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堕煙花楊巧姑現償夫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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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幾次勘問,那馮氏并無着落,竟成疑獄。

    忽一日,本縣監下一個糧房外郎,喚做周青霞。

    為人輕财好友,極有義氣。

    在獄數日,單與趙相意氣相投。

    一日趙相作東,請着青霞飲酒中間。

    周青霞備問所以被罪之故,趙相便把前前後後,備細述了一遍。

    周青霞慨然歎息道:“原來吾兄蒙此不白之冤,使弟聞之,五内皆裂。

    ”随即低首沉吟了一會,又問道:“尊阃姓馮,那乳名可喚七姐?狹長面兒,左手臂彎曾有一個黑痣的麼?” 趙相泫然下淚道:“拙荊果系排行第七,左臂有痣,不知仁兄怎麼曉得?”周青霞連忙取過酒壺,斟一大杯,遞與趙相道:“既系不差,則尊阃現在,吾兄釋獄有期矣。

    可喜可賀。

    ”趙相聽罷,不勝驚喜道:“仁兄既知拙妻所在,願乞指示,生死不敢忘德。

    ”周青霞道:“小弟有一敝友,喚做沈球仲,住在上海縣,離城十裡,地名叫做李家村。

    弟于半月前,曾經到彼,蒙敝友款留至晚,對弟說道:‘此間有一麗人,吾兄欲得一見否?’弟即詢其名色。

    敝友道:‘此女非青樓所比,乃良家婦也。

    姓馬名喚二娘,因以夫陷獄中,暫時寄托此地李惺吾莊上。

     既系妙齡,更有傾城豔色,隻是索價頗高,非相知亦罕得見其一面。

    ’小弟聞而心醉,即浼偕往。

    既而敝友辭歸,弟即留宿,至夜深時分,此女哭向弟道:‘妾實嫡姓馮,乳名七姐,丈夫趙相,成親甫得一年,禍被蔣公度局騙至此,又逼妾做此道路。

     郎若倘能報得一信,沒齒沾恩。

    ’弟憐其污陷,彼時曾許救援。

     豈料抵舍之後,忽因漕務被累,今幸與兄談及。

    事既吻合,則為尊阃無疑矣。

    ” 趙相就問:“拙妻既在彼處,計将安出?”周青霞道:“弟即為兄寫一呈詞禀縣,就托小價周孝,認作幹證領拘。

    但少一個抱呈人,這卻怎麼處?”正在計議,恰好趙雲山進來探望。

     趙相備告其故,趙雲山欣然道:“抱呈不難,小侄趙元可托。

     “周青霞登時寫下呈詞,付與雲山。

    又寫一書,囑托經承,著令即日出牌,移關上海。

    其事不消細叙。

     單說差人,去了兩日,隻帶一個管莊人李太回複。

    知縣備細鞫問,李太道:“小的莊上,并無馮氏,隻有家主李春元,于數月前,曾将一個蘇妓馬二娘,留住半月,隻今回去已久。

     忽蒙差喚,家主有一名柬,拜上老爺,尚要自來面說。

    ”知縣便把李太發回,又将趙相打了二十。

    幹證周孝,也是十闆。

    趙相回到監内,愈加氣苦,放聲大哭,周青霞反覺不安。

    自此無話。

     又将月餘,周青霞釋放出獄,與趙相作别道:“隻在五日之外,小弟決要訪一實信,再來相報。

    ”及至第六日傍晚,周青霞果然來到獄中,笑嘻嘻的對着趙相道:“今番小弟到彼,再四訪問,始知又換了一個所在,已有着落。

    适才見了趙雲山,約定明早具控,特來報知吾兄。

    俟尊阃一到,就要對理鳴冤。

     “趙相聽罷,不覺流淚道:“多謝吾兄,熱腸超救,豈不知感。

     隻是小弟狗命,應沉獄底。

    萬一仍舊拘拿不着,豈惟有負雅愛,更使小弟徒受一番血杖耳。

    ”周青霞變色道:“此番小弟自為證見領拘,決無錯誤。

    況一片熱心,無非憐爾夫婦,一作羁囚,一為娼妓。

    所以抛了正務,不憚遍行訪實,豈兄反不能相信耶!”趙相慌忙雙膝跪下道:“蒙兄如此用情,誓作犬馬相報。

     “當下周青霞出了監門,就約準了趙雲山,并把董近泉一齊邀到普照寺内,酌議狀詞。

    把蔣雲做了頭名,李太第二,現窩馮氏的房主周順為第三,連着馮伯元、馮氏,共是五名被犯。

    董近泉做了鄰證,依舊趙元為抱告。

    周青霞自己做了證見領拘,一一準備停當,隻等拘到了馮氏,然後另行各犯。

     話休繁絮,不消十日,已把馮氏緝獲帶到。

    當日午後,知縣坐堂,就把一幹人犯拘齊聽審。

    先叫馮氏上去,拍案大怒道:“你這一一婬一一婦,為何背夫逃走,甘作娼妓,緻令趙相被告坐獄,從實招來,免受刑法。

    ”馮氏道:“爺爺在上,容俟小婦人實訴冤情。

    那一夜,氏被丈夫毒打情極,思欲投井而死。

    讵料開得後門,遇惡蔣三,站在壁邊竊聽。

    見氏出來,便一把扯氏到家,對氏說道:‘有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