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卷 行亂政外藩屢叛 據雄封衆士鹹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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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崔恭祖開門納之。

    帝聞變,假左興盛節,督軍讨之。

    慧景停廣陵二日,即收衆濟江,遣使京口,密奉寶玄為主。

    寶玄斬其使以聞,帝遣外監黃林夫助鎮京口。

    及慧景至,寶玄又密與相應,殺黃林夫,開門納之。

    遂率其衆,随慧景向建康。

     時台将張佛護引兵據竹裡,築城以拒。

    王瑩引兵據湖頭,築壘将山西岩,實甲數萬。

    寶玄遣使謂佛護曰:“身自還朝,君何意苦相斷遏?”佛護曰:“小人荷國重恩,使于此創立小戍,殿下還朝,但自直過,豈敢斷遏。

    ”遂與慧景軍戰,各有斬獲。

    而慧景軍衆,輕行不爨食,常以數舫載酒肉為軍糧。

    每見台營中爨煙起,辄盡力攻之,台軍不得食,以此饑困。

    崔恭祖進拔其城,殺佛護,又攻王瑩壘,不克。

    或說慧景曰:“今平路皆為台軍所斷,不可議進,宜從蔣山龍尾上。

    出其不意,下臨城中,則諸軍自潰。

    ”慧景從之,乃于半夜帥精兵數千魚貫上山,自西岩而下。

    黎明兵臨城外,揚旗鼓噪,台軍驚恐,即時奔散。

    慧景遂屯兵樂遊園,引衆圍之。

    于是東府、石頭、白下、新亭諸城皆潰。

    左興盛逃匿荻訪中,慧景擒而殺之。

    斯時城中慌亂,單有衛尉蕭暢屯南掖門,處分城内,随方應拒,衆心稍安。

     先是竹裡之捷,崔覺與恭祖争功,慧景不能決。

    恭祖怒,又勸慧景以火箭燒北掖樓。

    覺以大事垂克,後若更造,費用功多,阻其計不行。

    恭祖益不悅。

    時蕭懿将兵在小岘,帝遣使召之入援。

    懿方食,聞之投箸而起,率數千人自采石濟江,張旗幟于越城,舉火相應。

    台中人望見,皆鼓手稱慶。

    慧景遣崔覺将精卒數千人渡南岸擊懿軍,大敗而還。

    适遇一隊東宮女伎,為恭祖所掠,覺見而奪之。

    恭祖積忿恨,遂率衆詣台降,軍心大亂。

    就軍渡北岸,慧景軍皆走,父子俱死。

    自圍城至此,凡十二日而敗。

    恭祖既降,帝亦斬之。

     且說寶玄初至建康,士民多往投集。

    慧景敗,收得朝野附逆人名,帝命燒之曰:“江夏尚爾,何況餘人。

    ”寶玄逃亡,數日乃出。

    帝召人後堂,以步障裹之,令左右數十人,鳴鼓角,馳繞其外,遣從謂寶玄曰:“汝近圍我,亦如此耳。

    ”放出斬之。

    自此以後,朝政益亂,帝所寵任左右,皆橫行無忌。

    慧景餘黨,已蒙诏赦,而嬖幸用事,不依诏書,無罪而家富者,皆誣為賊,殺而籍其赀。

    有直閣徐世标者,素為帝所委任,凡有殺戮,皆在其手,亦嫌帝淫縱太過,密謂其黨曰:“何世天子無要人,但侬貨主惡耳。

    ”法珍以其言白帝,帝遣禁兵殺之,世标拒戰而死。

    由是法珍、蟲兒專用事,口稱诏敕,人莫敢違。

     八月甲辰夜,後宮火,會帝駕未還,内人不得出,外人不敢入,比及門開,死者相枕,燒三千餘間。

    時嬖幸之徒,皆号為“鬼”。

    内有趙鬼,能讀《西京賦》,言于帝曰:“柏梁既災,建章是營。

    ”帝乃大興土木。

     有潘妃者,号玉兒,體态輕盈,貌美麗豔,最承寵幸。

    為起玉壽、芳樂等殿,以麝香塗壁,内作飛仙帳,四面繡绮,窗間盡畫神仙,椽桷悉垂玲珮。

    服禦之物,皆飾珍寶。

    鑿金為蓮花貼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花也。

    ”後人作《步步生金蓮賦》,以贊潘妃之美。

    其詞曰: 彼美人兮,神侔秋水,狀比芙蕖。

    擅東昏之寵幸,馳南國之芳譽。

    雕飾則金應作屋,輕盈則步亦淩虛。

    摹花影于波心,天然綽約;度香風于舄下,行自纡徐。

    爾其搜麗水之珍,出尚方之帑,镂錯輝煌,精英晁朗。

    金在镕兮液流,蓮布色兮花放。

     俪樂遊之苑内千莖,等太華之峰頭十丈。

    信是使香為國歡,征并蒂之緣;本來解語如花,遠結淩波之想。

    妃乃啟瑤闼,辟清廂,搴蕙幄,出芝房。

    乍踟蹰而獨立,旋彳亍而回徨。

    渺兮若仙風之吹下,翩兮若驚鴻之将翔。

    顫钗梁而不定,暈桃頰而分光。

    凫舄交時,化分飛之翡翠;風頭迎處,想雙宿之鴛鴦。

    袅袅兮裙羅,盈盈兮眼波。

    纖纖兮新月,曆曆兮圓荷。

    憶西池之采摘,疑北渚之經過。

    點瓣而神光離合,萦花而舞态婆娑。

    問太乙之紅船,遊仙未可;笑窅娘之素襪,踵武如何。

    君王于是睹之魂銷,即之意下,樂且未央,歡真無價。

    秾華欲斂,是碧窗小坐之時;芳氣還留,應繡被橫陳之夜。

     且說帝寵潘妃,荒迷益甚。

    妃父寶慶,帝呼之為阿丈。

    一日,寶慶家有吉慶事,往助其忙,躬自汲水,助廚人作膳,以為笑樂。

    與其家人仆婢為伍,全不知愧。

    寶慶恃勢作奸,沒人平民資産無數,有司不敢诘,百姓怨之切齒。

    又有奄人王寶孫,年十三,号“伥子”,善迎妃意,尤得帝寵,雖梅蟲兒之徒亦下之。

    控制大臣,移易诏敕,乃至騎馬入殿,诋诃天子。

    公卿見之,莫不惕息。

    其後朝廷費用日繁,征求愈迫,建康酒租,皆折使輸金。

    百姓困窮,号泣盈路,天下皆知齊必亡矣。

     先是蕭懿之人援也,蕭衍遣使謂之曰:“平亂之後,則有不賞之功,當明君賢主,尚或難立,況于亂朝,何以自免?若賊滅之後,勒兵入宮,行伊、霍故事,此萬世一時。

    若不欲爾,托以外拒為名,身歸曆陽,則威振内外,誰敢不從?一朝放兵,受其厚爵,高而無民,必生後悔。

    ”長史徐曜亦苦功之,懿并不從。

    拜爵為尚書令,弟暢為衛尉,掌管簽。

    嬖臣茹法珍等鹹畏忌之,說帝曰:“懿将行隆昌故事,陛下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