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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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 “是這樣的:統帥在一隻銅牛裡被炸過。

    現在永眠在華沙了,聯隊長們的手和頭被送到市集上去示衆了。

    這就是聯隊長們所遭遇的事情!” 整個人群激動起來了。

    起初,沿岸一帶頃刻間被那種暴風雨前的沉默所籠罩着,後來忽然掀起了一片談話聲,岸上所有的人都紛紛議論起來。

     “什麼!基督教的教堂典押給猶太人!天主教僧侶把正教的基督徒駕在車轅上!什麼!居然容許這些該死的邪教徒在俄羅斯土地上糟蹋人!這樣對待聯隊長們和統帥!不容許再這樣繼續下去,這是不容許的!” 這樣的活傳遍了各個角落,查波羅什人暄嚷起來,并且感到了自己的力量。

    這已經不是輕浮的人的激動:所有騷動起來的人,都具有深沉、堅強的性格,他們不是很快就會奮發的,但隻要奮發起來,就會把一般子内心的熱勁兒頑強地、長久地保持下去。

     “絞死所有的猶太人!”群衆中間有人喊起來。

     “叫他們不能再用牧師的法衣給猶太女人縫裙子!叫他們不能再在神聖的乳渣糕上畫記号!把這些邪魔外道的家夥統統淹死在第聶伯河裡!” 群衆中間不知是誰說出的這些話,象一陣閃電似的在大家頭上掠過,于是群衆懷着殺死所有的猶太人的願望,直奔近郊去了。

     以色列族的可憐的後裔們連本來就很微弱的僅有的一點膽量也喪失了,藏到空酒桶和暖爐裡去,甚至鑽到自己的猶太婆娘的裙子底下去;可是,哥薩克們到處都把他們找了出來。

     “仁慈的爺們!”一個象根棍子似的瘦高個兒猶太人,從一群夥伴中間伸出他的被恐懼弄得歪扭的哭喪的臉,喊道,“仁慈的爺們!隻讓我們說一句話,一句話!我們要禀告你們的是一些你們還從來沒有聽見過的事情,重要得很,簡直無法形容是怎樣重要:” “好,讓他們說吧,”布爾巴說,他一向總是喜歡聽取被控訴的人的申訴。

     “仁慈的爺們!”猶太人說。

    “這樣的爺們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憑良心說,真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仁慈、善良、勇敢的人是世上還不曾有過的!……”他的聲音低下去了,由于恐懼而發着抖。

    “我們怎麼能夠對查波羅什人存什麼壞心眼兒呢!在烏克蘭出租土地的人根本不是我們的人!那些人壓根兒不是猶太人:鬼知道他們是些什麼東西。

    那種人,隻配對他臉上吐唾沫,把他推開一邊去!他們也都會這樣說的。

    不是嗎,施列瑪;還有你,施穆爾?” “憑良心說,這是實話!”戴着破氈帽的施列瑪和施穆爾在人群裡回答,兩個人都象粘土一樣蒼白。

     “我們從來沒有跟敵人密商過,”高個兒猶太人繼續說下去。

    “我們更不想跟天主教徒打什麼交道:讓他們見鬼去吧!我們跟查波羅什人象親兄弟一樣……” “什麼?查波羅什人跟你們是兄弟?”群衆中間有一個人說。

    “你們别癡心妄想啦,該死的猶太人!老鄉們,把他們扔到第聶伯河裡去!把他們全部淹死,這些邪魔外道的家夥!” 這些話是一個信号。

    人們抓住猶太人的胳膊,開始把他們扔到波濤裡去。

    四面八方響起了悲慘的喊聲,可是嚴酷的查波羅什人眼望猶太人的穿着鞋襪的腳在空中不住地亂蹬,隻是一個勁兒地哈哈大笑。

    那個自己招來禍害的可憐的雄辯家,被人一把抓住了長褂,他乘勢來個金蟬脫殼,隻穿一件有斑紋的緊窄的背心,跑過來抱住布爾巴的腿,用悲慘的聲音哀求道: “好先生,仁慈的老爺!我認識您的哥哥,故世的陀羅沙!他是一個為全體騎士增光的軍人。

    當他當了土耳其人的俘虜,需要用錢贖身的時候,我給過他八百采興。

    ①”—— ①古金币的名稱。

     “你認識我的哥哥?”塔拉斯問道。

     “真的,認識!他是一位寬宏大量的老爺。

    ” “你叫什麼名字?” “楊凱爾。

    ” “好吧,”塔拉斯說,然後想了一想,轉過身來囑咐哥薩克們說:“隻要有必要,總有時間把這個猶太人絞死的,可是今天就把他交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塔拉斯把他帶到自己的辎重車前面,他手下的哥薩克們就站在車子旁邊。

    “爬到大車底下去,躺在那兒别動;弟兄們,你們可别把這個猶太人放走了。

    ” 吩咐完了,他就出發到廣場上去,因為全部群衆早已聚集在那邊了。

    頃刻間,大家都放下裝備船隻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