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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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的武器。

    另外一些人都跑去檢查舢闆船,把它們裝備好,準備上路。

    頃刻間一大群人擠滿在岸邊。

    幾個木匠手裡拿着斧頭,出現了。

    年老的、曬黑的、肩寬腿壯的、生着斑白胡子和黑胡子的。

    查波羅什人都卷起燈籠褲,站在沒膝的水裡,用一根粗繩子從岸邊把船拉過去。

    另外一些人搬來了現成的、幹燥的木料和各種樹木。

    在這邊,有人用木闆裝修舢闆船;在那邊,有人把船底朝天翻過來,填塞隙縫和塗上油、在那邊,又有人按照哥薩克的習慣,用一束束長長的蘆葦把它縛在别的舢闆船的側舷上,以免這些船被怒濤所吞沒;在那邊,遠遠的地方,又有人沿岸燃起許多篝火,在銅鍋裡熬煮塗般用的樹脂。

    年老有經驗的人指導着年輕人的呵責聲和勞動時的喊聲,響逾了周圍:整個生氣蓬勃的河岸一帶動蕩起來了,活躍起來了。

     這時候一隻大渡船開始靠岸了。

    站在船頭的一群人離得遠,遠的就在揮手示意,這是一些穿着破破爛爛的長褂的夾克,不整齊的。

    許多人除了襯衫一件和口銜短煙鬥一根之外,一無所有,說明他們剛剛逃過了一場什麼災難、否則就是飲酒非樂到這種地步,把身上所有的東西全賭光了。

    一個矮小精悍、闊肩膀二十來歲的哥薩克從他們中間走出來,站到前邊。

    他比所有的人都起勁地喊着,揮着手,可是在工人們的敲擊聲和喊聲裡,他的活一點也不能被人聽見。

     “幹什麼來的?”當渡般轉過來靠岸的時候,團長問道。

     所有的工人都放下手裡的活兒、舉起斧頭和鑿子,不再敲鑿下去了,隻是期待地望着。

     “遭了災難了啊!”那個矮小精悍的哥薩克從渡船上喊。

     “什麼災難?” 一能允許我說幾句話嗎,查波羅什的老鄉們?” “說吧!” “要不然,還是召開一次大會吧?” “說吧,我們都在這兒。

    ” 岸上的人都擠作一堆。

     “你們難道一點也沒有聽見哥薩克統帥統轄的領土上發生的事情嗎?” “怎麼回事?”一個支營隊長說。

     “咦,瞧你說的!還問怎麼回事?鞑靼人大概用漿糊把你們的耳朵給糊住了,所以你們什麼也沒聽見。

    ” “你說,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提起那邊發生的事情,那是你們出生以來,受過洗禮以來,從來還沒有見過的!” “你倒是告訴我們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狗養的!”群衆中間有一個人顯然再也忍耐不住了,喊了起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神聖的教堂現在已經不屬于咱們所有了。

    ” “怎麼不屬于我們所有了?” “現在教堂都典押給猶太人了。

    要是預付錢給猶太人,那麼彌撒也做不成。

    --你在說些什麼?” “并且,狗猶太要是不用他不潔淨的手在神聖的乳渣糕上做個記号,那麼乳渣糕是不能拿去奉祀的。

    ” “他撒謊,弟兄們,不潔淨的猶太人在神聖的乳渣糕上做記号是不可能的事!” “聽着啊!……我還沒有說完哩:還有天主教憎侶們現在都坐了雙輪馬車在烏克蘭全境滿處亂跑。

    坐坐馬車,這還不算什麼糟糕,糟糕的是他們不用馬,卻幹脆用正教的基督徒來駕車。

    聽着啊!我還沒有說完:據說,猶太女人已經把牧師的法衣拿去縫裙子穿了。

    這就是在烏克蘭發生的事情。

    老鄉們,可是你們卻坐在這兒查波羅什地區盡是喝呀,玩呀,八成是鞑靼人把你們吓壞了,你們的眼睛和耳朵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你們一點也不知道世上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 “住嘴,住嘴!”團長打斷說,在這之前他一直象所有的查波羅什人一樣屹立着,把眼睛俯視在地上,查波羅什人逢到重大的事件,絕不會立刻情不自禁地發作起來,卻總是沉默自持,同時在沉靜中積聚起雷霆萬鈞的憤怒的力量。

    “住嘴,我也要說一句話。

    你們是怎麼的啦,——是魔鬼把你們的爸爸給揍了嗎:--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麼!難道你們沒有馬刀?你們怎麼能容忍這種無法無天的行為?” “咦,倒說是我們情願容忍這種無法無天的行為!你們倒來試試,要知道,光是波蘭人就有五萬,并且不必隐瞞:我們自己人中間還有許多狗,已經改宗他們的信仰了。

    ” “你們的統帥,你們的聯隊長們做了些什麼?” “聯隊長們所遭遇的事情,上帝保佑不要叫我們任何一個人遇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