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堕煙花楊巧姑現償夫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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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叫屈。

    巡風的慌忙攔阻,早已跪在案邊。

    知縣接上狀子一看,又是告趙相的。

    便分付原差,速把王氏、趙相帶轉,厲聲喝問道:“你把妻子打在那裡去了?現有馮伯元以人命告你,這怎麼說?”趙相道:“小的把妻子打是打的,以後妻子下樓去了。

     小的被着母親攔住在房,到了五更時分,就起身出門。

    其實妻子不見情由,尚未曾曉得。

    ”知縣随又掣簽,速喚兩鄰來問。

     不多時,衆鄰舍二十餘人,俱到堂上,一齊跪禀道:“昨夜更餘時分,趙相夫妻厮鬧,衆排鄰通是聽得的。

    若問馮氏去向,果系今早王氏尋喚,方才曉得,其實不知下落。

    ”知縣一時難以審究,便把趙相收監,以俟緝着了馮氏,另行挂牌候審。

     發放已畢,衆人各自散去。

    隻有趙相,帶着兩腿鮮血,進入監門。

    到了獄堂之上,禁不住淚流滿頰,一堆兒蹲倒在地。

     牢頭禁子,都來問起根由,亦為之憐憫歎恨。

    忽聽得監門首連聲叫喚,卻是趙雲山,帶着一個小厮,拿了一壺酒,幾碗魚肉,進來慰問。

    趙相一時氣憤填胸,帶着兩行珠淚,剛舉箸夾持一塊肉,忽又發昏暈倒。

    趙雲山再三撫慰道:“賢弟既已當堂受責,諒尊慈決已解怒。

    就是尊阃,自有下落,指日就應釋放,何消如此憂苦。

    ”又向禁子李敬叮囑道:“這趙大官,乃是無妄之災,暫行監禁,須比不得别樣罪犯。

    我有白金一兩,你可拿去買些福物,大家吃碗酒兒。

    更有二金送與足下,全仗每日間,用情照顧。

    倘有人來見你,要你把他謀害,這卻斷乎不可。

     設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與你計較。

    ”李敬滿面堆笑,唯唯應諾。

    因此趙相在獄,不緻十分受苦。

     且說王氏,初意不過要把兒子當官儆戒一番,誰想弄假成真,把來監禁在獄。

    那媳婦又遍處訪問,影迹無蹤。

    每夜獨自上樓,睡在床上,翻來覆去,自嗟自歎,十分懊悔。

     一日早起,又走過去與蔣雲商議。

    蔣雲道:“除非把些銀子送官,就可保出。

    ”王氏便将衣飾珠翠等件,約有四十餘金,一齊交付蔣雲。

    蔣雲把來付與巧姑收拾,卻去見着李敬道:“早晚間,若把趙大安排處死,謝儀十兩,決不爽信。

    ”又去尋見馮伯元道:“令愛一事,經今半月,尚無蹤迹,必系屈死無疑。

    若不具訴禀縣,作速拷究成招,将不使令愛含冤于九泉之下。

    ”馮伯元慘然道:“老漢為欲訪問一個真确,是以遲遲未訴。

    幸蒙賜教,足見厚情。

    日後聽審,還求公言扶助。

    ”蔣雲唯唯而去。

     那馮伯元,果于當日,就進了一張投狀,少不得編審挂牌。

     知縣重吊一幹人犯,當堂鞫究。

    又把 趙相打了二址,套上夾棍。

    趙相死去複蘇,哀哀哭禀道:“老爺就要夾死小的,倒也情願。

    若要究問妻子去向,實系不知,教小的怎好招認。

    ”知縣也覺慘然,便叫放了,仍行監禁,另候複審。

    當下王氏親見趙相受刑,心下十分疼痛。

    回到家裡,把蔣雲埋怨道:“我央你把那衣飾變賣送官,你道已經送進,為何得了賄,反加極刑。

    ”蔣雲道:“官若不得你的東西,今日就要拷打定罪,怎肯朦胧寬緩。

    隻是官雖用情,還要根頭叫絕。

    那馮伯元處,決要與他說明才好。

    ”王氏就向箧内,撿出十畝田一張文契,交付蔣雲,着令變價,把與伯元買息。

    蔣雲賺得文券到手,即往鄉間,着租戶另立認契。

    又往見顧敬道:“前番趙君甫的那紙借票,小弟抄出一張還彼,那原契尚在弟處。

    如今君甫犯罪系獄,其母寡婦身邊,頗有财帛。

    兄若同着幾個弟兄,到他家内吵鬧,那寡婦必來尋着小弟,就好從中處還所處之物,願與吾兄均剖。

    ”顧敬欣然道:“承愛敢不領教。

     “登時糾率數人,到門喧嚷。

    王氏一時着忙,果即央求蔣雲調處,把那椅桌器皿,準折償還。

    隻這一番,又費了十餘金的家夥。

    自此,王氏憤懑日深,飲食少進,不上一月,恹恹成疾。

     到了臨死那一夜,切齒怨恨蔣雲道:“若非此賊,我一家怎有今日。

    ”遂大叫一聲,嘔血數升而死。

    曾有一詩,單把王氏歎惜道:子陷囹圄媳未旋,誰知恩愛作冤愆。

     當時若把春心鎖,豈至含羞向九泉。

     王氏已死,不消細說。

    單表趙相,自從冤系,倏忽半年。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