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回 接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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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無論到什麼地方去,總得帶着伊的樂隊同走;雖然這種習慣确有許多不便利,不經濟的地方,甚至會發生種種困難,但是伊卻一概置不問!好在無論有什麼困難發生,自會有人去出力料理,絕對不緻驚動伊自己的。

    我和慶善兩個人所擔任的各項雜務之中,如果用筆記起來,就少不了這一條。

    我對于太後的這一班樂隊也有很熱烈的興趣,平日總是極注意地瞧着,聽着,倘有機會,便常去和他們接近,因此我不但對于每個樂工的名姓和技能,都有很深切的認識,而且還能夠玩弄任何一種樂器,至少限度,可以不緻錯誤,當然也不敢說怎樣精工。

     這一班樂隊所用的樂器裡面,有幾種确然是很古的了。

    而它們的大部分都各有一節十分動聽,而并不怎樣可靠的曆史。

     凡能使用這種樂器的人,大概都可以知道。

    說到這裡,我又不得不稱頌皇太後的知識的淵博了,普通人也許會誤認伊是一個見聞非常狹窄的老婦人,因為伊是很難得到外面去的;然而事實恰好相反,伊所知道的,實在不比常人少。

    就象關于那些古樂器的來源和傳說,便是伊所告訴我的。

     即使在伊的寝宮裡,或内廷的其他部分,伊總是不讓那些樂工輕易遠離的;伊曾經把他們帶到熱河去,這一次又把他們帶到奉天去。

     隻要太後偶然轉一個念頭,忽而想聽一回音樂,這些樂工就得立即吹吹打打的演奏起來。

    這還是屬于臨時發動的。

    平時又有幾次刻闆文章似的固定演奏。

    譬如象太後在宮禁以内,乘着鸾輿往各處行動,無論怎樣的頻繁,可是當伊每一次上轎的時候,這班樂隊都得在旁吹打着,待伊發出了起駕的命令,那鸾輿開始行動了,這樂聲才得停止。

    樂聲一停,這些樂工又得馬上把他們的樂器收拾起來,——卻不準乒乒乓乓的發出大的聲響——急急忙忙地打另外一條路上抄到前面去,先在太後所要到的目的地上候着,待伊一到,便又吹打起來,作為迎接的意思。

    這些人因為怕誤事起見,往往趕得非常的迅捷,可是太後的鸾輿在路上行動時的速率,總和龜步一樣的慢,所以從來也沒有趕不上過去時,而這種情形,看起來便格外的象尋常人家所舉行的葬儀一樣了! 這班樂隊一起共有十二人,當然,他們也都是太監。

    他們照例各戴着一頂緯帽,可是他們的緯帽卻比那些擡鸾輿的太監們所戴的多出一條紅纓,各人的服式是十九相同的。

    他們都有一件馬甲,顔色是桃紅的,不過上面并無什麼花樣紮繡着。

    他們的長袍是紫紅色的,看去真是異常的鮮豔。

    他們相沿下來,每一個都有一個助手,這倒并不是無意識的擺闊主義,實在因為他們是太忙了,倘沒有一個助手相幫,他們自己的确是照顧不周的。

     舉一個例子:譬如太後忽然要從火車上走下來改乘鸾輿,這時候旁邊的人就得一齊跪下去,除掉光緒皇帝總是跪得和太後最近之外,其餘的人便依着職位的高下,或近或遠地跪着。

     當然這些樂工也不能例外,不過他們隻要恭恭敬敬的磕過一個頭之後,便得立即爬起來,開始奏他們的歡送曲。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們已經緊張得夠了!當他們跪下去磕頭的時候,不用說必須把他們的樂器放下來的,可是身子一站起,就得取來應用了。

     在不用的時候,他們的樂器都是挂在一個特制的木架上的,這個木架的構造很是簡單,仿佛象一個門框一樣,兩面兩根木條,每根約有五英心高,上面用一根橫木連接着,中間另外又釘着一條橫木。

    在這上下兩根橫木上,各釘着幾隻鈎子,大約是下面三隻,下面四隻,他們的樂器,便分别挂在這些鈎子上;不過樂器的件數往往比鈎子多,卻不愁挂不下,因為有幾件是時常需用的,事實上隻能帶在手裡,不能挂在鈎子上。

    中國人對于凡百事物所占用的地位,總是算得很經濟的:樂器不用,可以并排着挂在許多