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回 曆大險尋着丢清 躲軍洞才去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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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自太白去了,柏生發在此打了一個定,暗想道:“賽金山雖無人住,我若住下,若是羅、平二人再來,他原非人類,我那有閑氣與他惹?不如我上苦海鑽雲洞,投丢清祖師去罷。”主意拿就,一直走起,不知不覺過了四大險。到了貼雲洞門前。隻見兩個童兒站在門外,柏生發上前施禮,問道:“師兄何名?”童兒答曰:“我是淨了,他是光了。你是何人?來此何事?”柏生發道:“我是訪道的,師傅可在洞中?”淨了道:“正與精一山脫空祖師講道的。”柏生發說:“既然講道,且莫傳禀,我且到一旁聽講。”于是雜在衆人之中。聽他講的,乃是無心經上觀自在菩薩,無口耳鼻舌心意,無聲色臭味觸發,無罜礙,無憂恐。又講些空中法象,無中玄機。

    待講完了,柏生發方望上跪下道:“弟子誠心朝禮。”祖師問道:“你是何人?”柏生發道:“我是出三綱人氏,姓柏,名生發。十年前,蒙老師指示,今特來門下受教。”那丢清祖師把他仔細打量了一打量,說道:“你是姓弓,名長兩,你如何說你是柏生發?”柏生發即将他改姓名的緣故說了一遍。丢清租師呵呵大笑說:“這就是了,我說你是弓長兩哩!十年前,我看你就有一了精光之緣,因而留下《頌子》,引你入我法門。你今雖未受教,我看你塵氣未除,俗情多牽,尚不是清靜了道之期。”柏生發道:“弟子誠心學道,也是推倒情山,填滿欲海,塵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東風上下狂。”祖師道:“你不知我這教中,與别的不同,要有十百千萬的肩頭,挨得年月日時的程途,才能修到黑暗暗步得洞天的時候。倘若積牽俗情,未免拈風惹草,有污清規。”柏生發道,“弟子餐風飲露,戴月披星,洗心滌慮,尚有何事拈惹,緻污清規也?”祖師道:“蘭芳招蝶至,菊香引蜂來。事到臨時,豈由得你?為今之計,不如你散淡閑遊,遇山觀山,遇水玩水,等到那是非不入東風耳的時候,再來我門裡養性,未為遲也。”柏生發道:“弟子此來,實指望老師大開法門,廣施慈悲,提拔弟子超脫塵寰,落一個淨身。誰知尚有許多障蔽未消,老師不肯相容?”祖師道:“我亦算計就了,此去十萬八千裡,有一座藏頭山躲軍洞,乃是人迹不到之處,甚是僻靜,盡可隐姓埋名,修真了道。況且離脫空祖師不遠,倘有疑難處,也可就他解得,豈不是至妙之地麼?”柏生發道:“彼處雖好,路途遙遠,何時可到?”祖師道:“這卻不難,我有一坐骥,與你騎去,不消一日就到了。”祖師便叫淨了:“誇我的坐骥來。”淨了遂去牽出一隻惡獸,頭上有角,肚下有鱗,口吐煙火,眼放明光。柏生發道:“此獸何名?”祖師道:“此物卻也有名,你聽我向你說:

    不與白口為伍,不與角端為俦。

    一日遊遍四海,稱為盡勾名獸。

    這是我的坐骥,與你騎去。”柏生發辭了丢清祖師,出的洞來,上了足勾獸,竟奔藏頭一去了。正是:

    丢清門中可哀,人每苦于自在。

    百生法兒進去,盡勾獸上出來。

    松月道士曰:尋着丢清,投入他門中。看說法術,聽罷講經,怎知他不能相容?又指你去尋躲軍洞。莫愁本行,盡勾獸自能追追風。從此奔上藏頭山,正好隐姓去埋名。

    江湖散人曰:不覺已到苦海中,聽罷法術朝丢清。從此乘同成個盡勾獸,藏頭去尋躲軍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