其豔冶,願複一見之心,常存之不忘。

    經十許日,鄭子遊,入西市衣肆,瞥然見之,囊女奴從。

    鄭子遽呼之。

    任氏側身周旋于稠人中以避焉。

    鄭子連呼前迫,方背立,以扇障其後,曰:“公知矣,何相近焉?”鄭子曰:“雖知之,何患?”對曰:“事可愧恥。

    難施面目。

    ”鄭子曰:“勤想如是,忍相棄乎?”對曰:“安敢棄也,懼公之見惡耳。

    ”鄭子發音,詞旨益切。

    任氏乃回眸去扇,光彩豔麗如初,謂鄭子曰:“人間如某之比者非一,公自不識耳,無獨怪也。

    ”鄭子請與之叙歡。

    對曰:“凡某之流,為人惡忌者,非他,為其傷人耳。

    某則不然。

    若公未見惡,願終己以奉中帻。

    ”鄭子許之,與謀栖止。

    任氏曰:“從此而東,大樹出于棟間者,門巷幽靜,可稅以居。

    前時自宣平之南,乘白馬而東者,非君妻之昆弟乎?其家多什器,可以假用。

    ”是時伯叔從役于西方,三院什器,皆貯藏之。

    鄭子如言訪其舍,而詣假什器。

    問其所用,鄭子曰:“新獲一麗人,已稅得其舍,假具以備用。

    ”笑曰:“觀子之貌,必獲詭陋。

    何麗之絕也。

    ” 乃悉假帷帳榻席之具,使家童之慧黠者,随以觇之。

    俄而奔走返命,氣籲汗洽。

    迎問:“有之乎?”曰:“有。

    ”問:“其容若何?”曰:“奇怪也!天下未嘗見之矣。

    ”釜姻族廣茂,且夙從逸遊,多識美麗,乃問曰:“孰若其美?”童曰:“非其倫也!”遍比其佳者四五人,皆曰:“非其倫。

    ”是時吳王之女有第六者,則釜之内妹,豔如神仙,中表素推第一。

    問曰:“孰與吳王家第六女美?”又曰:“非其倫也。

    ”撫手大駭曰:“天下豈有斯人?”遽命汲水澡頸,首膏唇而往。

    既至,鄭子适出。

    人門,見小童擁答方掃,有一女奴在其門,他無所見。

    征于小童。

    小童笑曰:“無之。

    ”周視室内,見紅裳出于戶下。

    迫而察焉,見任氏敢身匿于扇間。

    拽出就明而觀之,殆不謬于所傳矣。

    釜愛之發狂,乃擁而淩之,不服。

     以力制之,方急,則曰:“服矣。

    請少回旋。

    ”既緩,則捍禦如初。

    如是者數四,釜乃悉力急持之。

    任氏力竭,汗若濡雨。

    自度不免,乃縱體不複抗拒,而神色慘變。

    釜問曰:“何色之不悅如是?”任氏長歎息曰:“鄭六之可哀也!”釜曰:“何謂?”對曰:“鄭生有六尺之軀,而不能庇一婦人,豈丈夫哉!且公少豪侈,多獲佳麗,遇某之比者衆矣。

    而鄭生窮賤耳。

    所稱惬者,惟某而已。

    忍以有餘之心,而奪人之不足乎?哀其窮餒,不能自立,衣公之衣,食公之食,故為公所絷耳。

    若糠糗可給,不當至是。

    ”釜豪俊有義烈,聞其言,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