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卷 行亂政外藩屢叛 據雄封衆士鹹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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晷刻。

    ”帝信之,将殺懿。

    懿将徐曜甫知之,密具舟江渚,勸懿西奔襄陽,懿曰:“自古皆有死,豈有叛走尚書令耶?吾甯坐以待之耳。

    ”俄而奉召入省,以藥賜死。

    懿且死,但曰:“家弟在雍,深為朝廷憂之。

    ”諸弟皆亡匿于裡巷,無人發之者,唯弟融捕得被殺。

    後人有詩贊懿之忠雲: 定傾扶危纾國憂,敢因禍至為身謀。

     九泉遺恨難消處,隻恐幹戈起雍州。

     話分兩頭,蕭衍在雍,深知齊祚将亡,日日延攬豪傑,厚集兵力,以圖大舉。

    于是四方智勇之士,相率來歸。

    有一人姓呂,名僧珍,字元瑜,廣陵人,家甚寒微。

    兒時從師讀書,有相士至書塾,曆觀諸生,獨指僧珍曰:“此兒有奇聲,封侯相也。

    ”及長,智識宏通,身長七尺七寸,容貌偉然。

    司空陳顯達出軍沔北,見而呼坐,謂之曰:“卿有貴相,名位當出我上,幸自愛。

    ”萬徐孝嗣當國,欲引與共事,僧珍知其不久必敗,謝弗往。

    未幾,孝嗣果敗。

    衍臨雍州,僧珍歸之,為中兵參軍。

     衍嘗積竹木于檀溪,人不解其故。

    僧珍會其意,私具橹數百張,及後起兵,取竹木以造戰艦,獨缺橹,僧珍出以濟用,人服其智。

    又一人姓王,名茂,字茂先,太原人,好讀兵書,通武略。

     齊武帝布衣時,見之歎曰:“王茂先年少英俊,堂堂如此,異日必為公輔。

    ”後為台郎,累年不調。

    見齊政日亂,求為邊職,遂為雍州長史。

    衍一見,便以王佐許之。

    因結為兄弟,事無大小,皆與商酌,茂亦為之盡力。

    又一人姓曹,名景宗,字子震,新野人。

    幼善騎射,好畋獵。

    常與少年數十人,逐群鹿于澤中,鹿馬相亂,景宗于衆中射之,人皆懼中馬足,而箭之所及,不爽分毫,鹿皆應弦而斃,以此為樂。

    嘗乘匹馬,将數十人于中路,逢蠻賊數百劫之,景宗身帶百餘箭,每箭殺蠻一人,蠻遂散走,因以膽勇聞。

    頗愛史書,讀《穰苴、樂毅傳》,辄放卷歎息曰:“大丈夫當如是也。

    ”衍鎮雍州,景宗深自結附,衍舉為竟陵太守。

    但性躁動,不能沉默。

    嘗出行,于車中自開帷幔,左右顧望。

    或谏之曰:“太守隆重,當肅官儀,不宜如是。

    ”景宗曰:“我在鄉裡,騎快馬如龍,與年少輩數十騎,拓弓弦,作霹靂聲,箭如餓鸱叫平澤中,逐獐鹿射之,渴飲其血,饑食其胃,甜如甘露漿,覺耳後生風,鼻頭出火,此樂使人忘死。

    今為太守貴人,動轉不得,路行開車幔,人辄以為不可,閉置車中,如三日新婦,如此邑邑,能不使人氣盡。

    ”而幕府勇将,則首推景宗焉。

    又一人姓韋,名睿,字懷文,杜陵人。

    其伯父韋祖征常奇之。

    時同裡王憕、杜恽并有盛名,祖征謂之曰:“汝自謂何如二人?”睿謙不敢對,祖征曰:“汝文章或小減,學識當過之,佐國家,成功業,皆莫汝及也。

    ”後為齊興太守。

    知衍有大志,遣二子至雍,深相結納。

    方顯達、慧景頻以兵逼建業,人心惶駭,西土人謀之于睿,睿曰:“陳雖舊将,非濟世才,崔頗更事,懦而不武,事必無成,天下真人,其惟蕭雍州乎!”于是棄職歸衍,衍大喜,握其手曰:“得君來此,吾事可成矣!”又一人姓柳,名慶遠,字文和,元景之侄。

    将門子,有幹略,為雍州别駕。

    私謂所親曰:“天下方亂,能定大業者,唯吾君耳!”因事衍不去。

    又一人姓鄭,名紹叔,字仲明,荥陽人。

    徐孝嗣嘗見而異之,曰:“此祖逖之流也。

    ”衍臨司州時,紹叔為中兵參軍,相依如左右手,及衍罷州還,謝遣賓客,紹叔獨請留,衍曰:“以卿之才,何往不得志?我今閑居,未能相益,宜更思他就”紹叔曰:“吾閱人多矣,舍君誰可與共事者?固請留此。

    ”及衍為雍州,遂補紹叔為扶風太守。

     紹叔有兄植,勇力絕倫,官于京師。

    一日,來至雍州,候紹叔于家,紹叔見之問曰:“兄在天子左右,朝廷有何事,而遺兄至此?”植曰:“朝廷深忌雍州,托我以候汝為名,潛刺殺之,我豈肯害之哉?迫于朝命,不得不來。

    弟見雍州,密緻此意。

    ”紹叔遂以告衍,衍命置酒紹叔家,招植共飲。

    酒酣,戲謂植曰:“朝廷遣卿相圖,今日開宴,是可取良會也,何不取吾頭去?”植曰:“使君豁達大度如漢高,仆何敢害?”相與大笑。

    飲罷,令植遍觀城隍、府庫、士馬、器械、舟艦等項,植曰:“雍州實力,未易圖也。

    ”紹叔曰:“兄還,具為天子言之,若取雍州,請以此戰。

    ”植曰:“吾複命後,朝廷必來征伐,時事可知矣。

    未識我與汝複得相見否?”弟兄灑淚而别。

    斯時雍州麾下,猛将如雲,謀臣如雨,皆有攀麟附鳳之意。

    眼見幹戈即起,及聞懿死,衍益悲憤,恨不踏平建康,以誅無道。

    但未識雍州若何起兵,且俟下文再續。

     東昏專任宵小,誅戮大臣,非時四出,貪殘更甚,比之桀、纣,無以過之。

    崔慧景承命讨裴叔業,已而中路叛去,設能布明大義,聲罪緻讨,擇應立者立之,成伊、霍之業,豈非名正言順?乃雖奉寶玄,不思大計,辄縱子覺與恭祖争功,又不從恭祖之計,遂緻恭祖離叛,卒歸無成。

    惜哉!東昏既滅慧景,愈為不法,縱虐宣淫,無所不至,無有不亡之理。

    蕭懿不聽雍州之言,盡心東昏,死而無悔,不失為忠,未免近于愚耳。

    雍州智略兼具,又能搜羅人材,豪傑歸心,雖欲不成大業,豈可得哉?殆天欲啟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