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豔異編卷二十九·妓女部四 李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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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行瑰奇,有足稱者,故監察禦史白行簡為傳述。
天寶中,有常州刺史榮陽公者,略其名氏,不書。
時望甚崇,家道甚殷。
知命之年,有一子,始弱冠矣,隽朗有詞藻,迥然不群,深為時輩推服。
其父愛而器之,曰:“此吾家千裡駒也。
”應鄉試秀才舉,将行,乃盛其服玩車馬之飾,計其京師薪儲之費,謂之曰:“吾觀爾之才,當一戰而霸。
今備二載之用,且豐爾之給,将為其志也。
”生亦自負,視一第如指掌。
自毗陵發,月餘抵長安,居于布政裡。
嘗遊東市還,自平康東門入,将訪友于西南。
至鳴珂曲,見一宅,門庭不甚廣,而室字嚴邃,阖一扉,有娃方憑一雙鬟青衣而立,妖姿嬌妙,絕代未有,生忽見之,不覺停骖久之,徘徊不能去。
乃詐墜鞭于地,候其從者,敕取之。
累眄于娃,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
竟不敢措辭而去。
生自爾意若有失,乃密征其友遊長安之熟者,以訊之。
友曰:“此狎邪女李氏宅也。
”曰:“娃可求乎?”對曰:“李氏頗贍。
前與之通者,多貴戚豪族,所得甚廣。
非累百萬,不能動其志也。
”生曰:“苟患其不諧,雖百萬,何惜!” 他日,乃潔其衣服,盛賓從而往。
叩其門,俄有侍兒啟扃。
生曰:“此誰之第耶?”侍兒不答,馳走大呼曰:“前時遺策郎也!”娃大悅曰:“爾姑止之。
吾當整妝易服而出。
”生聞之私喜。
乃引至蕭牆間,見一姥垂白上偻,即娃母也。
生跪拜前緻詞曰:“聞茲地有隙院,願稅以居,信乎?”姥曰:“懼其淺陋湫隘,不足以辱長者所處,安敢言值耶?”延生于遲賓之館,館字甚麗。
與生偶坐,因曰:“某有女嬌小,技藝薄劣,欣見賓客,願将見之。
”乃命娃出。
明眸皓腕,舉步豔異。
生這驚起,莫敢仰視。
與之拜迎,叙寒懊,觸類妍媚,目所未睹。
複坐,烹茶斟酒。
器用甚潔。
久之,日暮,鼓聲四動。
姥訪其居遠近。
鼓已發矣。
生給之曰:“在延平門外數裡。
”冀其遠而見留也。
姥曰:“當速歸,無犯禁。
”生曰:“幸接歡笑,不知日之雲夕。
道裡遼闊,城内又元親戚,将若之何?”娃曰:“不見責僻陋,方将居之,宿何害焉。
”生數目姥。
姥曰:“唯唯。
”生乃召其家童,持雙缣,請以備一宵之馔。
娃笑而止之曰:“賓主之儀,且不然也。
今夕之費,願以貧簍之家,随其粗粝以進之。
其餘以俟他辰。
”固辭,終不許。
俄徙坐于西堂,帷簾榻,煥然奪目;妝奁衾枕,亦皆侈麗。
乃張燭進馔,品味甚盛。
徹馔,姥起。
生娃談話方切,而诙諧調笑,無所不至。
生曰:“前偶過卿門,遇卿适在屏間。
厥後心常勤念,雖寝與食,未嘗或舍。
”娃曰:“我心亦如之。
”生曰:“今之來,非直求居而已,願償平生之志。
但未知命也若何?”言未終,姥至,訪其故,具以告。
姥笑曰:“男女之際,大欲存焉。
情苟相得,雖父母之命,不能止也。
女子固陋,易足以薦君子之枕席?”生遽下階,拜而謝焉,曰:“願以己為厮養。
”姥遂目之為郎,飲酣而散。
及旦,盡徒其囊橐,因家于李之第。
自是生屏迹戢身,不複與親知相聞。
日會其娼優侪類,嬉戲遊宴,囊中盡空,乃鬻駿乘,及其家童。
歲餘,資财仆馬蕩盡。
迩來姥意漸怠,娃情彌笃。
他日,娃謂生曰:“與郎相知一年,尚無孕嗣。
常聞竹林神者,報應如響,将緻薦酹求之,可乎?”生不之悟,大喜。
乃質衣于肆,以備牢醴,與娃同谒祠字而禱祝焉,信宿而返。
策驢而後,至裡北門,娃謂生曰:“此東轉小曲中,某之姨宅也。
将憩而觐之,可乎?”生如其言,前行不逾百步,果見一車門,窺其際,甚弘做,其青衣自車後止之曰:“至矣。
”生下,适有一人出訪曰:“誰也?”曰:“李娃也。
”乃人告,俄有一妪至,年可四十餘,與之将迎,曰:“吾甥來否?”娃下車,妪逆訪之,曰:“何久疏絕?”相視而笑。
娃引生拜之。
既見,遂偕入西戟門偏院,中有山亭,竹樹蔥青,池榭幽絕。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